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頭左看看右看看,直覺氣氛詭異,這時忽然聽見微信群裏響了一下,他撿起手機,“那什麽,聽好啊,老師發任務了啊,軍訓結束後,第一堂課開始前,要交一篇5000字論文。”“有關市立博物院最新展品。”餘小剛做過專業功課,“這個我知道,前個月才在俺們那出土的。”“什麽時候去瞅一眼?”駱寧故作平靜地收迴視線,“你們去吧,我到時候和女朋友一起去。”馮歡提議,“反正現在也沒事,一起走吧!順便還能直接在外麵吃個飯!”餘小剛拍板。男生出門不用化妝挑衣服,說走就走。祁奕抄著兜跟在後麵,駱寧欲言又止,他想反悔說一起去,又拉不下臉,隻巴望著祁奕能邀請他一句,他一定順勢答應下來。但顯然祁奕和他並沒有心有靈犀,完全沒這個意思,直到見青年背影消失,駱寧頓然垮下肩,頭也垂了下來。……考慮到祁奕身份特殊,坐地鐵太過招搖,三人一同打車打市立博物館,用身份證取票後直奔臨時展廳。因為是工作日,館內人並不多,人跡也較分散。“原來新出土的是明早期古墓,琺琅蓮象耳爐,五彩魚藻蓋罐,掐絲勾蓮紋花觚……嘿,連尿壺都有。”馮歡話嘮起來,嘴跟機關炮似的,但他說了什麽祁奕根本沒有在意,他站定在放置著一柄陪葬蒙刀的玻璃展櫃前,久久沒有挪動腳步,三息後,他將額頭緊緊貼在玻璃上,闔上眼似乎在感應什麽。馮歡注意到異常,漸漸收了聲,“祁小四,你在幹什麽?是不是低血糖頭暈了?”他試探性摸摸青年的後背,隔著一層衣料,溫淡的體溫傳過來,他臉驀地漲得通紅。餘小剛也匆匆走過來。少頃,祁奕睜開眼,“這批東西在哪裏出土的?”被那雙勾魂上挑的眼睛專注地一看,餘小剛心跳過速,紅著臉拍拍胸脯,“俺們那裏。”“具體地址!”餘小剛撓撓頭,馮歡接過話頭,“這個小剛也不可能清楚,還是要問承辦商,專家或館長也許知道。”祁奕說,“帶我去。”“找館長嗎?”馮歡掃了掃二維碼,手機出現一張館中平麵圖,“跟我來!”尋路時,餘小剛遲疑問,“那柄蒙刀是不是有什麽問題?難道是假貨?這些藏品展出肯定都有專業人經手鑒定,一般不可能出問題啊。”馮歡思維也開始發散,“會不會真品叫他們拉去賣了,擺個假貨來故弄玄虛?”祁奕沒有理會他們的猜測,等到了分館長辦公室門口,他說,“你們在外麵等。”於是推門而入。辦公桌前正擦拭眼鏡的中年男人聞聲抬起頭,“怎麽不敲門?誰讓你進來的!出去!”祁奕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你們隻是承包展覽吧,藏品是從哪裏來的?”“是誰和你有關係嗎?”中年男人不悅地蹙眉,“請你出門,敲門後再進來提問。”“沒關係,你不肯說……”祁奕低低一笑,“我也,總會知道的。”他起身,倏然靠近中年館長。“你,你要做什麽你……”祁奕一手壓住館長的肩膀,目光交匯的刹那,館長因慌亂失措而緊繃的肌肉頓時放鬆下來。祁奕在館長記憶裏搜索。除了得到了挖掘地址——石市荒祠縣小崗村之外,他還讀到了這批文物的來曆。有這裏麵還有一個小故事。兩月半前,這批文物出土時遭到盜墓賊光顧,其中一柄蒙刀一隻香爐不翼而飛下落不明。館長和文物保護協會負責人私交甚篤,負責人與館長閑聊時說到過這個事。但他們沒想到盜墓賊居然逃亡到滬市,也許認為天南地北更加安全。然而最令館長不解的是盜墓賊前不久,居然主動歸還了蒙刀和香爐,而且形銷骨立瘦脫了人形,宛如一具活生生的幹屍。他把盜來的東西交給館長後沒兩天就過逝了。僅有特意留下來一句話:蒙刀有詛咒,不要碰。館長做了半輩子文物修複工作,奉信科學至上唯物主義,根本不相信盜墓賊的話,但收迴文物總是喜出望外的,他聯絡負責人朋友,通過負責人和石市立博物院交涉,願意把香爐和蒙刀歸還,隻是想讓這次出土的所有藏品來滬市展覽半個月。這才有了這次的限時展會。祁奕鬆開渾渾噩噩的館長,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門砰地關上的瞬間,仿佛一個訊號,癱在皮椅上的館長揉著額角坐起身。“奇怪,我怎麽……”他東張西望,戴上眼鏡,喃喃自語,“剛才在這的人呢……”……從館長室出來,祁奕舌尖舔舔牙根,興奮得難以自抑。此時此刻,什麽人什麽事都被他拋之腦後,隻剩下心潮澎湃——他,即將找迴遺失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