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著馬鞭,叫喊著:“動作都快點,拍賣會結束後一趟就走!” 說著他一馬鞭打在一個搬箱子的工人身上:“麻利點,搬完這趟賭場的東西任你們分,一輩子不愁吃喝!這會兒不賣命,上哪去拿錢!” 工人哆嗦了一下,聽見能拿錢又亮了眼睛。 馬車上除了人就是一些木箱。貴重器物很少。 安德烈趁亂鑽到萊恩斯的帽兜裏:“看病的‘診費’已經送走了,我們能救也隻能救這一車。” 萊恩斯把木箱搬上馬車:“能跟到目的地,找到老巢嗎?” “不太可行。”安德烈指著馬車說,“車裏有陣法,一旦被發現,他們會直接毀了這輛車。” 馬車下日行者排著隊,上車前有人進行檢查,一一抓起他們的手腕畫了些什麽。 安德烈看了一會說:“依照組織一貫的行事風格,斬草除根的事幹得很是得心應手。其次,這些日行者身上被種了詛咒。不盡快解咒的話,即使我們救了他們,也沒有意義。” “不打草驚蛇,您的行事準則。”安德烈看著萊恩斯不太好的臉色,半是勸誡半是戲謔的說。 萊恩斯裹進鬥篷,力度大到安德烈從他肩頭摔了下去,掉在帽兜裏。 討厭的聲音消失,萊恩斯腳步頓了片刻,重新走向拍賣會後台。 提前解救日行者已經來不及了,眾目睽睽之下,要悄無聲息地送走這麽多人太困難。不若讓賭場的人忙著,把人聚集好了再動手,反而省了不少事。 拍賣會進展順利。 隻這麽一來一迴的時間,後台已經隻剩下三四件拍品了。 安德烈在一陣顛簸中從髒兮兮的兜帽裏爬出來,重新湊在萊恩斯耳邊,“毀神血?” “嗯。”萊恩斯隨口應了一聲,“得想個辦法。” “辦法我倒是有。”安德烈說,“不過探長您得出點血。” “說。” 萊恩斯言簡意賅,甚至不太友好。安德烈慫了慫他連著翅膀的肩膀,任勞任怨埋進萊恩斯鬥篷裏的衣服口袋,托出一支裝著血液的試管。 試管和最後一件拍品台上的試管一模一樣,連裏麵的液體都是同等品質。 這是另一支神血。 “從箱子裏‘拿’的。”安德烈解釋,對自己的偷盜行為毫不心虛。 他說著,爪子拔開瓶塞,另一隻爪子扶著瓶身,把珍貴的神血倒在了地上。 試管長度和蝙蝠的體型差不多,要做出傾倒的姿勢著實有些費力。 但安德烈顯然十分堅持,姿態裏還帶著一絲輕蔑。 萊恩斯幾乎能想象到吸血鬼挑著笑,修長手指捏著試管,挑釁一般浪費神血的場景。 盡管在他麵前的,是一隻費勁到動作笨拙的蝙蝠。 試管本就不大,又加了不必要的裝飾雕刻,容量就更少,很快就倒幹淨了。 安德烈抱著空試管,朝萊恩斯示意:“手。” 萊恩斯把手伸出來,蝙蝠迅速地朝他手心來了一爪子。 尖銳物刺穿皮膚的疼痛讓萊恩斯縮了下手掌。 傷是小傷,但蝙蝠方才的行動之迅猛,像極了捕獵的大型動物。 “握拳,血液好流快一點。”安德烈語氣平靜,萊恩斯聽話地對準試管口蜷起手掌,順帶在蝙蝠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得逞的笑意。 作者有話說: 小彩蛋 安德烈:有仇必報是血族優良品德 大家聖誕快樂!第三十八章 試管填滿,後台剩下的拍品也寥寥無幾。 安德烈抱起試管鑽進萊恩斯的口袋。勾著他的袖口,“快,一會來不及了。” 萊恩斯裹好鬥篷,湊近擺放神血的台子,把鬥篷撩起一點。 管理拍品的侍者注意到他,伸著手指喝道:“哎,你在那幹什麽,快點去幫忙搬東西!” 萊恩斯肩膀一抖,裝作被嚇到的樣子,點頭哈腰:“是是,這就過去。” 侍者罵罵咧咧的聲音隨著他的遠離而消失。萊恩斯掀開鬥篷,口袋裏的蝙蝠抱著一支試管,爪子拍了拍瓶身:“搞定。” 最後一樣拍品很快被交易出去。 拍賣師技藝高超,幾乎從鄉紳貴族的口袋裏掏出了所有有價值的東西。 馬車一輛接著一輛離去,隻有裝著日行者的那輛馬車還在等待最後一項拍品的交易物到來。 “就這麽看著那些東西運走?”安德烈拍在兜帽裏,漫不經心地提問。 萊恩斯躲在暗處,注視逐漸空曠的場地,說:“人重要。至少確保這輛車裏的人安全。” 蝙蝠抿了抿嘴,沒再說什麽。 馬車上隻留了一個馬夫和一位下咒的侍者。最後一批“貨物”裝齊,萊恩斯直起身,“到時候了。” 話音未落,獵人迅速衝了出去,在侍者未反應過來之前,掐住了他的命門。 安德烈被帶的滾了個圈,臨時變成人形才沒有摔在地上。 他皺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早就過了時候了,長官。” 