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玄英宮時,已過了卯時。當值管事見商曉寒迴來,鐵青著臉,道:“一晚上你跑到哪裏去了?”

    “昨天不是休息麽?”商曉寒道。

    “大護法找了你一個晚上,害得我們一圈子人挨罵。”當值管事恨恨道,原本清秀的臉龐都扭曲了。

    “大護法不是在水月閣麽?”商曉寒記得阮文謖應該在水月閣喝酒到很晚,應該不會去找她的,難道是當值管事故意難為她?

    當值管事冷冷道:“你自己跟大護法解釋去吧。”說完,翻了個白眼走了。

    商曉寒還想再問問阮文謖現在在哪裏,但見當值管事已經走得遠了,索性不理會此事。她一想到十天後又可以跟隨那位前輩習武,心裏就十分雀躍。迴到房裏,簡單梳洗一番,還抹了點淡淡的胭脂,商曉寒覺得自己氣色真是不錯。她很想找個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好心情,便想到去找趙鈞兒。反正每天也無所事事,隻要那些人不找她麻煩,她還真是挺自在的。按過去的慣例,趙鈞兒這個時候應該在大殿做事,現在去大殿的話應該可以找到她。

    來到天一殿時,當值小從們正在整理大殿。商曉寒一眼就看到了趙鈞兒,她不由得歡快地喊道:“鈞兒。”

    趙鈞兒很是意外,也很高興,連忙跑出來,握著商曉寒的手,說:“你怎麽來了?都快兩個月沒見了。欸?今天打扮過了?有什麽好事?”

    商曉寒抑製不住喜悅,說:“是有好事,不過現在還不能說,以後再告訴你。”

    “那你找我幹什麽?”

    “想你們了。寂微她們現在身份不同,找她們不容易。”商曉寒輕輕歎了口氣,“你現在跟誰住一起呢?”

    趙鈞兒道:“你走了以後,又搬進來三個人,我們相處得還不錯。不過,你也可以常來玩,她們都很好相處的。對了,你在玄英宮過得怎麽樣?那個阮護法對你是不是很特別?”

    商曉寒重重地歎口氣道:“別提這個人了。還是說點別的事情吧。”

    趙鈞兒不禁大感興趣,一定要問個究竟。兩個人正拉拉扯扯,一名當值執事匆匆過來,道:“商曉寒,你在這裏幹什麽?阮護法正到處找你呢。”

    商曉寒立即變了臉色,心裏很不安。趙鈞兒看出些名堂來,忙道:“你快去吧,要小心啊。”

    商曉寒極不情願地迴到玄英殿,就見阮文謖板著臉,坐在條案後麵。兩名當值執事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顯然被訓斥過了。她們看見商曉寒,便投來怨恨的目光。商曉寒裝作沒看見,低聲道:“大護法有何吩咐?”

    阮文謖不耐煩地揮退那兩名執事,道:“昨天晚上你跑到哪裏去了?”

    商曉寒悶悶道:“沒去哪裏,在大街上亂轉。”

    “我不是跟你交代了麽?你是我的隨從!沒有我的允許,你竟然敢私自離開。你沒想過後果嗎?”

    商曉寒隻覺得滿腹委屈,但是她不想跟眼前這個人解釋,於是保持著沉默。

    看出商曉寒的消極對抗,阮文謖朝天翻了個白眼。他見過不少別扭的女孩子,但是從沒見過像商曉寒這麽別扭的女孩子,簡直無法溝通。他覺得自己像有毛病似的,商曉寒越是這麽不理不睬的態度,他就越是想激怒她,看她會有什麽反應。他在心裏默默盤算著,打算以退為進。

    “特別甄選的日子快到了,你有什麽打算?”

    商曉寒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愕然地望著他,說:“我……屬下的武功似乎還不夠資格去參加特別甄選。”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就該抓緊時間練功。這樣吧,從今天開始,每天辰時、未時你到流觴榭來練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應該會有些起色。”

    商曉寒再也想不到阮文謖會主動提出要指點她武功。流觴榭是大護法的練功之所,除了大護法外,一般人不可以進入。阮文謖竟然叫她到那裏去練功,足見非常重視此事。商曉寒本想拒絕,但又想起龍逸曛跟她說過的那番話,覺得還是接受的好。

    見商曉寒沒有反對,阮文謖道:“還有一點,以後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不可以離開我半步。你的任務就是做我的隨侍。”

