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趣些的,就快點走,”話已經撂下,懸德索性說開,“否則,就別怪我翻臉!”  謝九章實在聽不下去了:“十分鍾前,你就是這麽說的。”  懸德:“……”  懸德氣得不行,直接拿起供桌上的木劍,往黃符上一紮。  將劍立於胸前後,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一並,其餘三指一合,緊緊貼在劍麵上,嘴裏還振振有詞。  周圍又起了風,一層一層卷起地上的香屑。  係著銅鈴的紅繩也被風一打,纏在柱子上,又鬆開。  周偉從沒見過這樣的架勢,又不敢問陸征,直接往後退一步,想起之前林丘的話後,有些不放心地看著謝九章:“這懸德不、不會真有幾百年的修為吧?”  謝九章看著他:“誰跟你說有幾百年道行的?”  周偉指了指林丘。  謝九章:“幾百年沒有。”  周偉鬆了一口氣。  謝九章又道:“最多百來年。”  周偉:“……百來年?!”  他聲音驟然低了下去:“那百來年是個什麽水平?”  謝九章思索了一下:“你們陽間玩遊戲的時候,管那種玩得很一般的玩家叫什麽,什麽雞來著?”  周偉不太確定:“菜、菜雞?”  謝九章眼睛一亮:“就這個。”  隨即指了指懸德:“就這水平。”  謝九章話音隻一落下,懸德貼在劍上的雙指便一頓。  他沒聽到周偉和謝九章之前在說什麽,可後來這一唱一和的“菜雞”、“就這水平”他聽得一字不落。  這兩小兒竟敢如此羞辱於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懸德目眥欲裂,本想著不要主動出手,嚇唬嚇唬他們就罷,可既然他們不領情,那也怨不得他心狠了。  懸德往前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在木劍上快速劃過。  怕威力不夠,還劃破指尖,滲了幾滴血進去。  他可是吃了那小鬼,血裏頭有它的靈力,哪怕是城隍自己來了,也不會討到什麽便宜。  一聲怒喝後,劍麵便閃起一道紅光。  紅光纏繞、交織,最後凝成細密的繩網,繞在劍尖的黃紙上。  緊接著,一團焰火從劍尖射出,將紮在劍尖的黃紙快速點燃。  周偉被這好像動了真格的陣勢震了下,忍不住開始質疑謝九章話裏的真實性:“菜、菜雞?!”  你管這叫菜雞。  謝九章思索片刻:“花裏胡哨的菜雞。”  周偉:“……”  花裏胡哨。  多了個形容詞。  真是謝謝你了。  懸德氣得手都有些發抖,他狠狠看著周偉和謝九章,橫劍,對著外麵猛地一掃。  “砰”的一聲響動。  火離劍而出,越燃越大,帶著侵蝕一切的架勢,朝著溫白的方向席卷而來。  陸征的耐性已經到達了極限。  本來還顧忌著靈物,不想多事。  看樣子,這道士不吃點苦頭,也不會說出那東西的下落。  陸征把溫白帶到身後,餘光看到一個落在地上的銅鈴。  還算幹淨。  掐了一道指風,一揚,銅鈴便懸了起來。  陸征抬手打了上去。  懸德嗤笑一聲:“就憑這個?你也太小看……”  陸征嫌煩,話都懶得聽,往銅鈴上注了幾道力。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道朝溫白他們這個地方襲來的焰火,不知怎的,忽地轉了個方向,朝著懸德攻去。  而且燃得更旺,速度更猛。  懸德看著眼前的景象,臉色大變。  怎麽可能?!  這一招他用了十成的力!  哪怕是城隍來了,都不可能接下這正麵一擊,這人究竟是誰?  還不等他想通,火光已經帶著燒灼感逼至眼前。  懸德連躲都來不及躲,隻能一邊往後退,一邊拿著木劍抵在身前。  一聲巨響。  火光迸濺,落地化為灰燼。  懸德倒在地上,魂丟了一半。  他愣愣往前一看。  供桌從中間裂開,碗碟碎了一地。  糯米被清水打濕,又混著落在地上的香灰,一地狼藉。  陸征踩著一地碎片,走到懸德身邊,蹲下:“東西呢。”  溫白跟在陸征身邊,也走了過去。  懸德知道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是把那小鬼交出去,青山就沒了,於是裝傻道:“什麽東西?”  陸征直接挑出指尖火,看著溫白:“沒用了,燒了吧。”  溫白一把攔住陸征的手。  他就是怕這個,才趕忙跟過來的。  老板正在氣頭上,顯然不能跟他講道理,得先順著哄:“現在不能燒,還有用。”  而躺在地上的懸德:“???”  這是在說什麽?  還有用,不能燒,說的是他嗎?!  這都是群什麽人?!  看著仍舊一臉“煩了,毀滅吧”的陸征,溫白隻好自己親自來。  他半蹲著身子,看著懸德,溫聲道:“懸德道長。”  懸德莫名打了個寒顫。  “你如果想體麵一點,我們可以讓你體麵一點,”溫白笑了下,“你如果不想體麵,那我們也有辦法幫你體麵。”  “一切看你。”  溫白聲音溫和,話也說得體麵,可話裏的意思,卻沒比陸征剛剛那句“沒用了,燒了吧”好到哪去。  懸德覺得他今天可能得死在這兒了。  溫白說完便起了身。  他很清楚,懸德這種人,活了大半輩子,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打過交道,太會探識人心了。  他們隻要露出一點“隻是嚇唬你,不會動真格”的意思,就落了下風了。  而且那靈物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咎於自己的天資不足,包括觀長之位等等,所以也比一般人更加眼熱這種唾手可得的功法,勢必不會輕易放棄。  所以必須把他給震住了。  本來這些嚇唬人的話,由陸征來說是最好的。  可他老板顯然不是個會嚇唬人的。  他說“沒用了,燒了吧”,就是真的不耐煩,想動手了。  那不是嚇唬人,是直接讓人沒了。  溫白盡心盡力扮演著“嚇唬人”的角色,跟懸德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都有些冷。  可在轉向陸征的瞬間,卻有些雀躍地笑了下。  顯然對自己這番“威脅”很滿意。  陸征也是第一迴 聽溫白說出這樣的話,覺得新鮮,又看見他雀躍的神情,心情好了一點。  懸德意誌已經有些鬆散。  如果把那東西交出去,他就再也拿不迴來了。  可眼下,他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正不知道如何抉擇,他突然瞥到供桌斷腳邊的銅鈴。  剛剛這人,就是用這一個銅鈴,把他的陣火打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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