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四周的皮肉十分不規整,像是有人用手直接活生生地把眼睛掏出來一般。燕危甚至還看到了些許類似腦漿的東西,顯然是挖眼睛的時候挖的太深,直接挖到了她的頭部,從而殺死了她,鮮血更是從頭部湧出。 兩人跨過血泊,走到了中年男人的麵前。 中年男人喊得更為驚懼了一些,燕危在他麵前蹲下,“喂,你抬頭看一下,我們不是鬼。” 中年男人嗓音一頓,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看到是燕危和晏明光,他趕忙上去要抱住晏明光的腿,喊道:“救救我!!快!快把畫扔了!” 晏明光冷著臉往後退了一步,沒有說話。他這次甚至沒有拿出他那隨身攜帶的刀刃,隻是將畫框拿在手中,抬腳一踢,頃刻間就把這幅肖像畫踢得四分五裂。 燕危凝神,問:“畫?是畫裏的女人把她拖進去挖了眼睛?”這樣也和他們當初在畫室裏遇到的差不多,畫中人想要挖出玩家的眼睛,從而殺死了玩家。 中年男人卻搖了搖頭:“不!不是!是他從畫裏走了出來!!我們怕畫出問題,把畫摘下來反扣在了地上,但是剛剛……剛剛……我和我老婆那時候剛穿好衣服,我一轉頭,就、就看到我們本來反扣在地上的畫自己翻了過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不,他不是人,是鬼!他從畫裏走出來,直接挖掉了我老婆的眼睛,然後拿著她的眼睛走迴了畫裏!!” “你說什麽?”燕危一愣,“男的?不是女的?而且是他走出來動的手,不是把人拖進去?” 燕危一瞬間瞳孔一縮。 這和他們遇到的畫中女人要把人拖進畫裏挖眼睛完全不一樣! 中年男人猛地搖頭:“不是女的,是男的……渾身是血,而且,而且他的眼睛就是兩個血洞,就好像……好像也是被人挖下來的一樣!” 男的? 這一整棟酒店裏數不勝數的畫,有哪一張是男的? 燕危:“!” 他迴頭看了一眼晏明光。 晏明光顯然也反應了過來,已然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紙——那是他們在畫室裏獲得的畫家的自畫像。 自畫像攤開,充斥著腳印的自畫像對著中年男人,燕危趕忙問道:“是他嗎?” 中年男人下意識朝自畫像看去。 或許是因為那明顯已經不是人的鬼已經沒了眼睛、滿身血汙,中年男人看了一會,驟然驚駭地睜大雙眼,努力往身後已經退無可退的牆角縮去,大喊大叫著:“不要過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看他的反應,”燕危緩緩站了起來,又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女人,“就是這個人——不,就是這個鬼了。不僅僅是畫中女人會帶來危機,還有這個畫家……”他之前就覺得,這個副本的難度不可能隻在於牆上掛著的那些畫——那太表麵了。 “迴房商量。”晏明光慢條斯理地收起了自畫像。 眼看他們似乎要離開,中年男人爬著上前:“別走!救救我!” 燕危低頭,淡茶色的雙眸閃過一絲譏諷。 “你妻子剛剛死了,”他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說,“哥們,你不難過嗎?” 中年男人驚恐的神情頓了一下。 滿室的血腥味中,燕危再度看了一眼那形狀可怖的女人屍體。他頗為不自然地斂了斂風衣外套,仗著自己此刻不可能出事,在房間裏探索著,確認沒有漏掉的線索。 他本想讓晏明光先迴房間,以免這裏又發生什麽危險的事情。轉念一想,五號房才是最差的房間,而且晏明光剛才毫不猶豫地起身,明顯也是自己有所依仗,他其實不需要擔心,也就沒說。 燕危在這邊仔細確認線索,晏明光在旁邊看了一會,驟然道:“你在想什麽?” “想為什麽會是沒有雙眼的畫家從畫裏走出來。從之前的線索來看,這個副本的危險在於畫室裏那些沒有眼睛的畫中人會傷人,或許就是想要挖眼睛。但是現在,我們當中第二個人死了,還不是死於畫中女人的手。而且,其他人之前一切建立在畫上的,對階梯的推論,全都要重新推翻重想。” “我問的是剛剛。”晏明光嗓音泠冽卻低沉,卻又十分強勢,讓人聽了總是下意識就想迴應。 燕危眨了眨眼。 他這才反應過來晏明光問的是剛才,他和中年男人說的那句話。 “你居然會在意這些?我還以為你腦袋裝的全是冰塊呢。” 晏明光:“……” “我沒想什麽,就是覺得生死麵前,人類的感性情緒根本不值一提。我剛才在想,如果是我,我會怎麽做,”燕危聳了聳肩,“我現在覺得我在浪費時間思考沒有意義的問題。我這樣的人……不會談戀愛,也不會結婚。” 他不再說這個話題:“沒有其他線索,這個男的應該沒有撒謊,目前看來隻有剛才的畫是有問題的——” 燕危的嗓音戛然而止。 走廊處傳來了十分規律卻虛浮的腳步聲,兩人聽在耳中,十分耳熟。 不多事,腳步聲越來越近,枯瘦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是服務員。 服務員緊繃枯瘦的臉龐在夜晚的時候,居然更加陰鬱。他仍然穿著那身工整卻寬大的燕尾服,手中拎著一個足有半人多高的垃圾袋和清掃用具。垃圾袋裏輕飄飄的,顯然什麽東西都沒裝。 “聽說這邊有了垃圾,幫助客人打掃房間是我的指責。抱歉來晚了,我現在就為您服務。” 他完全無視地上和女人身上的血液,直接走到了女人的麵前,單手就將女人的屍體拎了起來! 燕危和晏明光就站在一旁,親眼看著服務員將屍體扔進了黑色的大垃圾袋中。隨後,服務員將垃圾袋放到一旁,開始慢悠悠地收拾起了現場的血汙。 “你發現不對了嗎,冰塊先生?” “……”晏明光點了點頭,“嗯。” 燕危眉梢輕動,嗓音偏低:“不說他反應詭異,他清掃的動作也不算生疏。不管是人是鬼,第一次和屍體打交道,肯定是無從下手的吧,但他有條不紊的,連前後順序都很有一套,絕對不是第一次打掃屍體。這說明,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第一次發生。” 他剛說完,服務員已經收拾好了一切,隻餘下地上一塊清洗不掉的血痕。 似是完成了清掃“垃圾”的工作,服務員一手拎著垃圾袋,一手拎著清掃工具,腳步平穩地朝門外走去。 燕危用手肘撞了晏明光的手臂一下,低聲說:“我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