    商曉寒懊惱地揮舞著拳頭。她怎麽會那麽天真?竟以為像阮文謖這樣的花花公子會一本正經地教她武功?現在的事實就是,她像個木偶似的被他唿來喝去地指揮著,而他大少爺則慵懶地躺在坐床上,一旁還有兩名相貌俊俏的執事給他端茶送水、捶腿揉肩。在四方神宮中,玄英宮隻怕是女執事最多的一座,這都是阮文謖喜歡任用女子的緣故。

    “你就這點功夫,也敢起念頭去參加特別甄選?”阮文謖忍不住坐直了身體,推開正在給他揉肩的女執事的手,大聲吼道。

    商曉寒惱怒地站直身體,憤憤地瞪著他。說實話,這確實不是她的真實水平,但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她實在沒有心情好好練功。流觴榭原本是處很幽靜的院子,乃是大護法靜心潛修之所。自從阮文謖入主此處之後,這裏簡直快成為風月場所了,他總是會叫一些女弟子在這裏練武,而那些女弟子為了取悅他,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嫵媚妖嬈。阮文謖自然是樂在其中的。

    “你要是真想參加特別甄選,就得下苦功練。”阮文謖走到商曉寒麵前,拍拍她的胳膊道:“你的招式一點力道都沒有,怎麽和人交手?慢吞吞的像個老太婆,隻怕你還沒出手就被對方給打倒了。”

    聽著阮文謖毫不留情的鄙薄,一旁的執事幸災樂禍地笑著。商曉寒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忍著,她並不擔心阮文謖不指點她,她隻怕自己真的惹怒了他,他不願出麵推薦她參加特別甄選,事情就不太好辦了。

    商曉寒臉色雖不好看,但終究沒有頂嘴,阮文謖說了幾句也覺得沒什麽意思,隻好道:“你自己先練著,明天我再來看看。”說完,揚長而去,那兩名女執事連忙跟著他出去了。

    流觴榭終於隻有她一個人了。商曉寒閉上眼睛默想片刻,把那黑衣人教給她的招式和內功心法又溫習了幾遍,覺得心中明澈了許多,然後又開始練習拳法。沒有旁人的幹擾,她練得認真多了,一招一式使來都甚是流暢。

    阮文謖在拱門口看著,心裏不由得暗暗稱奇。他本來覺得自己先前的話有些過分,想迴來安慰商曉寒幾句,卻沒想到商曉寒認真練起功來竟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與之前所見簡直判若兩人。他暗想:“怪不得龍逸曛堅持要推薦她參加特別甄選的,原來她的武功並不差。隻是她的招式看起來甚是眼熟,不知她的傳功師父是誰……”

    商曉寒練得很是專注,根本沒有注意到門口有人在看,她練了幾套拳法,想起那黑衣人與她約定每月逢五與她會麵的事情來,心中滿是期待,臉上也不由得浮起笑意。

    阮文謖看的心裏老大不高興,不知道商曉寒究竟想到了什麽,她的笑臉從未對他展現過。他們打從第一次見麵,她就沒給過他好臉色。

    “大護法,教主召見。”執事長葉秋白在拱門外說。

    阮文謖點點頭,轉身離開。商曉寒這才注意到有人在外麵,但是她隻看到阮文謖匆匆離去的背影,暗想:“他怎麽在這裏?”她心裏雖然有許多疑惑,但是想到自己的武功還要勤加練習,便丟開此事,繼續練功。

    阮文謖來到玉璣閣,教主龍盛毓正和其他三名大護法商議事情,龍逸曛也在一旁。

    “教主召見屬下有何要事?”阮文謖一本正經道。

    “文謖,有件差使交給你去辦。”龍盛毓道,“八月二十四是凝煙山莊莊主的壽辰,你作為本教的代表去給曹莊主賀壽。”

    阮文謖奇道:“為什麽要我去?逸曛去不是更好麽?”

    眾人不由得微笑起來,青陽宮大護法高燕山道:“人家指名道姓叫你去,怎麽辦?”

    “為什麽?”

    龍逸曛淡笑道:“這次曹莊主借做壽之名想給他的女兒曹英姿挑一個好夫婿,想必曹家對你已經屬意,所以特地要你去參加壽筵。你可推辭不了。”

    阮文謖簡直哭笑不得,說:“我要是不樂意呢?”

