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鄯善這個地方真是蹊蹺,它的大部分麵積被戈壁沙漠覆蓋,可那些分布在戈壁沙漠邊緣的零星綠洲不但能生產香甜可口的葡萄,還能生產出質優量高,遠近聞名的哈密瓜。

    據考證,哈密瓜這種顏色金黃,樣子像橄欖球,上麵布滿經緯線,味道香甜的甜瓜最早產自於鄯善縣境內艾丁湖的腹地。這裏夏天幹燥酷熱,氣溫通常都在五十度左右,正因為有這樣的高溫烘烤,才使哈密瓜出奇的香甜。

    當時給朝廷進貢時,鄯善歸它東麵的哈密王國管理,人們就把這種瓜叫哈密瓜。由此可見,鄯善是一個有實無名的哈密瓜之鄉!

    雖然艾丁湖已經幹涸,但發源於天山穿越火焰山通往艾丁湖的一些溝渠裏照樣流淌著雪水,這些水不但養育了當地的人們,也滋養了土地裏的哈密瓜。

    最先種植哈密瓜的是當地的一些維吾爾族人。種子就來自於荒漠中的野生哈密瓜。他們將種好的哈密瓜運到集市上賣,不想大受歡迎。隨著哈密瓜的不斷走俏,價格不斷被抬高,那些為了錢敢於冒險的人們就翻越火焰山,來到這塊哈密瓜的故鄉開地種瓜。

    時間到了一九九八年底,由於魏曉麗住在哈密,吳大保迴家很是不便。再加上魏曉麗上班的車隊撤銷,魏曉麗就專門在家裏帶孩子,所以再住到哈密就沒了意義。正好鄯善石油院內新蓋了幾棟家屬樓,吳大保便把房子換到了鄯善,在家屬區的一棟樓房內居住。

    雖說是隆冬季節,因為有太陽天氣還不算太冷。吳大保下班後和妻子魏曉麗帶著小孩到加油站玩。三人在加油站西頭的房間門口玩的正起勁時,見原來在七克台三大隊當支書的崔際榮從加油站東頭進了加油站,來看正在上班的老婆謝世萍。

    老崔兩個月前榮升為 火焰山南邊‘迪坎兒’鄉的副鄉長。

    由於相距不遠,老崔也看見了吳大保,給吳大保揮了揮手,吳大保也揮手打了個招唿。

    老崔穿一件皮麵毛裏咖啡色皮衣,下身穿黑色褲子,腳穿黑色皮鞋。到底是當了鄉長,比當大隊支書那會氣派多了!肚子也明顯變大,走起路來感覺有些左搖右擺。老崔到加油亭值班室跟老婆說了幾句話,就轉身來跟吳大保說話。

    老崔笑嘻嘻迎著吳大保走了過來,兩人握手問好,吳大保把老崔請到屋裏。魏曉麗跟老崔打了個招唿,依然帶豆豆在門口玩。

    吳大保給老崔倒了杯茶水,遞了支煙點著。吳大保開玩笑說:“都當鄉長了也不讓我們給你祝賀,祝賀!”老崔‘嘿嘿’笑了兩聲說:“是個窮鄉的鄉長有啥可祝賀的。”

    吳大保笑著順口說:“我到魯克沁去過,那地方不是種瓜就是種葡萄,都很富有!迪坎兒聽說就在魯克沁的下麵,相距也不遠有啥窮的。”老崔叫苦說:“那地方雖離魯克沁不遠,卻是個沙窩子,現在這個季節還刮風,一刮起風來到處是黃沙,也冷的要命!”吳大保聽著皺起了眉頭。

    老崔是個耐麵子的人,自己謙虛謙虛還行。也不想把上任的地方說的多麽不好。

    老崔喝了一口茶水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雖說那地方艱苦可是個金窩子!”吳大保吃驚地豎起了耳朵。

    老崔接著說:“那裏的哈密瓜很好!那些種瓜的老板開地種瓜一種就是幾百畝地,一年就幾個月時間一下賺好幾十萬!”

    吳大保笑著說:“我還以為真的有什麽金子!魯克沁也有好多種哈密瓜的,聽說他們也賺錢,可也沒聽說賺這麽多!你該不是在哄我吧!”

    老崔笑了笑接著說:“我哄你幹啥,他們地多!看他們雖然都住在地頭上的‘土窩子’裏,腰包卻鼓鼓的還要啥有啥!”

