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近來雖不跟龍神同榻、大龍尾也許久沒rua了,但日間的相處與從前並無二致。  見滄沉看過來,岑羽便湊過去,掩唇低聲地把前後經過簡單地交待了。  剛說完,江霧輕又在他們麵前現身了,狠狠栽出去一個跟頭。  然而這跟頭還沒栽穩,白虎神一個眼風,他人又沒了。  下一刻,江霧輕又出現了,又沒了。  出現、沒了,出現、沒了,出現、沒了……  反反複複,不知多少次,清修大道、性格穩重的江霧輕終於在一次現身後,氣惱憋悶地大喊道:“啊——!”  作者有話要說:  江霧輕:謝謝,已瘋。第33章   江霧輕約莫是被兩位遠古神折騰瘋了, 好好一個清修大道、性格也穩眾的仙,竟當眾哭了。  邊哭邊道:“是我負了師弟!”  “他原本是絕佳的修煉體質,是我們同窗中最有希望飛升的。”  “他沒了內丹,也未曾有一刻頹廢, 還安慰我, 說他本就懶散好動, 仙門都不適合他,飛升了也不定那一日做了錯事被貶下, 沒了內丹剛好做個逍遙凡人。”  “他助我修煉, 將他會的全部教與我, 陪我挑燈,與我同習,還將他所有的法寶、藥丹都給了我,錢財更是當做身外之物,傾囊相贈。”  “我上天前意氣風發, 覺得定能出人頭地, 再為他尋得靈丹妙藥,修補他缺失的內丹, 不想這天界人才濟濟,我什麽都不是,還厭棄天界仙與仙之間的算計、爾虞我詐,自覺清高地想要貶除仙籍。”  “遇到白虎神, 暢談三夜,得他入大道的點化,又得知自己能去‘天上天’, 心中便抑製不住的歡喜。”  “歡喜從此能扶搖直上做仙上仙, 再不必苟且於第六天!”  “什麽斷情絕愛?不過是覺得師弟成了我步入大道的枷鎖。舍棄他, 我便能無牽無掛的奔我的前程去了。”  “如此一來,大道怎麽能不是無情的大道?”  “實乃自欺欺人!無恥無情!”  江霧輕氣急攻心,神思晃蕩中差點步入心障,站起來就要拿頭往樹上撞。  幸而被白虎神一把拉住後領,直接敲暈了過去。  把人敲暈後,若白扇子一開,淡淡道:“有什麽想不開的,認清自己的無恥、無情,才能繼續修你的道。”  說完轉頭,合上扇子,手腕翻轉,扇尾頂住掌心,對滄沉喊停:“打住吧。”  他認輸。  誰叫他才是真的有求於人的那個。  若白能屈能伸,前腳用計不成,後腳便伸手對岑羽施禮,客氣道:“我不過求點貪戀之物,剛剛是我冒犯了,弟妹莫怪。”  岑羽眼下對這位白虎神有了全新的認識,同時暗自無語:剛剛那一小會兒,你求的貪戀之物早被我嗑沒了。  忽而一頓,恍然:白虎神真正“貪戀”的,哪裏是那一捧瓜子?  他想要的,恐怕是分瓜子的那位人籍殿殿主吧。  岑羽吃瓜的心:哦~!  岑羽原本想,朔悅那廝寧可裝死也不讓他吃瓜,白虎神這邊倒是主動找上了門,眼下原主在江霧輕身上的願望他已經幫忙完成了,小龍芽也長得不錯,平時都挺閑的,不若剛好得空吃個瓜?  嗯,可以。  然而滄沉在這次後,卻再不準若白隨意接近岑羽。  岑羽起先以為是因為白虎神這人詭計多,龍神怕弱小的他哪天一不留神著了那老虎的道。  後來才知道,遠古四神的本體本心也類似獸,原本便愛相互撕咬。  就好像一山不容二虎,合論這還是四個。  隻是在戰時,四神需得統一立場、同仇敵愾,天下平定後,教條、禮化與漫長的時光中,獸性獸心得以控製收斂。  但真的遇到了,有時候該鬥還是要鬥的,各種方式的鬥。  尤其在如今的滄沉這裏,除了偶爾的鬥,還得提防那老虎把他的惡爪伸向岑羽。  如此,岑羽之後再要去哪兒,隻要人還在不拒山,隻要若白還沒走,滄沉便寸步不離地跟著。  他跟著岑羽,若白也跟著他們。  這麽一來,江霧輕幾日後在洞穴睜眼醒來時,看到的還是他們三個。  “……”  江霧輕把眼睛重新閉了迴去。  岑羽哭笑不得,都有些同情他了:“沒事了。”  邊解釋邊寬慰道:“那天在山林裏,你走之後,兩位帝君因舍不得你,特意把你叫迴來,多呆幾日,順便同你開了個小玩笑。”  舍不得?小玩笑?  江霧輕憶起那日一次次被打迴雲頭又一次次被扯迴不拒山:他都快瘋了,竟然說這是小玩笑?  可說這瞎話的偏偏是岑羽,江霧輕自覺對岑羽虧欠許多,隻能忍了。  