    龍盛毓道:“你先去了再說。婚姻大事可以從長計議。”

    阮文謖覺得自從當上大護法之後,確實還沒有正正經經辦過什麽事,這迴算是頭一樁,倘若推辭的話,實在說不過去,當下也隻得答應。

    返迴玄英宮,阮文謖考慮了一下隨行的人選,執事長葉秋白老成持重,十分牢靠;執事柳蓉蓉、方麗輝年輕漂亮,可以帶上;此外還得幾個跑腿的管事和小從,多帶幾個人省心。考慮得差不多了,他叫來葉秋白,問了葉秋白的意思。葉秋白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在隨行小從的人選上,葉秋白建議把商曉寒也帶上。

    “屬下以為,讓商曉寒多出去曆練於她自己是極有好處的。”葉秋白知道阮文謖已經同意推薦商曉寒參加十月中旬舉行的特別甄選,又見商曉寒平時十分嚴謹認真,因此也頗想給商曉寒一些機會以提拔她。

    阮文謖略為想了想,覺得如果帶上商曉寒的話,旅途中大概也會很有趣的,當下便如此決定下來了。

    “執事長,我可不可以不去?”商曉寒苦著臉說,她當然知道這是執事長的一番好意,但是她得在八月二十五日那天赴約,沒有什麽事情比這更重要的。

    葉秋白沉吟道:“有什麽特別的理由麽?”

    “我……我身體不太舒服。”商曉寒實在沒法說出真實的原因,隻好隨便找個借口。

    葉秋白微微一愣,隨即悟出些什麽來,便淡淡一笑,道:“既然這樣,我就去跟大護法說明。你自己好好保重身體吧。”他以為商曉寒有什麽女人的毛病,也不便多問。

    葉秋白將商曉寒的話如實迴複,阮文謖皺起眉頭,道:“我早上才看她生龍活虎的,怎麽一下子就病了?她得的什麽病?”

    葉秋白失笑道:“這個女孩子家的事情,我們這些大男人怎麽好問?大護法對女人也不陌生,應該知道是怎麽迴事吧。”

    阮文謖微微怔住,隨即有些懊惱道:“該不會是她不想去,隨便找個借口吧。”

    葉秋白道:“這個應該還不至於。”

    阮文謖不再多說。因為商曉寒的拒絕,阮文謖連中午飯都沒什麽心情吃了,他隱隱覺得商曉寒肯定有什麽很要緊的事情才不願跟他一起去凝煙山莊,要知道這件差事可是好多人爭破了頭都爭不來的。他向來見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什麽手段,尤其是商曉寒現在是他的屬下,還蒙他推薦去參加特別甄選,他絕不容許商曉寒背著他做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阮文謖到流觴榭時,商曉寒已經在那裏練起了武功。

    看見麵無表情的阮文謖,商曉寒有些意外,一則是她很少看見阮文謖這種神色,二則他竟然隻身前來,沒有像先前那樣身邊圍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

    “聽秋白說,你身體不舒服。”阮文謖說,語氣有些冷。

    “嗯。”商曉寒應了一聲,她實在有些心虛,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看過大夫沒有?”

    “啊?”商曉寒不安地抬起眼,隨即說道:“沒什麽要緊的,休息兩天就好了。”

    阮文謖道:“那就好。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再去凝煙山莊,反正離八月二十四還有幾天,晚兩天出發沒關係。”

    “不行。”商曉寒忙道:“我……我怕耽誤了大護法的正事。”

    阮文謖定定地看著她,慢慢說道:“你大概還不明白,在本教中想要得到提拔,光有武功也是不夠的,還要看資曆。資曆可不是關在屋裏就有的。這次的任務對你來說是個好機會,你自己要好好把握。”他不等商曉寒出聲,便往外走。在門口,他又迴轉身,道:“就這麽說定了。後天我們就出發,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不舒服的話就不要練功了。”說完,人便閃出去了。

    商曉寒心裏極不情願,但是又不知道怎樣拒絕,暗想: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半路上偷偷溜走,他總不會為這種事情發難吧。

    打定了主意,商曉寒便不那麽苦惱了,依舊練她的武功。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這天清早,阮文謖穿戴整齊,領著屬下們出了天一教的山門。他們一行人有二十多人,除了執事長葉秋白,還有執事四人,管事及小從約二十人。商曉寒雖然也是小從身份,但是葉秋白特地把她帶在身邊,並不把她當做普通小從使喚。商曉寒從內心裏感激他,這讓她想起了蘇孝臨。蘇孝臨在伏龍穀的時候也很照顧她,可惜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葉秋白已經三十二歲,早已娶妻生子,他對商曉寒純粹是上司對下屬的關照。對這一點,商曉寒心裏也非常清楚,所以她對葉秋白的關照並不像對蘇孝臨那樣婉拒。

    “執事長,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迴來?”商曉寒在葉秋白身邊小聲問,生怕不遠處的阮文謖聽見了。

    葉秋白失笑道:“怎麽?還沒去就想迴啦?”