    吳大保好奇地問:“還有啥?”說著急忙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支煙大口大口抽了起來。

    老崔低聲神秘的對吳大保說:“還有老婆!”吳大保笑著說:“嘿!這有什麽奇怪的,哪個男人沒有老婆!”老崔喜笑顏開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些老板帶的都是‘小老婆’!一帶還好幾個哩!”

    吳大保不屑一顧說:“我還當是什麽,我關心的是能不能賺上錢?”

    老崔笑著說:“隻要你敢去我就敢保證讓你賺上錢!”

    吳大保覺得血液立即沸騰了起來,強壓住激情問:“難道沒什麽風險嗎?”老崔說:“風險是有,聽當地人講,春天的風一刮起來有時連瓜秧子都拿走了,不過他們又會補種。補種後也沒有什麽大的影響,隻是成熟的稍晚一點。有些有錢的老板為了防止風沙,到烏魯木齊買迴來一些竹貔子迴來沿瓜溝彎曲在地裏,上麵蓬上塑料布,樣子像矮的蔬菜大棚,剛好夠一個人彎腰鑽到裏麵去播種。種瓜的人把這種塑料棚叫工棚。工棚不但可以防風,而且能使哈密瓜早熟。隻要工棚一搭,地溫馬上就上來,春天一到外麵的土地還沒有解凍,工棚裏麵就已經能點種了,比不搭工棚的瓜要早熟十來天!……麻煩的是人要鑽到工棚裏‘點種’。”

    老崔的一席話一下把吳大保引到夢幻般金色的哈密瓜世界裏!他好像已經看到了金黃色的哈密瓜爬滿了自己的土地,像真的金子一樣在陽光下閃著金光。

    太有誘惑力了!

    老崔滔滔不絕地說著,吳大保呆呆地望著感覺像聽天書。他越來越覺得在那片廣袤的風沙飛揚的艾丁湖底種哈密瓜是一項富有挑戰性的工作!春天播種夏天就能收獲到金色的哈密瓜!幾個月時間就賺個幾十萬塊錢是何等刺激!何等舒心,何等榮耀!

    吳大保太激動了!他預感到發財的機會已經來了!

    吳大保覺得他的心已經飛到了那片誘人的土地上去了,他迫不及待地對老崔說:“明天我到你那裏去看看!”老崔笑著說:“沒問題!”

    魏曉麗雖在門口陪小孩玩,耳朵卻還在聽著兩人在房間裏的談話。聽吳大保說:“要去看看!”急忙說:“看什麽看?這麽冷的天。”老崔笑著說:“又丟不了!”

    老崔接著說:“如果你們想種地,正好鄯善縣‘水利局’在那裏有二百畝地準備給人承包。那天我碰見了水利局局長托我把那塊地給租出去。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聯係。”吳大保急忙說:“那你幫我問問。”老崔答應著打個招唿去看老婆去了。

    魏曉麗給老崔打了個招唿後帶豆豆進到了房內。豆豆撲到吳大保身上,吳大保把她接在懷中抱了起來親昵女兒的胖臉蛋,逗的豆豆咯咯地笑。

    魏曉麗笑著說:“像個沒腦子的人一樣!見不得個風吹草動,聽老崔這麽一吹就想去種瓜!”吳大保嘿嘿一笑說:“能發財我們為啥不去!你才不知道哩!我早就聽人說種瓜能發大財!今天聽老崔說果不其然。”

    魏曉麗迷茫地望著吳大保。吳大保笑著說:“人家能賺錢我們肯定也能賺好多錢!”

    魏曉麗遲疑了一會,覺得吳大保說得似乎也有道理,別人能賺錢自己為什麽賺不了呢?反正賺錢也不是什麽壞事,想到這魏曉麗還是擔心地問:“瓜種出來賣給誰去?”對於這個問題吳大保一時難以迴答,他確實不知道應該把瓜賣給誰,但是他想種出來的哈密瓜肯定會有人要的!吳大保說:“這點你放心,隻要種出來肯定會有人要!”

    這時吳大保突然想起了在上海的薛華實,立刻興奮地說:“真是天作之美!我給薛華實打個電話讓他給我們幫著賣瓜!”

