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去,蜘蛛網掛著一隻急得無限旋轉的大蜘蛛飛走了,連蜘蛛帶網一起掛在了邊上的樹上。又一陣風吹過去,門……整個小棚屋都倒了,露出了裏邊的一個上了鎖的地下室入口。上鎖的附近,有斑駁的砸痕。這種地方雖然距離城裏很遠,但明顯已經是被人搬過的,這個地下室應該也有人想進去,但是竟然沒進去?莫裏菲奧走過去,用手在那扇看起來並不怎麽結實的門上抹了一下,抹出了一把類似鐵鏽的紅褐色碎屑。被摸過的地方,露出了漂亮的金屬色,剛才的砸痕卻消失不見了。“這是特殊處理過的金屬,鎖也是,普通人是很難砸開的。”莫裏菲奧把劍抽出來了,“不過,我能劈開。你們躲開一點,不要被飛濺的金屬崩到。”“等一等,莫裏菲奧騎士。剛才的主樓有一點很奇怪。”艾爾迪突然說,“雖然家具、窗戶和門都沒有了,但地板卻是完整的,還有道路兩旁的枯死的樹,如果真的有窮人來過這裏,他們是不會放過那些的。”“嗯……你說得對。所以,你覺得祝樓裏的情況,是有人特意做舊?”所有人一起去看希爾保特小姐,她立刻對著幾人搖頭:“五年前的事故後,我是第一次到這裏來,我不知道。如果你們覺得事情不對,我們可以迴城裏去。畢竟你們對這種事才見得更多,更有經驗。隻要你們下次再來的時候,依然帶著我一起,五千金就是你們的。”“沒關係,我們繼續探險吧。”萊昂說。艾爾迪立刻就不看希爾保特小姐了,挺輕鬆的把盾牌朝地上一戳,等著看莫裏菲奧□□。莫裏菲奧挑挑眉,也不多說,轉過身一劍劈了下去!他那柄看起來普通的長劍上,在那一刹那冒出了有劍身一倍還要長的青綠色的劍芒,那扇門就像是碰到了熱刀的黃油一樣,直接從中間被劈開了。“當啷!”這是分廠兩半的門磕在通道牆壁上的聲音。莫裏菲奧從腰裏拿了個一寸多長的金屬圓筒出來,甩了兩下,這東西就涼了,他就把它直接別在了盾牌的卡扣上握著盾牌朝下麵照——果然是專業人士。萊昂看著挺好玩的,就去戳艾爾迪:“你有嗎?”“有。”艾爾迪果然也拿出來了,也是個一寸多長的金屬圓筒,“這個叫魔法光筒。”他那個小盾牌上,也有個卡扣能把它別上去,還不是徹底固定的那種,而是可以改變方向的。艾爾迪直接把盾牌都交給了萊昂,讓他玩。萊昂擺弄了兩下:“你保養裝備的時候,竟然都不拿給我玩。”“我保養裝備的時候,每次你都說陪我,每次你要麽是坐了兩分鍾就去看書或者做飯,要麽同樣是坐了兩分鍾就閉眼睡著了。”萊昂迴想一下,好像真的是這樣,他立刻低頭,乖乖認錯:“……我的錯。”他們倆嘰嘰咕咕的,那邊莫裏菲奧已經下了一趟地下室又上來了:“隻是周圍看了一眼,空氣沒問題,可以下來,但是上麵要留人。本來最少也應該留兩個人,現在我們人少,但也要留一個人。”這種地方不留人,一旦有人做了手腳再把這個門一堵,那他們雖然不至於死,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我留在外邊吧。”萊昂說著,拍了兩下艾爾迪的頭盔——就是那個金色鱗片的兜帽盔。這種冒險的事情沒辦法帶著胖胖熊,可兜帽盔本質上跟胖胖熊是一樣的。而且,剛才萊昂說了沒關係,那麽艾爾迪就可以理解為,實際上他已經看過這下麵了。“好。”其他三個人沒有異議,艾爾迪從入口直接跳了下來,希爾保特小姐攀著那個看起來有鏽跡,實際上同樣一點事都沒有的梯子走了下去。他們走了,萊昂就坐在這個地下室入口的邊上,一手按著膝蓋,一手托著下巴,仿佛在發呆……地下室的配置,看起來和主樓幾乎一樣,一條筆直的走廊,兩邊都是房間。因為這裏一直鎖著,所以門板都還在。希爾保特小姐走到第一扇門前,擰了一下門把手“哢哢哢”門是鎖住的,而且這麽長時間了,門鎖還沒有壞。莫裏菲奧拍了拍希爾保特小姐,走上前去也擰了一把“咯嘣!”隨著鎖舌斷掉的聲音,莫裏菲奧直接把門把手拽下來了,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房間裏很亂,椅子翻倒在地上,畫著圖紙的羊皮紙散落在地上,其中一張羊皮上灑了一片的墨水,旁邊滾落著一個墨水瓶。無論這房間的前主人是誰,他離開得一定很匆忙。“惡魔!”希爾保特小姐衝了進去,抓起羊皮紙就開始撕扯。