隻是他一睜眼,餘光看見白虎神和龍神,本能地就有點犯暈想吐。  岑羽心道哥們兒,我這邊有話問你,你隻能忍著了。  於是等江霧輕臉色稍好了一些後,岑羽問起了有關原主母親的遺物,和那位無故剖原主內丹的師父。  江霧輕臉色更差了,原本一直躺著,聞言慌忙起身,一臉關切地看著岑羽,伸手握住岑羽的胳膊:“你……你怎會忘了以前的事?是在凡間時受誰欺辱了?”  岑羽側頭垂眸看了眼握住他的那兩隻手。  哥們兒,你還是繼續修你的無情道,繼續有分有寸、穩重端正吧。  這種以關心為名的身體接觸,真的大可不必。  岑羽動手把江霧輕的兩隻爪子拿開。  他身後,滄沉正坐在洞窟石桌邊喝茶,看見江霧輕在他眼皮子下麵做了什麽,神色淡淡地捏碎了一個茶杯。  若白亦坐在旁邊喝茶,見狀哼笑,把桌上另幾隻茶杯全取了,遞到滄沉麵前。  不客氣,後麵有的是你捏碎的。  那廂,臉色發白的江霧輕在床頭靠坐好,對岑羽提起了從前。  “你母親的遺物,是一套她陪嫁時的妝奩。”  “但師……交衡天為何剖你內丹,我時至今日,也還是沒有想明白。”  岑羽:陪嫁的妝奩,交衡天……  岑羽率先問道:“妝奩在何處?”  他在原主的芥子法寶裏沒見過什麽妝奩,也沒有女子梳妝有關的物件。  江霧輕聞言,臉色更白了,垂眸羞愧道:“你當年為了給我求一件法寶,早將它典賣了。”  岑羽:“……”  忍住,忍住不打人。  岑羽繼續問:“賣給誰了?”  江霧輕:“仙府山下的一個典當行。”  岑羽從芥子裏摸出把小案幾,並一套筆墨紙硯,擺在江霧輕麵前:“勞你動動手,給我畫畫是什麽樣的吧。”  江霧輕坐起身,拿起筆,老老實實地畫了起來——他眼下很能理解岑羽,如果是他,母親的遺物與剖丹的交衡天,他也想要找到。  岑羽則在江霧輕畫妝奩的時候順口提起了交衡天,問交衡天剖他內丹之後,最後一次現身、被人遇見,是在哪裏、什麽時候,後來的一些年,有沒有人尋得這人的蹤  跡。  江霧輕邊畫邊道:“那日他夜裏去你房中襲擊你,生剖你內丹之後……”  滄沉又捏碎了一個茶杯。  江霧輕:“他便自此在仙府、在凡間銷聲匿跡了。那時候仙府乃至整個仙門都為此震怒,商議之後,調動了所以能調動的人去搜尋追緝交衡天,可找了很多年,也沒有找到他人。”  江霧輕:“我飛升前,其他宗門雖沒有動靜了,但老宗主一向心疼你,便一直在為你尋人。”  滄沉這時忽然開口道:“金丹可還在?”  江霧輕的臉色又白了白,看著岑羽,小心翼翼地搖頭:“交衡天剖你內丹後,便當你的麵生生碾碎了,隻是你被剖丹後昏迷醒來,約莫是受了太大的刺激,都忘記了。許多年後,我飛升前,你才堪堪想起。”  滄沉再捏碎了一個茶杯。  若白像在聽故事一般,歪坐石桌旁,指尖點著桌麵,嘖道:“凡人修煉的內丹,除了自己揣著自己用,並不能移做他用。故而交衡天剖完內丹後直接碾碎,這個我倒能理解。”拿了也沒用麽。  若白看向岑羽:“隻是凡人講求因果倫常,仙門也最是器重師徒情誼,他與你既然師徒一場,難道你們背後是有什麽仇怨,他要這般待你?”  岑羽正默著,江霧輕搶先道:“並無!”  岑羽這才知道,交衡天不隻是原主的授業恩師,也是原主少時拜入仙府後,親手將他帶大的人,亦師亦父。  若白挑挑眉:“這便更奇怪了。”  江霧輕點頭,這確是最令人想不明白的地方。  而岑羽因為還記得另一件事,覺得這位剖原主丹的交衡天,恐怕還有點不簡單。  ——人籍殿,沒有交衡天的籍冊。  這是當初岑羽拜托朔悅查他生平時,朔悅意外發現的,找了許久,至今都沒找到。  來不拒山前,朔悅剛打了籍冊丟失的折子報給天君。  岑羽剛說完,若白恨恨道:“剖人內丹不得好死,何況是剖了自己徒弟的內丹!”  又一臉深情意切道:“都是自家人,弟妹的事便是我的事,弟妹的丹便是我的丹!”  說著起身,“本君如今便親自跑一趟人籍殿,給弟妹找找那畜生的籍冊。”  說完身影就地消失。  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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