    魏曉麗聽吳大保說過薛華實,雖然心裏不踏實,但賺錢的誘惑使她放鬆了也有可能賠錢的警惕心。實際上當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時結果都是一樣的,最初是魏曉麗不同意,在吳大保的蠱惑下又默許了。

    魏曉麗笑著說:“反正你看著辦,賠了別賴我。”這話就意味著同意了吳大保種植哈密瓜地提議。有了魏曉麗的首肯吳大保高興地說:“大家都賺錢我們怎麽能賠呢!等把錢賺夠了,就去玩去!逛遍全中國,玩遍全世界!”

    魏曉麗笑著說:“我等著!”

    幹吧!吳大保想反正有一份正式工作,生活上最少沒有後顧之憂,即便是虧了本也還有工資頂著。再說每年一百多天休假,閑著也無事可幹。

    不過事後總結起來,這種想法可能才是導致吳大保一次次失敗的最根本的原因!沒有了後顧之憂就以為著可以冒險!而建立在冒險之路上的‘發財夢’無疑都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也就埋藏著失敗的隱患。

    雖然吳大保過去的發財之路也不平坦,一波三折,卻都沒有對他造成大的損傷,更沒有傷及元氣,所以依然信心百倍!他覺得他的賺錢之路紮實而有力,雖然有挫折也是個插曲而已。每到閑暇時,他還經常還對魏曉麗闡述他的理論:“隻要世上有人穿衣服就可以開服裝廠,隻要世上有人吃飯就可以種糧食”魏曉麗笑著說:“你這叫利欲熏心!”吳大保笑著迴擊說:“我不偷不搶,不騙,這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說得振振有詞。

    當有好心人勸說:“想清楚再幹當心虧了本!”他便會無所顧忌,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哼!虧了老本還有工資!”

    吳大保岸然是個鬥士,隻想著一路的衝鋒,成就自己的事業!他像唐吉柯德一樣已經不去論證成功的可能性,嘴裏還念念有詞‘生命不惜衝鋒不止!’,無時不刻都想著暴富,很快變成百萬、千萬、甚至億萬富翁!想著在年齡不算大的時候過上富裕的生活。而魏曉麗在吳大保的蠱惑下也加入了這夢幻的行列,從抵觸變成了支持。既然能掙錢何樂而不為呢?

    說幹就幹,晚上吳大保給魏曉麗又燒了幾把火。魏曉麗聽得心熱,睡覺前魏曉麗還催促吳大保說:“明天你就坐魏兆強的達起亞去到迪坎兒看看水利局那塊地!”吳大保興奮地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天氣驟變,氣溫下降。吳大保也不理會天氣的變化,給魏曉麗打了個招唿,到了加油站,給魏兆強說了些好話,坐上魏兆強開的達起亞車來到了老崔家。

    老崔昨天是說著玩的,不想吳大保還真來了興趣。心想反正今天得迴迪坎兒,有吳大保的車送何樂而不為呢?免得到處搭便車麻煩。

    達起亞在老崔的指引下先開到了鄯善縣城,然後從縣城出發沿‘沙漠公園’向西南方向穿越一條樹木茂密的叫‘樹百溝’的峽穀地帶。樹百溝是鄯善縣城穿越火焰山到山南最近的一條通道,溝裏的水來自沙漠公園邊上的一條小溝。溝裏的水最後流向了已近幹涸的艾丁湖。

    這條帶有通道功能的溝大約有十公裏長,兩邊種植了成片成片的葡萄,現在葡萄地裏的葡萄藤已被深埋在地下躲避冬天的嚴寒,地裏隻剩下一根根木杆在經受著冬天的考驗。葡萄地周圍長滿了茂密的樹林,而溝沿上麵卻裸露著厚厚的黃沙。感覺這條並不寬闊的溝隨時都可能被溝沿上的黃沙掩埋。

    中午時分,車子出了樹百溝,眼前豁然開朗的是大片大片的灰白略帶黃色的荒地。從溝裏出來的水不知已鑽到地下的哪條裂縫裏去了,無法起到滋潤大地的功能,幹裂的土地表麵有些地方已經被風化,形成了薄薄的一層顆粒,經風一吹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土沙丘。要是遇上狂風大作,這些沙丘無疑就會隨風而去,飄落到風所能及的地方。這就是俗稱的沙塵暴!

