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腳下的燈板不亮了。 那伴隨著每個人的數字,此刻已然完全看不見蹤影,整個城堡的地板都變成了普通而詭譎的黑色。 有人反複剁腳, 確認數字燈光確實消失之後,咬牙道:“該死, 我們本來隻需要往數字多的地方走,看到一個玩家抓一個就行,現在這怎麽判斷……” “會不會是副本的新難題?毀掉燈光,對大家都沒好處啊。” “……也有可能是那些沒把握活下去的玩家?” “不可能, ”那人對自己的隊友說, “傀儡的數字這麽重要, 誰都能想到電源箱。你們別忘了, 就連我們這種隻求拿到一點分就離開的,都想過去電源箱旁邊等那些想毀了電源的低層玩家, 隻是我們沒有信心所以沒去。競賽都開始半天了, 我不信沒有有信息的人在電源旁邊守株待兔, 但是厲害的玩家這麽做不是給自己抓人添堵嗎……” “我們先出去——天亮了,大家都休息好了。有玩家……開始狩獵了。” - 城堡一層,電源箱前。 地上布滿了鮮血。 午夜之後的幾個小時,越來越多實力不高的玩家意識到他們和善傀毫無區別,隨著遊戲時間的推移,他們隻會淪為其他玩家的獵物。但能活到三四十層的玩家,大多都有些經驗——多少會有人想到毀掉電源箱,給狩獵帶來阻礙。 但她們想得到過來毀電源線,許妙妙自然想得到留人在這裏守株待兔。 那些覺得自己聰明的玩家,此刻早已成為了彼岸花的積分。 可是此刻,一片血泊之後,那本來安安靜靜坐落在角落的電源箱卻通體焦黑,空氣中,腥臭的血味同焦味混在一起。 彼岸花的一名玩家麵色凝重地將微型對講機道具塞到了耳朵裏,說:“妙妙,是我。” 對講機那頭瞬間傳來了兩道一模一樣的女人聲音:“燈光電源被毀了。” 這玩家看著已然被炸的冒了煙的電源箱,麵色十分不好看。分明是在和隊友說話,可他的語氣除了驚詫,他更多的是驚懼,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我一直都在盯著的,從我們一開始下樓到現在,沒有離開過半步……” 對講機那頭,許妙妙的話讓他瞬間鬆了口氣:“不是你的錯。” 可是下一句話傳來,這人神情一怔,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你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對付那些廢物還是綽綽有餘的,不是在你守著的時候。是在我們來之前,就有人安排好了。” 這人大驚:“這怎麽可能!?這要比你還快、比這個副本裏所有人都還要快得到副本所有的潛規則……” 還要在最快得出這一切的同時,迅速布置好這一切,麻痹之前的他們,又在現在殺一個措手不及。 對講機那頭,許妙妙似乎輕輕地笑了一聲。 她說:“薛晚不會願意花那個功夫和我玩這種迂迴的推演……這是,又進了哪個藏拙的?” - 城堡頂層,觀星台。 薛晚抱著鋸齒長刀,半閉著眼睛靠在角落的牆邊,神情淡漠。 他聽到爆/炸聲,動也沒動,隻是眼皮一抬,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數字燈已然消失。 隨後,他嗤笑一聲,繼續閉上了眼假寐。 - 日光的角度在時間的推移下緩緩上升,遊戲的第一個夜晚即將過去,走道上的腳步聲愈發濃密——突如其來的電源箱爆/炸近乎驚醒了所有人,玩家們都開始提前行動了。 可導致這一切的燕危卻沒有醒。 自從進了樓內世界,燕危的睡眠都算不上好。他天生便沒有多少安全感,反而滿是警惕,如果沒有晏明光在身側,他向來都隻是淺淺的睡著,稍微的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從睡夢中醒來。 但是這一次,爆/炸聲響起,燕危隻是在床上不安地翻了個身,雙眼緊閉,眉頭緊皺。 他聽不到震耳欲聾的聲響,隻感覺自己似乎在一片血海上。 那是真正的血海。周遭都是揮之不去的血腥氣,衝的人難受作嘔。海上漂浮著許多巨大的船隻,它們都生鏽了,帶著陳年的腐味,同血腥味交織在一起。 每艘船隻上都站著些人。 燕危下意識覺得那些人也是玩家。 他也站在其中的一艘船的甲板上,晃蕩的海麵衝擊著生鏽的鐵船,蕩出一大片令人作嘔的氣息。整艘船都晃蕩得厲害,他靠在圍欄邊上往外頭看著,周遭的玩家似乎都有意無意地看過來,眼神不善。 但這些眼神他都不在意,隻是看著這些血腥的顏色實在不舒服,轉身便迴到了船裏麵。 他感覺自己就在經曆這一切,卻又感覺自己像一個看客。 他走迴了船內昏暗的走道上。他似乎有什麽一起進來的人,走路的時候根本沒有猶豫,直接朝著要找的人的方向走去。 那種虛虛實實的感覺越來越深,他的感覺也越來越真實。 他要找的人是……晏明光。 他想著,走道的盡頭,便瞧見一個人靠在牆角,微微低著頭,手中似乎拿著一根煙。煙霧縈繞在這人身周,增添了些許的朦朧。暗淡的光線下,燕危看不太清麵前人的樣子,但他卻仍然一眼判斷出了——這是晏明光。 他近乎直覺地走上前便喊道:“晏明光!” 那人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他。 燕危加快了腳步。 頃刻間,他便走到了這人的麵前,果不其然瞧見了這人冷淡卻不疏離的麵容。 “這個副本裏大致有四個衝過九十九層失敗的玩家,其他人不足為慮。至於副本的情況,我大致也有了猜測,這恐怕是一個時間很長、很折磨人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