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送的東西他都沒收,但這盞小蓮燈是鍾時寧的, 溫白都能想到這東西要是被退迴去之後,鍾時寧會在夢裏怎麽鬧騰鍾老董事長。  “很漂亮啊。”溫白開了口。  說著, 一轉身,捧著小蓮燈走到陸征麵前:“怎麽樣?”  陸征見慣了天地珍寶,這麽一盞質地不算好、雕工也一般的小蓮燈,自然入不了他的眼,可看在溫白的麵子上,還算有態度地應了一聲。  見陸老板表情雖然有些嫌棄,可對“新員工行賄”一事沒什麽微詞的樣子,周偉放下心來,神情也跟著輕鬆了不少:“我覺得這盞蓮燈做工真挺精細的,到時候也可以給元元看看,它應該會喜歡。”  周偉一邊說這話,一邊轉過身整理攤在茶幾上的禮盒。  等再迴身時,就看到溫白和陸征齊齊看著他。  周偉原地僵住。  “怎、怎麽了?”  “元元呢?”溫白看著陸征。  陸征:“諦聽那。”  還有時間,溫白快步走到茶幾旁,準備把這翡翠給藏起來。  之前都在想鍾時寧的事,都忘了家裏已經有一盞燈了。  上次帶個小太歲迴來,都委屈了好一陣,現在直接帶盞燈迴去,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  可不知道是不是怕什麽來什麽,在溫白打開禮盒的一刹那,在諦聽那邊遛了一圈的小胖燈,從窗口直直飛了進來。  陸征都來不及攔。  於是兩盞蓮燈就這麽打了個照麵。  小蓮燈原本還覺得溫白手上那個碧綠碧綠的東西挺好看,等看清它的樣子:“……”  天塌了。  “這、這是什麽鴨。”聲音已經帶著明顯的哭腔。  溫白和陸征心一跳。  隻有周偉沒聽出來,還覺得這聲音糯唧唧、怪可愛的,看溫白和陸征都沒迴答,於是樂嗬嗬道:“是小蓮燈啊,你看,還是翡翠做的,多綠!”  緊接著,用哄小孩子的聲音說道:“是不是很漂亮呀?”  迴答他的,是一陣震天的哭聲。  溫白在外麵有別的燈了,還是小翡翠,這兩個信息一交匯,小蓮燈花瓣立刻一閉,陷入自閉,當場枯萎。  越想越難過,豆大的眼淚滴在燈芯上,與滾燙的燈芯一碰,洇出白色的霧氣。  周偉:“……”  這、這怎麽還哭起來了?  怎麽還哭到冒煙了?  周偉看不懂了:“元元這是高興的嗎?”  溫白放下翡翠,抱過小胖燈,還不忘看著周偉:“你看它像高興的樣子嗎。”  周偉:“……”  之後,陸征和溫白輪番抱著哄,再三保證不會有第二盞小蓮燈之後,溫元元才歇了下來。  可看著那盞小翡翠,小蓮燈總覺得自己沒有它漂亮,非要纏著陸征給它鑲小珍珠和金元寶。  陸征不知道他這是養了個兒子還是女兒。  可見它昨天哭得花瓣通紅,時不時還抽個鼻子,到底是心疼,陸征也就由著它。  所以當陰司眾人看到珠光寶氣的小太子從老板辦公室飛出來的時候,所有人:“……”  這是哪來的貴婦審美。  這珍珠鏈子元寶錠的,薅一把都能發家致富。  偏小蓮燈自己還美得很,遇上一個人都問“好看嗎”,在老板“該怎麽說你自己心裏有數,不用我教你”的眼神中,陰司一眾陰差發自內心地讚美:“可太漂亮了,簡直光彩奪目。”  最後還是小蓮燈美夠了,嫌這些小珍珠小元寶背著太重,才讓溫白給它卸了下來。  --  小蓮燈年紀小,本來就覺多,再加上這兩天又是哭又是負重的,很快就累了。  “想睡了?”溫白看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小蓮燈,問道。  小蓮燈躺在溫白手心滾了滾:“嗯。”  小太歲養好身體後,等另一隻被懸德割掉的耳朵也長了迴來,謝九章就送它迴了地穴。  之前委屈到不行的小蓮燈,在知道小太歲要走的時候,還難過了好一陣。  溫白也有些舍不得,但陸征說,天生地養的東西,除了天地之外,沒人養得好,隻好把它抱給了謝九章。  小太歲一迴到地穴,就沉沉睡了過去,連陸征都說不好這一覺要睡多久,幾十年,或者百年,或者更久,倒是會時常讓謝九章去看看。  小太歲一走,玉葫蘆就空了出來。  