被掐住脖子的侍者“嗬嗬”地吸氣,好似應和安德烈一般咧嘴笑起來。 由於空氣稀缺,聽不到侍者的笑聲,刺耳的唿吸好似老舊手風琴,破敗且嘲諷。 “什麽意思?”萊恩斯問,對象即是侍者,又是安德烈。 安德烈握住萊恩斯的手腕,手下用力。萊恩斯腕骨處一陣刺痛,條件反射般鬆開了掐著對方脖子的手掌。 “對方更勝一籌的意思。”安德烈一把推開侍者,向後退了一步,“離他遠點。” 有了空氣進入胸腔,無聲的笑容開始放肆。這種詭異,病態的興奮不屬於一個正常人。萊恩斯想靠近,被安德烈攔住了。 “嘻嘻……哈……神……”侍者趴在地上,劇烈的顫抖,發出無意識的語言。 他的皮膚裸露部分青筋爆露,泛著詭異的紅色,好似血液在沸騰。 “這是……” “嘭!” 震耳的爆炸聲中,血肉濺在地上。安德烈又往後退了一步,說:“提前被下了咒。” 馬車上的馬夫嚇得瑟瑟發抖,在安德烈迴頭看向他時,驚叫一聲丟下車跑了。 萊恩斯臉色難看極了,眯起眼睛看向安德烈:“你怎麽知道他被下了咒。” “一言難盡。”安德烈聳肩,錯過萊恩斯,撩開馬車,一隻腳踏上馬車,“總結來說,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長官您好像缺點腦子。” “你!”萊恩斯對安德烈不屑的態度十分不滿,跟著走上了馬車。 馬車裏密密麻麻坐著“交易物”,安德烈正抓起他們的手腕,為其解咒。 “簡單的定位保護咒語,具有危害性。下咒後一段時間內可解除。”安德烈解釋,“萊恩斯,我們完完全全處於圈套之中。你的選擇,你的行為,對方預判地一清二楚。這麽多貴族可能隻帶來一馬車的‘交易品’嗎?他們的轉移方式可能這麽簡單嗎?” 萊恩斯沉默地看著安德烈解咒,並未反駁,也未做出應和。 “為什麽不早點和我說?” 安德烈麵色有些不屑,“我行駛了一個顧問應有的全部職責,長官。第一,您不認可暴力製止拍賣會。第二,你不願意丟掉這車人的命,去搜尋對方的根據地。結果隻有一個,我不認為需要再多費口舌。” “你的血獵,包括夜巡,沒有人類社會的最高權益。你舉步維艱,顧慮良多。萊恩斯,既然已經得到你想要的,就別去探尋你的能力無法得知的。”安德烈抓起一個日行者的手腕,麻利地解決掉咒語。他動作停頓了一瞬,從日行者口袋裏拽出一張紙條。 “感謝您的善良和仁慈,萊恩斯探長。”安德烈念到,“人類和我們所認為的一樣……” 安德烈停下來,眯起眼睛。 萊恩斯聽到不對,偏頭看完了剩下半句話。 人類和我們所認為的一樣,足夠心軟也足夠殘忍,期待下次與你的相遇,父親。 “你的秘密很多,顧問先生。”萊恩斯說。 安德烈折起紙條,塞進萊恩斯的口袋,轉身繼續解咒。 紙條很輕,但安德烈的力氣不小。 萊恩斯覺得被放入口袋的似乎不是一張紙條,而是十足十的啤酒桶,拽的他脖子都應激性地僵硬了一瞬。 解咒的事情他不擅長,手裏沒有聖水,因此幫不上大忙。之後站在馬車角落邊,看安德烈忙活。 吸血鬼的背影寫滿了拒絕,有那麽一瞬間,看起來似乎還有些別扭地怒意。萊恩斯聳聳肩,把自己荒唐的想法拋出腦子,轉而去找已經安全的日行者詢問情況。 紙條的目的顯然是挑釁。 萊恩斯在安德烈一陣冷嘲熱諷後,自然知道這輛馬車不過是對方的拋出的誘餌。 對方抓準了他在物品和人之間一定會選擇後者,因此送給他們這樣一輛馬車,而其他重要的東西則早就運走了。 包括這些定位咒,恐怕也是為了拖延時間。 定位咒好解卻費時間,且要求及時解除。如果他們選擇追蹤先前部隊,這一車人必死無疑。 所以安德烈說得是對的。即使他說清楚了對方的用意,萊恩斯依舊會選擇人命。 從這點來看,他的顧問其實實力相當,盡職盡責。 安德烈解完咒,反身下了馬車。將後續事宜交給萊恩斯,自己則變成蝙蝠提前下班迴家。 萊恩斯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的顧問臨走前給了個絕妙的理由:“彌撒好幾天沒人喂食,把他餓著了,我就拿夜巡做陪葬。” 作者有話說: 萊恩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顧問鬧小脾氣了…… 安德烈:你想多了。我是在單純地罵你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