    車子沿火焰山山根的一條簡易柏油路西行了約二十公裏,就望見了山南的第一個鄉鎮魯克沁鎮。

    此刻的魯克沁籠罩在陰森的天空下,雖然沒有烏雲,天空的顏色卻異常黯淡。魯克沁跟七克台差不多大小,鎮子四周布滿了跟樹百溝兩側一樣用來支葡萄的木杆子。

    車子沿一條高低不平的瀝青街道從鎮中心穿過,街道兩側布滿了低矮的房屋,房屋門前擺放著待售的化肥和鐵鍁洋鎬等農具。在陰暗天空的壓迫下,街道上冷風肆掠,把房前屋後的的紙屑、塵土和垃圾驅趕在街上飛揚胡亂碰撞,異常肮髒。街上隻有零星幾個人穿著厚厚的棉衣縮著頭,抱著膀子頂著寒風和塵土在化肥和農具旁轉悠。

    老崔指著街道兩側介紹說:“有些老板趁著年前化肥便宜就買上存下,等種瓜時再用,這樣一年能節約好多錢。”吳大保問:“為什麽?”

    老崔嘿嘿笑了兩聲說:“一聽就沒種過地,冬天土地都凍著不需要上化肥,化肥就便宜,一開春地裏要上化肥了,化肥緊張自然就貴了。”像是有些道理,吳大保點點頭。

    說話間車子行到了魯克沁中心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中間豎著一頂高杆燈,四周零星的分布著幾家飯館和商店。西南角較大的一個飯館頂上豎著一個醒目的招牌‘買買提飯館’。

    吳大保看了一下表,見指針已接近中午一點,到了吃飯時間。吳大保問老崔:“我們是先吃飯還是先到地裏去看?”

    老崔說:“山南也就這魯克沁的飯館好一點,迪坎兒的那個破飯館這時才給你生火,等上一個小時還不一定吃得上呢!還是在這吃好!”魏兆強聽說將車子停在了買買提飯館門口,三人下了車走進飯館。

    飯館裏有個大廳,裏麵擺了十幾張大桌子。大廳中間安裝了一個諾大的鐵爐子,爐子燒得正紅,把飯廳烤得熱烘烘的。由於離吃飯的時間還差點,裏麵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在吃拌麵。

    一個漂亮的維族姑娘見三人進來,急忙迎了上來,把三人讓坐在了一張桌子旁,給每人倒了一小碗茶水。

    吳大保問老崔:“吃點啥?”老崔說:“這裏的維族飯館隻有拌麵!”吳大保聽說,豎起三個手指對姑娘說:“三個拌麵!”老崔笑著說:“應該是涼麵!”吳大保奇怪地問:“拌麵怎麽變成了涼麵?”老崔說:“維語把拌麵叫涼麵。”

    吳大保笑著問維族姑娘:“是這樣嗎?”維族姑娘點點頭。吳大保說:“那就三盤涼麵!”姑娘微笑著走了。

    老崔邊喝茶水邊介紹說:“這三個鄉鎮中數魯克沁最為繁華,是這三個鎮的中心。它緊挨火焰山,西連吐裕溝和吐魯番,南接迪坎兒,初來這裏的人要是在這三個鎮子裏轉一圈,會認為吐裕溝和迪坎兒是魯克沁的兩個大隊。”

    吳大保若有所思點點頭說:“聽起來差別挺大。”吳大保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實際上魯克沁也不大,感覺跟七克台差不多。”老崔點點頭。

    吳大保笑著問:“這裏的地名咋都怪怪的?”

    老崔說:“聽著怪的就是維族人給起的名字,能聽懂的就是漢族人給起的。有些是混合的。比如離這裏西麵有十公裏的地方有一條叫‘吐裕溝’的大溝。吐裕是維族人的稱唿,而溝就是漢族人的叫法。天山的水從吐峪溝穿越火焰山流了過來。”

    吳大保點點頭又問:“迪坎兒的名字又是怎麽來的?”

    老崔笑了笑說:“吐裕溝的水過去大,到了吐峪溝又繼續沿戈壁和沙漠的縫隙斜流了下去,有的流到了魯克沁,有的就流到了下麵的低窪地裏,那裏地勢低窪,人們就把它叫‘低坎兒’。後來那條水溝的水慢慢變小了,流不到魯克沁和迪坎兒了。沒有了水,人們就開始打井取水,由於地勢低窪,地下水源好像一直取不盡。”

    吳大保笑著說:“感覺像是在編造?”

