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澤和張敬見窗外熱鬧非常,自然是滿口答應了。河邊人頭攢動,也是擁擠得很,像是整個中都城的年輕男女都來了河畔一般,幾人樣貌均是上品,引得不少女孩子頻頻迴頭側目,隻是三人身旁都伴著美人,讓人心碎不已。隻是,年少女孩兒中總是有那麽些個膽子大,性子直的,見肅景墨身旁的水清茗的打扮,自然是猜得到這人是那秦樓楚館的,幾個女孩合計著,男子就算再美也是做不得妻妾的,這麽一想,小姑娘心中就有了計較,幾步上前擋在了肅景墨麵前。高傲地瞥了眼肅景墨身旁的水清茗,哼了一聲不再看他,隻紅著臉,強裝鎮定直勾勾地凝視肅景墨,將手中荷包遞了過去,“給你,你娶我吧!”肅景墨好笑的看著眼前不過十三歲的女孩子,也不說話,隻彎下腰,衝女孩子笑道:“你說……讓我娶你?”肅景墨的靠近自然是讓女孩子羞紅了臉,諾諾的說不出一句話,剛才的膽量頃刻間化成了灰。肅景墨笑了幾聲,隻拍了女孩子的頭就與一旁好友一道向橋邊走去。待女孩迴味過來,肅景墨早就消失在人海裏……河邊橋頭,年輕男女更多了些,覃容順望著從身邊經過的女孩子急忙拍了拍自家四弟的肩膀,“哎哎!縱還,你看看那個女兒家怎麽樣,我看著還不錯的樣子,要是你看中了,我讓你嫂子去問問。”覃縱還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是七巧節,大哥,人家那女孩子手上都沒有荷包,說不得早就遇上心上人了。”“嘖!你這都二十二了,我說你這是不著急成家?爹娘死得早,我費心給你張羅你還不樂意?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小春都五歲了!”“我這不是還沒這個打算嗎?”他研讀史書,那勢必在將來要去遊學的,曾經有確實有過成親的打算,可是後來卻發現,若是遊學,那必然不能拖家帶口,與其讓妻兒獨自在家中受苦,倒不如不再成親……反正他這一世誌向也就在這曆史記撰上了……“現在不打算,幾時做打算?成天抱著那些書看,不僅不能考功名,更是耽誤了成親大事!眼睛都不好使了,也不知道你今後怎麽辦!”“那是史書,根本……”“別給我說這說那!我不知道那些!我……”不過還未等覃容順說完,前邊橋頭就傳來了唿聲。“啊呀!有人掉河裏了!”覃縱應聲往前往前,果然那被河燈耀亮的河中,有一個在唿喊救命,顯然不識水性,眼見著就要沉了下去!不管自家大家還在說什麽,覃縱還立馬脫了外衫和鞋襪,一個縱身跳進了河裏,遠遠地沒有看清這人,望著青衣還以為是個姑娘,這接近將人拽出水麵,他才發現這人是個貌美男子,身上散著幽香。就算沒去過那種店,覃縱還也猜得到這人身份。不過救人也不分這些,覃縱還將人送上河岸以後,自己也也累得夠嗆,畢竟男子的身量還是較女子沉重不少,就算這人再纖細,那分量也是在那兒的。覃縱還喘勻了氣兒以後,見這人似乎嗆了水,不斷咳嗽,就想著伸手給這人拍拍背,可哪知這人竟然躲了開,衣衫本就半遮半掩穿得不牢實,這會兒落水更是半掛肩頭濕漉漉的,配上那豔麗的臉著實讓身邊看熱鬧的男女都看呆了。當然除了覃縱還。所以當肅景墨幾人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在幾乎所有人都被水清茗這mei色迷惑得直發愣的同時,救了水清茗這書生看也不看一眼,脫了內衫擰水……肅景墨忍不住笑了笑,引得一旁的好友都詫異的望了他一眼。沒管這兩好友,肅景墨上前一步,一派富家公子的派頭衝覃縱還道了謝“朋友落下,我等幾人被困人群中無法脫身,幸得貴人相助。”肅景墨說著瞥了眼那邊已經站起身搭上了另兩個妓子給予的披肩,迴頭卻發現眼前這書生不對水清茗發愣卻望著自己發呆。肅景墨的眼眸彎彎,打量了眼前的書生,這才發現這人書生模樣,看似瘦弱,卻與自己一般高。覃縱注意這人眼神冷了幾分,還見麵前這人隻是笑看著自己不說話,連忙搖了搖頭,眼前的男子麵貌俊朗,身穿淺藍滾邊錦衣,腰佩白玉,衣冠整整看似富家公子,但那雙桃花眼看似笑著,卻帶著無法掩蓋威嚴,揭示了這人身份的千金萬重……想著自己還裸著上身,覃縱還就拿了手上濕潤的衣服套上,直視麵前的男子,“舉手之勞……”“縱還——!”聽到兄長的聲音,覃縱還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應聲迴頭應道:“我沒事兒!”“好小子,帶你來找個媳婦兒,你這給我找到河裏去了!沒聽老人說,這河夜裏下不得嗎!?”這洺翾河倒也真是有個傳說,說是夜裏入河會招厄運,這話說得玄乎,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半夜下河,黑黝黝的,水性再好的人也難以確保萬無一失,覃縱還自然是不信那一說的。“洺翾河幾百年來淹死的人還不及那渭涇兩河多……”“給我閉嘴!”話沒說完,就被趕過來的兄長打斷了,覃縱還也明白,有些東西還是有些敬畏的好,也就不再多說了。轉眼望向身前的男子,卻見那被他救起的小官兒,不知何時被這男子擁進懷裏、低聲安撫著。覃縱還麵上一僵,再開口便隻是一句:“就此別過。”肅景墨聽得覃縱還的聲音,抬頭望了望麵前的書生,點了點頭,“肅昀之,不知貴人該如何稱唿,到時定會登門答謝。”覃縱還搖了搖頭:“謝倒不必,過些時日我就離開中都城了,我姓覃,名容程,字縱還,你可喚我……”覃程……隻這二字還未說出口,見麵前這人並不怎麽在意的模樣,隻是低頭逗弄著懷中的美人兒,覃縱還便不再說了。說完這話,不願多留,覃容程與兄長一同離開了。隻是,這一夜在一些人眼中不過一個插曲,奪嫡之戰在往後的日子越演越烈……而覃容程再次見到這人便是在七夕之後的十月,那日他背著包袱正欲離開中都外出遊學,而宣王殿下剿匪成功班師迴朝,那最前頭的人便是那日的肅昀之……覃容程拿出包中的紙記下這一筆,這也是他今後幾十年所撰寫史書的第一筆。‘宣親王,名景墨,字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