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局嗎?” “好啊。” 林縝站在門口,嘴角一抽:“……我差點以為我們是進這個副本度假的。” 晏明光掃了一眼屋內,掏出一根煙,緩步走到了另一邊的角落點起了火。 燕危:“……” 第100章 傀儡城堡(13) 房內, 兩個魚飛舟相對坐著,已經開始了新的棋局。 從屋裏的整齊程度可以看出來,魚飛舟和他的善傀——不論誰是善傀誰是玩家——在一見麵的時候就開始下棋了, 根本沒做別的事情。 燕危哭笑不得。 他第一個走進了魚飛舟的房間,說:“找不到不同的。” 兩人同人迴過頭來看向他,溫聲喊道:“燕危。” 燕危:“……” 他也不擔心魚飛舟和魚飛舟的善傀出什麽問題了, 直接說:“不用區分了,目前沒有什麽區分的方式——除非是遊戲開始之後產生的不同。但遊戲開始之後,善傀和玩家本來就已經混淆了,就算是受傷……我沒記錯的話,魚飛舟那時候幫我轉移了傷口吧?依照我們現在的身體指數, 那種傷口早就恢複得疤痕都不剩了,根本沒辦法作為分辨的方式。” 兩個魚飛舟都愣了一下。 片刻, 這兩人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隻是平和道:“好吧,那就不分了。” 燕危無奈地攤了攤手。 有的時候,想的純粹一點反而很快就能思考到問題的本源。 太多人思慮太多,一旦遇到了無法掌控的自己,心中的顧慮和戒備隻會越來越重。沒有什麽人能夠看到一個完完全全能替代本我的存在而不動搖, 想的越多的人,越容易困頓其中。反而是魚飛舟這種從來不熱衷廝殺與詭辨的人, 居然根本就沒有困於其中。 他走上前, 抬手, 指尖輕點茶幾, 對麵前的兩個魚飛舟說:“不分是對的。但是我提醒一下, 一定要注意互相保護好對方。因為我們現在分不清我們到底是副本外進來的玩家, 還是副本內被創造的善傀, 善傀死了,本我還在,可是本我死了,善傀會變成惡傀,本我也永遠死在了這個副本裏。” 如果根本不確定誰是誰,又根本不打算區分的話,那就要盡自己所能地保證雙方的存活。 魚飛舟顯然明白這個道理,一同點了點頭:“放心,你們也是。” 說著,這兩人同時拿出了一把刀,又互相看了一眼。 片刻,其中一個放下了刀,另一個拿著刀,對著自己身上劃了一口。鮮血自其中一個魚飛舟的肩膀上流出,燕危隻感覺肩膀上的痛感驟然消失了。 “我身體指數高,恢複也快,這個副本你要勞神的地方太多了。” 燕危心下一暖:“謝謝。” 他也不多說,轉身走出了魚飛舟的房間,還幫著兩位關上了門。林縝已經不在外麵了,想來應該也迴客房休息。隻有晏明光還在不遠處抽著煙,骨節分明的手夾著煙頭,燃盡的煙頭發出微弱的紅光,煙霧已然散了個幹淨。 瞧見他出來,晏明光手指微動,煙頭硬生生被他捏了個粉碎。 這人黑瞳一掃,望向了燕危的肩。風衣和裏衣在這個位子上仍舊破了一個不小的口,周遭浸滿了血,可是皮肉已然完好無損。 晏明光本來微繃的神色似乎放緩了一些,這人從方才就一直縈繞周身的那種不悅都消失殆盡了。 他走上前,先是陪著燕危一同迴到他的房間。待到燕危在床邊坐下,晏明光抬手,指尖點了點黑戒,手中頓時出現了一套疊好的衣服,疊在最上頭的似乎是一件灰藍色的風衣。 “換上吧。”他說。 燕危笑道:“了解我啊晏老師。知道為什麽我喜歡穿風衣嗎?能帶的東西多,還有一種我隨時可以出發遠行的安全感……” 這人隻是點頭:“嗯。” 像是早就知道一樣。 燕危正接過衣服的手一頓。 不對,這人應當早就知道才是。 在他從九十九層格式化重來之前,他在樓內世界的人生裏,晏明光必然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重要到他即便什麽都想不起來,也依然會在睡夢中瞧見那些模糊的和晏明光待在一起的片段,就連真真假假之下,他似乎都因為晏明光在身側,而對他們兩人是不是真的又是不是假的毫無動搖。 燕危接過衣服,抬眸看著晏明光,又想起了進入副本前,這人落在他眼角的那個輕輕的吻。 這比起夢中那處在溫熱水中的吻,著實是太過蜻蜓點水,可卻仍舊讓人麵紅耳赤。 燕危沒由來有些臉紅,拿過衣服抱在懷裏,微微低下頭,說:“到現在還沒遇到另一個你……” 一想起另一個晏明光也和麵前這人一模一樣,必然也不會告訴他那些失去的記憶裏發生的事情,燕危就有點氣。 他說:“指不定我就認錯了,到時候你可別發脾氣。” 晏明光不為所動:“不會。” 燕危:“……你怎麽就確定不會?” “……” “沒意思。” 真不知道什麽東西能讓晏明光失態。 他正了正神色:“不過說真的,冰塊,我還是有點不太放心。我和魚飛舟的另一個自我已經出現,我們的性格導致最終的和平是必然的結局。但是你和林縝……” 晏明光雖然表麵上看上去淡漠清冷,待人也十分善意,但內裏實則果斷決絕。這人和另一個自我是不可能和平相處的,到時候恐怕得好一番糾纏。 “我們當中可沒有人能打得過你,你又不可能超越複刻出來的你自己。我隻希望另一個你不要在我們和別人對戰的關鍵時刻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