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鄉長看柳絮摔打眉毛皺的那副模樣,笑道:“誰犯精神病啦?敢把我們的大鄉長氣成這樣?”

    柳絮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於仁這小子,真他媽無組織無紀律!我特意找他合計發展新黨員的事,沒想到他坐小轎張跟頭——不識抬舉。三句話沒來,就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好像咱倆定的事有多大毛病似的!他白當這些年幹部了,誰大誰小都不知道,這不簡直是要造反嗎?象他這樣的必須撤職!”陰鄉長搖搖頭說:“撤職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兒,就為跟領導說話過火了?這理由不太充分呐!”柳絮說:“他反對改革開放,還用他幹什麽?我和你搭班子這麽長時間了,啥事都聽你的,你正式代理書記了,我頭一迴提出這麽個要求,你無論如何得支持我。不然以後各村都跟我來這套,我還怎麽開展工作?”陰鄉長笑道:“老弟呀,你對農村情況不太了解啊!村幹部跟咱們玩兒倔是家常便飯,若是這樣的都撤職,一年就得換好幾茬。再說於仁跟別人不一樣,門上的封條——扯不得呀!”

    柳絮不服氣:“他長三頭六臂啦?不就是倚仗老資格嗎?可是他幹八百年也是下級支部的,用不用他不就是咱們一句話嗎?他上邊還有什麽靠山是咋的?”陰鄉長說:“你這話就外行了。於仁當了得近三十年村幹部,啥錯誤沒犯過,身上連個黑點兒都沒有。怎麽能為幾句話就撤職?說起靠山,你交下了穿紅的,他還認識掛綠的呐!不少縣領導對他都有好印象,上些日子我到地區開會,碰上了剛調走的李書記,他專門打聽於仁怎麽樣了。別看李書記在縣裏是副職,可他現在是地區紀檢委主管違紀案件的,縣領導掉到他手裏都夠喝一壺啦!人吃五穀雜糧誰能保證沒毛病啊?他想要收拾誰,誰就得遭瘟!別看於仁好象挺麵乎,可是泥人還有個土性子呢,他真到上邊跟咱們叫真兒,也夠咱們抖落一陣子,能不能在這兒坐著都不好說呀!”

    柳絮聽陰鄉長這麽說,有點兒打蔫兒了,可是還不甘心,又說:“怎麽也不能饒了這個老犢子,總得給個處分吧?”陰鄉長說:“這好辦,哪天我找他談話,給他個黨內警告,村上要緊事再不讓他管了,把他擱哪塊兒也就是個牌位,時間長了他覺得沒趣兒,自個就說話了,這樣不是比咱們硬摘瓜強麽?如果現在就把他刷了,還能擱誰當書記?他們村那二十八宿我太知底了,再也找不出比他地道的呀!要是去了柳木換了朽木,咱們不是更得跟著操心嗎?莊好漢還不是黨員呢,就是指名讓他負責,他能管全麵嗎?這小子給個梯子敢上天,當村長還撒不開手呢,那一攤子都交給他,捅出婁子還得咱們給他收場啊。”

    柳絮又問:“那麽莊好漢入黨的事還整不整了?”陰鄉長說:“還是原定不變。其實這事挺簡單,於仁放橫咱們就饒個灣兒使點招兒唄。哪天趁他不在家開個黨員大會,你先定個調子,再讓莊好漢和葛紅心表態,然後讓黨員舉手表決。現在人都學乖了,知道順情說好話,耿直討人嫌,誰能抹得開當麵不舉手?更何況都怕莊好漢那個惡道勁兒。走完這個形式就算通過,於仁再反對也沒啥用了。”柳絮點點頭,又說:“我總是咽不下這口氣,太便宜那個老犢子了!”陰鄉長笑道:“他正好歸你管,啥時候咋捏咕不全在於你嗎?天狗吃不了日頭,何必現事現報,讓大夥輿論你小肚雞腸仗勢欺人呐?”柳絮咬咬牙說:“我可沒你那麽好的耐性,用不了一年半載,我就得找茬兒把他治趴下,讓他自個找地方抹眼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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