如果是新製作出來的,或者一直保養良好的羊皮紙,她這樣一個姑娘是撕扯不開的,可這裏的羊皮紙都是保養不足的,受潮、蟲蛀、腐爛,真的被她扯爛了不少。她破壞這些羊皮紙的時候,有個小東西掉了出來,滾落在地上發出叮當的聲音——看樣子有點像是一輛車之類東西的模型。“這些吃人的惡魔——!”希爾保特小姐看見這個東西,臉上的表情更加的扭曲,直接抬起腳去踩那個小模型,踩得大零件扭曲變形,小零件七零八落。地下的房間,比地上主樓一層樓的房間還要多。除了一間雜物間,一間餐廳,一間遊戲室,兩間洗手間外,這裏一共有二十三個房間。希爾保特小姐每個房間都進去,圖紙必然會毀掉,如果有小模型更是要徹底毀掉。一直到午夜兩點多,她還沒有結束,莫裏菲奧讓艾爾迪先到上邊去:“這裏沒有危險,你先上去吧。”“好的。”艾爾迪上去了,坐在了萊昂身邊:“她不像是來找她的父母的,她更像是來毀掉那些圖紙和模型的。”“這是一位偏執的環境保護主義者,也可以叫她複古主義者。”萊昂點頭。“環境保護主義者?”艾爾迪對這個詞不太理解,但是對於第二個詞他點了點頭,“不過要感謝她,我都記下來了,莫裏菲奧大概也記下來了。都是些很出色的發明,其中有一些已經接近完成,不能說拿過來就能用,但找一些人經過一年兩年的實驗,就能有成品了。”“你真的是六歲啊?”萊昂比較好奇,這種思維方式,絕對是非常成熟的成年人的。“跟你說過,我們家有龍的血統,你不知道龍都有記憶傳承嗎?”“真的?”“騙你的。”艾爾迪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不過我知道你是七歲了,真好騙的小家夥!”潛意識:有紗巾嗎?求把臉遮起來,讓個六歲的小孩涮了,這臉還是別要了。萊昂:滾!“所以,你不願意告訴我真相?”艾爾迪怔了一下,他以為剛才那件事就這麽過去了,正常人不是都會不再提了嗎?“不……我告訴你了。”他的話說得有幾分不情願。“所以,你們是真的有記憶傳承?”萊昂低頭,把聲音壓得更低,“聽起來很棒,那為什麽你不願意告訴我?”反正已經說了,那艾爾迪長長唿出一口氣,決定都說:“我們家族的記憶傳承,和龍族以及一些特殊種族的記憶傳承,雖然稱唿都一樣,但實際上不一樣。那些種族的傳承,就像人出生就會吃奶一樣,其實是本能的一部分,隻是因為他們的自身強大,所以本能傳遞得很多。但我們家族的記憶傳承,是通過一種特殊的傳承魔法,將祖輩的一部分記憶,傳遞到後代的腦海中。”“哦……我明白了。”萊昂點點頭,明白艾爾迪為什麽不願意說了,“這是禁術?”“對。這是禁術,這種傳承魔法來自於我的祖輩剿滅的一個邪惡公爵,他將自己的記憶一次又一次的塞進子孫後代的腦海中,實現了某種意義上的永生。”“性格還是會有所不同的,被覆蓋了記憶的人,其實也會影響到那些記憶,況且本體還是死了,這不是永生,這隻會造就出一個瘋子。”“是的。所以我家經過修改的傳承魔法,不會傳遞基於性格的記憶,大部分都是死記硬背的知識和語言,隻有極少部分是人生的經驗。”“其實你一直是希望我追問到底的。”萊昂看著艾爾迪,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傳承的問題,這是第二次。所以萊昂才會繼續問,艾爾迪不是要會比這個問題,正相反,他希望萊昂知道。即使這可能他自己沒意識到,但他的潛意識是這樣的。“我覺得我有些不太對勁,有些時候,我控製不住自己,會做出一些不像我的事情。我……你知道我的家族發生了什麽,我就是這個家族最後的希望。雖然傳承魔法是我出生的時候就被施加的,但那也不過是距離出事四年多前,我相信那時候家族已經有所預料了。他們很可能在我的腦袋加了更多的東西,我很肯定不會是性格類的記憶,但別人的東西太多了,依然會對我有所影響……”“你想讓我做什麽?”“……不知道……”艾爾迪抱著盾牌,兒童用的盾牌,已經很小了,但現在他用這個姿勢抱著它,也顯得盾牌很大,他很小。再如何對子孫後輩要求嚴格的家族,六歲的小孩子也還是在家族裏接受訓練的時候。即使是貧民家,六歲的孩子也還沒有到外出工作的時候。但他現在,已經必須強迫自己,要麵對戰鬥,不斷提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