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六個字卻像是穿過山澗的風,微微動蕩卻又震撼人心……第七十四章 並不是不在意……這歎息一般的聲音不同於肅景墨往常那般,少了梳理,更少了幾分玩世不恭。覃程說不清聽到這句話的感覺,他似乎能感覺到肅景墨話語中的複雜情緒,但是,他又弄不清到底是什麽。驀然間,隻覺得一股哀傷遍布全身,這讓覃程心中一痛,快步走到肅景墨跟前。凝視著眼前說了那句話就再也沒有看他一眼的肅景墨,覃程有些手足無措。“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覃程有些慌亂地抓住了肅景墨的手,那雙手與他散著溫暖氣息的雙手不同,覃程冬日的時候也會因為冰冷而凍僵了手指,但是肅景墨卻不一樣,他的雙手纖長美好,但是卻冰冷且毫無生氣……這樣的觸感更是讓覃程心間不是滋味,分明他將這人拽在了手中,可卻似是什麽也沒抓住,就似觸碰到虛空,提醒著覃程肅景墨與他是不一樣的……想到這一點,覃程不由得將肅景墨的手拉得更緊。“我控製不住我自己,要是我理智一點,要是我清醒一些,我就不該靠近你,離你遠遠的,越遠越好。”覃程的話將肅景墨從自己的思緒中拽了出來,微微眯著一雙桃花眼,肅景墨如同往常一樣略帶調侃地輕笑道:“此刻遠離,倒也不遲。”這麽說著,肅景墨勾唇,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想將雙手抽離,可哪知覃程愣是抓得死緊,察覺到他想要掙脫,更是近了一步抬手將他整個人摟抱住。這讓肅景墨不由得眼神暗了暗,他做了近十年的皇帝,在當皇帝之前更是千金萬重的帝王家皇子,恣意一生,還真是沒人向覃程這樣不顧他的感受徑直闖入他的世界的,更不曾有人膽敢這樣強迫他……這麽一想,肅景墨就抬起手想將覃程推開,可不知是不是碰到了覃程傷口,耳邊傳來覃程的悶哼聲,這讓肅景墨不由得停住了動作。將肅景墨死死的摟住,自然是知道肅景墨這是想要推開他的,隻是不巧肅景墨的手正好碰在他的腰間,那一塊兒正好是受傷的地方,微微的疼痛讓覃程本能的倒吸了一口氣,但是他卻發現因為自己這一低唿,竟讓肅景墨硬生生停住了動作。肅景墨的發絲輕輕掃過覃程的鼻尖,覃程抿了抿嘴,兩人身高相仿,他索性放鬆了身體,將下巴輕輕靠在肅景墨的肩膀上。感覺到肅景墨身體微微僵硬,覃程在懷中這人看不見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唇……肅景墨自小就是身在雲巔的,習慣使然,自然是不會喜歡有人和他對著來的,也許……他換個方式……肅景墨就不會那麽抗拒了?“嘶——!別動,很疼。”雖然他並沒有那樣的疼痛……不過,肅景墨卻也因為覃程這話而不再掙紮,覃程也隻聽得肅景墨一聲淺淺的歎息。覃程的話語動作著實讓肅景墨有些哭笑不得,他哪能看不出覃程這是假裝,容許覃程的擁抱,其中多少也有他那一絲想要極力忽視的情緒……他不是活人,是鬼魂,當然是感覺得到覃程的傷口在哪處,也知道自己的動作不會傷到這人,但是聽到覃程抽氣聲,他心中還是不由得一緊,他一生雖不長,但卻因為所處位置遇到太多的人……而這些人中不乏戀慕他這皮相的,但是那些人卻又與覃程不同,這人……從頭到尾都隻想著他,更甚至,為他涉險受傷……明明沒有功夫,明明隻是個讀書人而已……罷了罷了……肅景墨輕輕閉上雙眼……不過隻是擁抱……給他就是了……隻是肅景墨卻不知,任覃程擁抱的他,此刻臉上的笑意卻是從未有過的……不知道該怎麽說,覃程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而後摟緊了肅景墨,就這麽站著,不再說話,好久好久……這樣的安靜,竟讓覃程生出一種,就這樣一輩子也挺好的想法……墓室的空氣不是很暢通,但是卻因為那一絲幽冷而不覺得憋悶,兩人都不說話,就顯著這墓室格外寂靜,隻聽得不知何處傳來的水滴低落石板的聲響。肅景墨的大墓,確實很美,就不知當時是誰選了這兒做了墓室,又是誰將這墓修了這樣好看,覃程微微抬頭看著墓室頂部,打從幾個月前第一次踏進這個墓室,覃程就覺得這墓室雖然陰森卻也遠遠比不得他看過的其餘墳墓那般森冷,原是因為這滿室的彩色壁畫和那鑲嵌在壁畫上的珍寶。不過,按理說,通常埋藏了千百年的山壁畫,會因為突然接觸到外間空氣而很快變質,少了色彩,所以他們考古人每次進墓中都會帶個相機,在這壁畫風化之前急忙拍照留下影像。隻是肅景墨這墓中壁畫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不知當年是誰鑲嵌了這些暖色的珍寶,又是誰用了怎樣的辦法讓這壁畫不會消失……想到這裏,覃程心中生出一些梗塞之感,他竟然有些吃醋了……他也給肅景墨一些自己的東西……不由得突然想起自己包裏那支墨玉簪子,覃程忍不住瞥了眼肅景墨的發頂,目光所及,盡是肅景墨黝黑柔順的長發,頭頂發髻隻用一白玉龍紋簪子固定,看似簡單,卻溢出帝王的氣魄,覃程是識得寶的,一眼就能看出肅景墨那看似簡單的簪子恐怕價值連城了……也不知自己想給肅景墨那黑漆漆的發簪,肅景墨是否看得上……輕歎了一口氣,覃程將頭埋在肅景墨脖頸間,冷冷的氣息竄入鼻尖,不知為什麽,覃程覺得懷中之人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是不是錯覺,但這種香味雖清淺,卻叫覃程鍾情不已。忍不住側過頭輕嗅,那淺淺的味道似乎濃烈了些,一縷縷傳進覃程鼻間,傳進了肺腑,刻進了心裏……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就要滿溢出來,覃程雙手緊了緊,閉上雙眼親吻了肅景墨的鬢角。“覃程!”鬢角微熱的氣息引得肅景墨變了臉,低喝道。這樣緊緊相貼,他自然能發現肅景墨的顫動,見這人似乎想要掙脫,覃程趕忙放軟了身體靠在肅景墨身上,略微‘虛弱’的說道:“別動別動,腰上還是很疼,要是縫的傷口崩開了就不好了。”抱也抱得夠久了,肅景墨也些不耐,冷哼道:“那還不趕緊鬆了手,去找大夫瞧瞧?這樣抱著能治病醫傷?”也知道肅景墨這是發現自己假裝了,但是覃程卻也沒有打算放手,這好不容易才得到個擁抱,要是這會兒放了,不知何時才能抱到懷裏這人。覃程也沒有迴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放,這一輩子都不放。”覃程的話讓肅景墨怔愣了一瞬,透過覃程的肩頸,望著那漢白玉墓室大門,上邊雕刻的紋飾與他生前所在宮殿正門的紋飾一模一樣,但是方向卻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