“真君可要一字一句聽好了。”……林巉推開獄門後,剛剛向外踏出一步,無邊的黑暗便又如潮水一般將他籠罩。他迴到了那條走道上,看到了站在一盞燈燭旁等待已久的樂信。淩霜劍身上緩緩向下滴著血。“真君可問完了?”樂信好似根本沒看見淩霜劍上的血跡,她走上前,對著林巉展眉一笑。樂信抬眼對上林巉的視線,她也並未遮掩,眼中袒露的盡是明目張膽的算計。“真君想看看秋明如嗎?”她向後退了幾步,轉身停在另一盞燈燭前,抬手想要解開法陣。“不必了。”林巉開口道。可他話音剛起,樂信的手就已經觸碰到了燈下的法陣。雖她未解開法陣,但一間獄房的情形已經在半空中浮現出來。那座獄房與方才關押石九的獄房不同,不僅格外的幹淨整潔,還有些許明亮的日光從牆上巴掌大的窗口上透進,今日光色正好,竟還給陰寂的獄房中添了一抹暖色。這座牢室好似要比關著石九的那座牢室好得多。如果不是獄房的四周都貼滿了銅鏡的話。幹淨的獄房裏每一處都被貼滿了銅鏡,清晰地映出獄中女人的身形,那女人一身襤褸衣裙,蓬頭垢麵,她瑟縮在角落中,將頭埋在臂間,髒汙得與整座幹淨整潔的獄房格格不入。似是察覺到旁人的視線,她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失神渾噩的眼睛。林巉看到了她那張血肉翻起的臉。她一抬頭,仿佛是看見了周遭映在鏡中無數自己毀去的麵容,頓時猶如被刺激到了一般發出一聲又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絕望而癲狂。那景象並沒有持續多久便散了去,周遭又陷入一片黑暗,隻剩兩側如豆燈燭如鬼火一般影影幢幢。“論折磨人,還是尊主好手段。”樂信看著這一幕,嘴角向上勾了勾,流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她的素指卷起垂在胸前的一縷青絲輕輕繞著。“你的目的是什麽?”林巉看向樂信道。即使是剛才沾了血氣,他的眉目也依舊是冷冽冽的,猶如月下的一汪清湖,月色清亮,卻越照越冷。“妾有何目的?妾的目的自是讓真君看清尊主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然後呢?”林巉冷冷地看著樂信。“然後……”樂信揚了揚眉,“若是真君能幫幫樂信,那就更好不過了。”“你想讓本君如何幫你?”“說是幫,倒也不需要真君真做什麽,真君隻要莫出手相幫尊主,便是幫樂信了。”“當然,若是真君想要自清師門,樂信自然不勝欣喜。”“你們要對複玄出手?”林巉始終沉著一雙眼,樂信一時分不清他是因為獄中所見還是因為有人要對複玄出手而寒著神色。“本君為何要幫你?”林巉拭盡淩霜劍上的血跡,收劍入鞘道。“憑你身後苟延殘喘的族人,還是手中顧長風的令牌?”樂信頓時捏緊了袖中那塊打開圄殿大門的令牌,她的神色猛地冷了下來。“妾竟不知,真君常日不見外人,還能認出這顧太長老的令牌。”“本君也不知,何時顧長風竟跟白狐族走到了一路?”林巉針鋒相對道。樂信聞言冷笑一聲:“不該問的真君最好莫多問。如今這妖殿內外盡在我們人的手中,識時務者為俊傑,真君還是莫要當不識時務之人。”林巉眸色一緊。妖殿盡在樂信等人之手?那複玄呢?他今日出去時,好似說了有事處理,他如今又在哪裏?他是否知道顧長風牽扯白狐族一事?是否已經跟他們交了手?是否受了傷?林巉心跳忽然頓了頓,他的指腹摩挲著淩霜劍冰冷的劍鞘,眉目間似是籠罩在層層迷霧之中,讓樂信看不透切。可林巉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快步向殿外走去。樂信見到林巉的舉動皺了皺眉,她帶林巉來是為了打亂林巉的心神,可若是無用,憑她也留不下林巉。但怎麽可能無用?她不發一言,暗中定了定心,跟著林巉身後走出了殿門。圄殿厚重的殿門隨著防禦結界在他們身後逐漸合攏。“真君意下如何?”她問道。殿外和煦的日光照在林巉身上,驅散了殿中陰寒徹骨的氣息,給林巉渡上一層暖融融的金邊。他迴頭看向樂信,眼中卻無半分天光映入,顯得黑沉而壓抑。樂信忽然止了餘下的話。“族女覺得如何?”林巉沒有迴答,反而反問樂信道。樂信看著林巉,一時間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她皺了皺眉,心裏開始做起了最壞的打算。“妾自是覺得,真君是識時務之人。”她彎著唇角,笑意中卻沒有半分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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