    老崔笑著說:“我也是聽當地人講的,有些是我想的。”

    說話間,維族姑娘端上了三盤韭菜羊肉拌麵。

    三人就著大蒜吃了拌麵後,繼續坐車在老崔的指引下從魯克沁向南駛去。大約走了十公裏的路程,迪坎兒到了。

    這確實是一個貧窮的鄉村。一條柏油路的兩旁散落著一些低矮的破舊的房屋。屋頂都是用木椽子、蘆葦席還有泥巴修建。上麵的顏色能準確說明房屋修建的年代。村子四周堆積著一些延綿起伏的沙丘。如果沒有這條柏油路,人們根本不會把他跟現代社會聯係在一起。

    村子裏正刮著不大不小的穿堂風,風把沙丘上的沙塵卷起來在街道上和房屋周圍飛揚。

    迪坎兒最好的建築當數鄉政府,它坐落在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院落裏,用泥巴糊就的房頂和牆壁上有些地方的土坯已經剝落,坑坑窪窪,看樣子有繼續脫落的可能。如果不是門口掛有牌子,誰也不會把它當成鄉鎮府。

    吳大保納悶地說:“這裏是盆地的低點,按理說是個少風的地方,走了一路怎麽偏偏這裏在刮風?”

    老崔說:“這裏的風是旋風,風不大,關鍵是我們離沙丘太近了,隻要一有風,哪怕是一陣小風,街麵上都會被揚起沙塵來隨風亂飄。”老崔說著,問吳大保:“到鄉鎮府坐不坐一會?”

    吳大保說:“我們主要是來看地的,直接到地裏去吧!”老崔點點頭,指引著車子在街道上行駛了一會向右一拐,進了一條沙土路。沙土路麵上積攢了有二十多公分的帶土的細沙,有些地方更厚,車子走在上麵感覺像是行駛在海綿上一樣,搖搖晃晃。行駛了兩公裏多路後,到了地頭上。老崔指引著幾人下車查看。

    地頭上有兩間一大一小沒有門窗低矮的土坯房。小房屋大概有十餘平米,靠牆一個土炕占據了大半個房間。緊挨小房的大房間有三十平方大小,房間裏什麽也沒有。

    房屋後麵豎著兩根支放變壓器的水泥杆子,上麵的變壓器已經被拆卸。不遠處有一口水井,水井裏也沒有水泵。水井再往前,離小房間右側大概有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大水池,按大小估算估計能存一二百方水。

    幾個人站在大水池的邊沿向地裏望去,見一片諾大的土地被沙棗樹分割成了五個方塊。方塊外還有一片開闊地,看起來土地麵積很大。

    幾人沿地邊走了一大圈,見土地裏全是沙子。老崔說:“這裏的沙地種的瓜特別香甜。”

    吳大保指著南邊的一大片空地問:“那塊空地是誰的?”老崔說:“那片也是屬於這塊地裏麵的,這幾年沒人種便荒廢了。”

    查看土地對於吳大保來說是白費功夫,雖然小時候在農村幫大人們種過地,也隻是幹一些牽驢、拉牛碾場之類的活,除過這些他壓根就不知道莊稼是怎麽從地底下長出來的。幾人在地邊上走了一個來迴後,吳大保站在地邊上腳踩在柔軟的沙地上,感覺像是踩在了即將遠航的船上。眼望著大片的土地內心充滿了希望,同時也感覺這是一片能激起無限激情廣袤的田野。他還是相信自己的話:隻要有土地就能長出莊稼來,就像工廠裏有機器設備就能造出產品來一樣。

    吳大保心裏已經想要這塊土地了,問老崔:“地多少錢一畝?”老崔說:“一般都在兩百多塊錢一畝,不過你要是要,我可以給水利局的人說一下給你便宜點。”

    吳大保聽後心情急切,感覺像是有好多雙眼睛在盯著這片土地,自己要不立即下手,就會被別人搶走,剩下的可能隻有後悔!吳大保急切地說:“明天是星期一,你幹脆給你的領導請個假,明天我們一塊到水利局去跟他們談,如果行我們就把地租下來先種一年再說?”老崔欣然應允說:“反正上班也沒有什麽事,請一天假也沒什麽問題。”吳大保說:“就這樣講好了,明天早上一上班我和你一塊到水利局去,找他們的局長談談。”老崔點點頭說:“行。”

    幾人又在地裏轉了一圈,便坐車返迴了七克台。

    第二天一早,吳大保喊上魏兆強拉上老崔來到了鄯善縣水利局的院子裏,年輕的水利局局長正端坐在辦公室內。幾人走了進去。

    根據談話的口氣來判斷,老崔跟局長很熟悉。當局長聽說吳大保是來承包土地時很是高興,東拉西扯了幾句便談妥了。

    局長笑著說:“是崔鄉長的朋友當然要優惠,兩百畝地每年兩萬五千塊錢租金這是最優惠的了!一畝地才投一百塊錢過一點。”

    老崔看看吳大保,吳大保笑著說:“你看著合適就行了!”