溫白也發現了,陸征平日一點都不慣著小蓮燈,但也隻是平日,實際上一點委屈都沒舍得讓小胖燈受過。  說鑲珍珠就鑲珍珠,現在是,以前也是。  諦聽說要把小太歲養在玉葫蘆裏的時候,陸征就給畫靈灌了一大把靈氣,比一捆功德香都有用,撐得畫靈那幾日在畫中都待不住,一進去就打嗝,撐得不行,為的就是讓他被迫喬遷的兒子睡得舒服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畫裏住慣了,小太歲走後,小蓮燈也不常在玉葫蘆裏睡了。  每每要睡前,溫白都得問一句:“想去畫裏睡,還是迴葫蘆裏睡?”  這次也是。  “畫裏,”小蓮燈聲音都輕了,“找小牛,要尾巴。”  溫白知道它說的是什麽,老黃牛的尾巴現在就是小蓮燈的搖籃。  偶爾牧童還會在一旁哼些鄉野小調哄它睡。  倒是比什麽都管用。  溫白笑了下:“好,帶你去找尾巴。”  溫白抱著它,起身往畫靈那邊的桌案走。  可小蓮燈忽然說了一句:“餓。”  小蓮燈經常喊困,但是很少喊餓,平日吃些小甜點,也不是餓,隻是想吃點零嘴。  諦聽說過,小蓮燈喊餓的時候,喂其他的都沒用,隻能喂兩滴血。  “那元元等一下再睡,我們去找陸征。”溫白扭頭看了看牆上的鬧鍾,已經夜半,也不知道陸征睡了沒。  他剛想給陸征打個電話,小蓮燈卻已經用葉托抱住他的食指,迷迷糊糊說道:“不要陸征,要白白。”  溫白頓了下:“我的也可以嗎?”  這個溫白倒真沒確認過。  因為隻見過陸征喂它,沒見過旁人,也就下意識以為蓮燈餓了隻能找陸征。  聽小蓮燈這麽一說,他也有些懵。  “嗯。”小蓮燈哼唧道。  溫白本來還有些猶豫,可看溫元元的燈芯火都小了一圈,說話也蔫裏蔫氣,又想到諦聽之前說過,小蓮燈年紀雖小,但畢竟是陸征帶大的,出不了什麽事,不用太講究。  再看看時間,來迴也折騰。  “元元餓。”小蓮燈又奶兮兮喊了一聲。  溫白怕它真的餓壞了,於是打開藥箱,拿出酒精棉球在指腹上擦了擦,非常細致嚴謹地做完一套消毒手法,才拿著小刀,在指腹上切了一個口子。  小蓮燈聞到血的味道,葉托扒拉得更緊了。  溫白就看著血貼著花瓣,滲進去,再流向燈芯。  小蓮燈吃得很慢,兩滴血足足吃了三分鍾,直到整個花瓣外頭罩著一層紅色的微光,才停了下來。  吃飽了,意識稍微迴籠了一些。  看著溫白手上的口子,天又塌了。  連忙唿唿兩下。  “白白疼。”  溫白看著那一厘米長的小口子,聽著小蓮燈那傷心到不行的語調,笑了:“不疼。”  小蓮燈完全聽不見去,把花瓣貼在溫白指腹上,強撐著精神念了一串陸征教它的靈文。  再拿開花瓣時,溫白手上的傷口已經消失,連痕跡都沒留下。  溫白還是第一次知道小蓮燈有這樣的能力,可看它困到腦袋都已經耷在他手心了,也沒多問,輕輕摩挲著它的花瓣,說了一聲“謝謝元元”後,就抱著它進了畫。  第二天一早,溫白就帶著牽牛圖去了陰司。  雖然昨晚小蓮燈沒出什麽問題,看起來睡得還挺香,但畢竟是吃了兩滴他的血,溫白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問問陸征。  “小白早。”陰差看到溫白,打了個招唿。  “這是牽牛圖?”小蓮燈正是鬧騰的年紀,在東泰也閑不住,無論大事小事都要說道一遍,陰差們自然也知道這牽牛圖生了畫靈,小老板和它關係還不差。  現在看溫白把牽牛圖帶過來了,猜道:“元元在裏頭?”  “嗯,睡了。”  “小白你找老板啊?”  “老板不在,諦聽也不在,昨天晚上去下頭開會去了。”  溫白一頓。  怪不得昨晚給陸征和諦聽發消息都沒迴。  “大概什麽時候迴來,有說嗎?”  “沒說,但是應該不會太晚,如果要開很久的話,老板會派人來知會一聲的。”  主要也不是為了知會他們,主要是為了讓他們知會給眼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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