    商曉寒苦著臉道:“我還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辦。”

    葉秋白笑道:“果然還是讓大護法猜到了,他就知道你是有事才不想去。到底是什麽事情,這麽要緊?”

    商曉寒遲疑道:“我……我跟人約好了……”

    葉秋白嗬嗬一笑,道:“我懂我懂。這樣吧,到時候我準你假,你可以提前迴來。”

    商曉寒大喜,不由得抓住葉秋白的袖子道:“多謝執事長了!”

    一直暗暗觀察商曉寒的阮文謖見此情景,心裏很不高興,不知道商曉寒跟別人怎麽都那麽熟,唯獨對自己從來沒有好臉色。他自問自從把商曉寒調入玄英宮後就一直很嚴肅地對她,可是商曉寒就是無視他的存在,看來這個女人的偏見太嚴重了。

    阮文謖獨自生著悶氣,對身旁的兩個美貌女子不理不睬,讓旁邊的人也都高興不起來,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大護法究竟在為什麽事情而生氣,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生怕惹怒他。

    一行人於二十三日傍晚抵達凝煙山莊。莊主曹大猷聽說天一教的使者來了,分外高興,竟親自到大門口迎接。正如其他人所猜測的那樣,曹大猷早就有意與阮家聯姻,盡管阮文謖在外麵的名聲有些風流,但是人品還是不錯的,何況他不但是天一教教主唯一的嫡親外甥,更是江南第一劍派的唯一傳人。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是多少江湖門派的夙願。

    阮文謖這次造訪凝煙山莊,打扮得甚是莊重,因他現在身份是代表天一教,而天一教素以嚴謹著稱,所謂入鄉隨俗,他便也遵循天一教一貫的作風,收斂了自己的浪蕩舉止。

    曹大猷是第一次見到阮文謖本人,隻覺得這人比傳言中規矩多了,雖然長得並不十分俊美,也還算清秀,到是很讓人放心的女婿人選。

    曹大猷握著阮文謖的手,一邊往山莊裏走,一邊親切地道:“令尊令堂大人都好麽?龍教主身體還清健麽?”

    阮文謖恭恭敬敬地一一迴答。剛進到正廳,就聽見一個極喜悅的聲音道:“爹,是什麽貴客到了,竟然親自去迎接?”

    “英姿,快來見過阮公子。”曹大猷笑嗬嗬道。

    一直跟在葉秋白身後的商曉寒不由得認真打量起這個女子來。原來這個女孩子就是傳言中可能會與阮文謖訂婚的曹英姿。看起來年紀不過十八九歲,高挑身材,和阮文謖的高高個子倒是十分相配。她盯著這兩人看,直到發現阮文謖在看著自己時,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四處張望,想掩飾一下內心突然而來的慌亂。

    這天晚上,凝煙山莊專門為阮文謖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宴會,其隆重之程度簡直要讓人以為這是凝煙山莊大小姐的訂婚宴了。隨同阮文謖一起來的天一教眾人無不掩嘴竊笑,他們實在很少見到一貫風流不羈的阮大公子如此尷尬的神態。商曉寒心裏惦記著與黑衣人的約定,不免顯得憂心忡忡。阮文謖看在眼裏,以為是商曉寒很介意凝煙山莊對他的厚遇,竟有些竊喜。他又哪裏想得到商曉寒的心思呢?

    葉秋白在商曉寒耳邊低語道:“不要急,明天壽宴一完你就先走,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有了這句話,商曉寒緊皺的眉頭才略微放鬆了些。

    宴會結束後,凝煙山莊特地安排了一整座院子給天一教的貴賓們住。商曉寒一進屋子就癱在床上,不想動彈了。和她住一間屋子的小從龔小雲道:“哎呀,你這是什麽樣子?要是叫別人看見了,會說我們天一教的人一點規矩都沒有的。”

    商曉寒不理會她,重重歎了口氣。

    “奇怪了,大家都挺開心的,就你一個人長籲短歎,難道他們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喜歡大護法?”

    商曉寒一骨碌從床上跳了起來,道:“什麽話?誰說我喜歡大護法?我怎麽可能喜歡那個人?”

    龔小雲看她一臉激動地樣子,擺出一副了然的樣子,笑道:“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咱們教中喜歡大護法的人可多了,但是喜歡歸喜歡,可不能癡心妄想啊。”

    商曉寒咬咬唇,不想再提起那個人來。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哪有時間為那個人分心?管別人怎麽說,有朝一日,她會以自己的實際能力證明給所有人看,她商曉寒不是像那些鼠目寸光的小女子們所認為的那樣,她更希望能夠從龍逸曛的眼中看到讚許和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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