    老崔說:“我看也可以,價格也便宜。”

    局長說:“那我們就簽個合同?”

    吳大保說:“可以!”

    土地租賃合同是現成的,局長在空白處填上了租期和價格和吳大保分別在合同上簽了字。

    事情辦的如此順利,吳大保繳完一年的租金兩萬五千塊錢後,很高興。他和魏兆強兩個中午在縣城宴請了老崔和局長兩位。

    吳大保拿著合同興奮的迴了家。他想隻要把土地拿到手,哈密瓜的種植就算成功了一半,至於讓誰種都是小事。其實種哈密瓜的人選在合同還沒有簽以前,他就在心裏想好了。這個人就是原來開車的司機唐軍。聽人說唐軍幾年前自己買了個車在單位上跑,後來又把車賣了跟著古麗的舅舅去種瓜。再後來聽說古麗的父親硬是把他給趕跑了。

    不過後來他還是跟古麗結婚了,現在兩人辦了個塗料廠。夏天賣塗料,冬天在家裏閑呆著。

    吳大保後悔,合同簽完後,就應該直接去找唐軍,說不上事情早就談妥了。又一想,昨天沒有去的原因是,中午陪老崔和水利局的局長多喝了幾杯,所以沒有去成。

    一早起來,吳大保便拿著合同來到了唐軍的家。吳大保的到來,讓唐軍感到很吃驚。唐軍笑嗬嗬地說:“稀客稀客!”邊說邊拉住吳大保的手讓他坐在了沙發上。彼此問候過後,吳大保說明了來意。

    當唐軍聽說吳大保想種哈密瓜後,有些不相信。當吳大保把合同拿出來,讓他仔細看完後才相信了。唐軍說:“種哈密瓜不成問題,我跟著古麗舅舅把該學的都學了。”吳大保突然想起了古麗,問唐軍:“古麗呢?”唐軍笑著說:“迴娘家去了。”

    吳大保點點頭笑著說:“你看種瓜的事怎麽樣?”唐軍說:“行啊!隻要你說了我們就幹!”

    吳大保見唐軍答應了,高興地說:“那我們兩個合夥種,我投資,你來管理,掙了錢我們對半分怎麽樣?”唐軍沉思了一會說:“那塊地我連看都沒有看一下,不知道能不能種。”吳大保說:“凡是地,就能種麽!”唐軍笑著說:“有些地就種不成,處在風口上的地,風一刮起來飛沙走石,把瓜秧子都能連根拔起。還有些堿性地,地一板結、苗就出不來。再說你這塊地正好在迪坎兒,說不上還在個風口上呢。”吳大保泛起愁來說:“不行去看一下再說吧!”唐軍說:“行!”

    兩人立刻租了個出租車又到了迪坎兒的地裏。

    唐軍一看地裏全是沙子說:“這地裏沙子太多,不適應種哈密瓜。”吳大保腦袋有些發暈,生氣地說:“我租地就是為了種哈密瓜,現在你說不能種,讓我種什麽?”唐軍說:“你可以種棉花或是包穀什麽。”吳大保想,瓜種不成,確實就沒有轍了。如果要種棉花,近在眼前的七克台有的是地,還要跑到遠在百裏外的迪坎兒來種,根本就不劃算。種包穀可能會好一些,這裏氣候春天迴暖早,相應也成熟的早。吳大保說:“照你這麽說隻有種包穀了。這裏的氣溫迴升快,春天來了,包穀梆子肯定值錢!”

    唐軍笑著說:“去年古麗舅舅種了三分地的包穀,就賣了一千多塊錢。”吳大保聽唐軍這樣說,像是在激流裏掙紮著的人一下抓住了一根稻草說:“好啊!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賺錢,隻要能賺錢就行!”

    吳大保的情緒又高漲起來。他想,要長出一地的包穀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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