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隻好俯下|身來。 他低頭看著那太歲,片晌,轉頭看著懸德,語氣一下子冷下來:“你做了什麽?” 眾人一頭霧水,但聽著陸征明顯透著寒意的聲音,都能猜出一二。 雖然還不知道這小太歲的四肢是怎麽變黑的,但肯定不是先天的。 那就和懸德脫不了幹係。 懸德見事情敗露,隻好坦言:“當時我找到這太歲的時候,它…靈智剛開沒多久。” “這你都下得去手?!”周偉一下子打斷。 原先還隻當是個肉團子,原來都已經化形開了靈智了。 那跟拿小孩子來煉鬼有什麽區別? 簡直喪心病狂! 溫白臉色也一沉。 懸德大氣不敢出,可陸征在跟前站著,也不能說謊,隻好說:“當時我帶它迴觀之後,夜裏總跑,我沒辦法,就用符篆把它手腳捆了。” “所以這些東西,是那些符篆留下的印記?”溫白問道。 懸德搖了搖頭:“不知道。” 周偉忍不住打了他一拳:“你不知道?!” 懸德也急了:“我真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那些符篆會留下印記,我也不敢給它用啊。” 溫白皺了皺眉。 他知道懸德沒在撒謊。 因為懸德抓這小太歲,不是用來養,是用來吃的,雖然這麽說很生氣,可他的確不會隨意在自己的“食材”上做手腳。 一旁的謝九章開了口。 在知道這道士抓住小太歲的時候,太歲靈智已開,謝九章基本就有結果了。 “太歲剛開靈智的時候,身體會處於一個混沌狀態,需要大量充足的靈氣支撐它化形,所以才會在夜裏跑出去汲取地氣。” 他又轉頭看著懸德:“你卻用符篆把它捆了。” 謝九章頓了下:“太歲吸收不到地氣,在身體極度虛弱的時候,隻能轉向這些符篆。” “雖是縛靈用的,但上頭多少也有些靈力,”謝九章戳了戳小太歲,“就變成我們看到的這樣了。” 直白點講,就是餓狠了,沒東西吃了,就轉頭吃了垃圾。 垃圾又消化不了,就留在了身體裏。 “可照理來說,這些痕跡顏色不會這麽深,你是不是後來又做了什麽?”謝九章又道。 懸德自己也是頭一迴知道這事,看著眼前這群人不太好看的臉色,瑟縮了一下。 掙紮很久,最終說了一句:“它一直想跑。” 溫白他們反應了一會兒,才聽懂了懸德意思。 它一直想跑。 他就一直捆。 它就隻能一直吃符篆上不太幹淨的靈氣。 四肢的顏色也就越深。 …… 周偉拳頭聽硬了,實在氣不過,轉頭又給了懸德一拳。 誰都沒攔。 甚至給周偉挪了個位置,讓他打得順手些。 周偉邊揍還邊問了一句:“除了這些符篆之外,還有嗎?” 懸德連聲喊:“沒了。” 周偉不信:“那你在它身上開定位了不成?一直跑,還一直給你抓住?” 懸德:“這真的沒有,我能抓到,是因為它每次都跑迴那村子裏頭,就在我第一次抓到它的那裏。” 說起這個,懸德自己都有些不信。 可事實就是如此。 太歲第一次跑走的時候,他還糟心了好一陣子。 因為當時怕出問題,一口都敢沒吃。 糊裏糊塗撿到了一隻太歲,又糊裏糊塗給弄丟了,愁得他一個星期沒睡好覺,越想越後悔。 純粹是睡不著,又想著碰碰運氣,就避開視線迴了一趟村子。 然後……就在那地方看到那隻跑了的太歲。 同一隻。 連坑都是他之前刨的那個。 懸德生怕再挨揍,就事無巨細地全盤托出。 等懸德說完,眾人再看著那太歲的時候,心情都有些複雜。 這智商,連坑都不換一個。 怪不得會被懸德抓住。 還一次又一次。 溫白抱起地上的太歲,觸感還有些新奇。 小太歲一翻身,腦袋上立著的一隻耳朵就更明顯了。 溫白總覺得哪裏不對:“它另一隻耳朵呢?” 四肢都長得好好的,偏偏少了隻耳朵。 看那位置,也不像是天生的單耳,而像是缺了一隻。 懸德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周偉眼一眯,語氣陰森:“不會被你吃了吧?” 懸德還是沒說話。 溫白深吸一口氣,抱著小太歲,又給周偉騰了位置。 周偉再度動手。 “還能養迴來嗎?”溫白有些擔心地看著陸征。 太歲“食一片、複一片”的傳聞他聽過,但也隻是傳聞,不能確定。 陸征:“嗯。” 溫白鬆了口氣,又問:“它身上那些痕跡呢?” 陸征又點了點頭。 溫白:“那我們盡快把它送迴去。” 這次陸征攔住了他:“現在不行。” 溫白:“?” 謝九章說道:“這符篆的痕跡太深了,現在送迴去,得養上很長時間,村子的地氣、水脈可能也會受到影響。” 謝九章進一步說道:“因為要把這些東西全部除淨,除了納氣之外,還得吐氣。” 溫白:“你的意思是吐出來的那些不幹淨的靈氣,會迴到地裏?” 謝九章點頭:“嗯,地氣可以消化這些髒東西,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它睡上一段時間,對村子的影響可能就要幾十、甚至幾百年。” 謝九章每說一句話,懸德就佝一下身,最後恨不得縮到地裏去。 溫白看著小太歲,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陸征給了謝九章一個眼神,謝九章便起身,走了出去。 再迴來時,溫白看到他手機屏幕亮著。 顯然是剛打了個電話。 溫白隻一猜,便說:“諦聽有辦法?” 謝九章怔了下,之前他就聽諦聽大人提起過,說溫白這個人看著溫溫潤潤的,其實通透得很,心思也細。 現在他是見識到了。 果然能“鎮得住”老板的人,不是什麽常人。 “嗯,大人讓我過來,也是怕這靈物出問題。”謝九章道。 溫白壓著聲音問:“諦聽之前就算到了?” 謝九章搖了搖頭:“沒有,隻是以防萬一。” “大人真身是靈獸,本質上和這種天生地養的靈物是同源,所以在對付靈物這一方麵,可能比老板要更…”謝九章頓了下,挑了個比較陽間的說法,“更專業點。” 溫白:“那諦聽的法子是什麽?” 謝九章看了陸征一眼:“得看老板同不同意。” 沒等陸征迴答,又轉頭看著溫白:“也得問過你的意見。” 隨即,視線幽幽落下。 “最後,還要看小老板。” 謝九章都說得這麽直白了,溫白哪還能不知道。 他晃了晃手上的玉葫蘆:“你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