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溫霜霜便已坐在浴桶中淨身沐浴,她拾起浮在水麵上的花瓣貼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期待著夜幕降臨。


    這一刻,她已等了許久。


    迴想自己在宮裏蹉跎的這些歲月,欣喜中又生出委屈與怨恨來。


    最初有陸瑤仗勢欺壓弄得她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忍到陸瑤死了又莫名其妙多了個郡主勾了皇上的心,再後來郡主也走了卻又來了個梁清月,不僅被冊封為後還得了專寵。


    本以為入宮後能憑著自己的美貌與智慧博得皇上的寵幸,可事與願違,她這一路上遇到了太多的坎坷與挫折,現實一次又一次粉碎了她的希望,幾年下來莫說是被皇上寵幸,就是侍寢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想到這兒,溫霜霜煩躁地撥開了水麵上的花瓣兒對身邊的宮女蕊香問道:“幾時了?”。


    “迴娘娘,午時三刻”蕊香道。


    “再兌些熱水來”說罷又將身子沉了下去:前幾日抄經時,總覺著時間過得飛快,今日這時間怎這般難熬。


    終於熬到了太陽落山,溫霜霜又坐到妝台前補妝塗麵,首飾盒裏的物件兒被她翻了個遍兒恨不得統統裝扮在身上。


    “娘娘”蕊香從門外匆匆進來:“敬事房的公公來報,皇上宣您去龍悅殿侍寢”


    溫霜霜眉兒一揪:“知道了”說罷,扯下頭上的釵子重重摔在桌上。


    韓曦兒和馬伊莎都是在自己的宮裏侍寢,可偏偏輪到自己就變成了去龍悅殿伺候。雖說都是侍寢,可這形式一變意味也就變了。皇上臨宮可彰顯與妃子的親昵無間更顯夫妻恩愛之情,招宣侍寢則少了那份親昵隻剩肌膚之親,而被招宣的女子更是不可佩戴任何首飾物件,隻能像貨物一般被裹在被子裏送到龍床上。


    可這規矩由不得她來定。


    溫霜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招宣就招宣吧,總比連皇上的人影都見不著的好。


    “啊嘁”突來的噴嚏將她嚇得趕緊朝外看了看,今日李美人不過咳嗽了兩聲便被皇後取消了侍寢的資格,她可不想與李美人一樣倒黴。


    說到倒黴,她又想起了一個人,今日本該輪著喬玉蘭侍寢,可她偏偏自討沒趣招惹是非,白白錯失了良機。


    有了喬玉蘭的對比,溫霜霜低落的心情突變的明快起來,對著鏡子抿了抿唇紙。


    與此同時,玉蘭殿裏時不時發出器皿被砸的刺耳聲響。


    暴怒的女子將宮裏瞧著礙眼兒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宮女們各個心驚膽戰地守在門口生怕主子將那無名火兒撒在自己身上。


    隻有貼身宮女青兒知道自己躲不過去,隻能畏首畏尾地縮在寢宮角落裏暗自祈禱。


    “本來今日是本宮侍寢,卻被溫霜霜那賤人討了便宜”喬玉蘭將桌上僅剩的一個杯盞砸在地上憤憤道。


    青兒怕那些雖玻璃紮傷了主子,隻能壯著膽子上前收拾起來。


    “滾出去”喬玉蘭一腳踹向眼前的青兒。


    “是是!”青兒如釋重負立刻捧著碎渣兒出了門去。


    偌大的寢宮裏隻剩喬玉蘭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生悶氣,這皇後簡直是欺人太甚,明知道皇上輪流宣寢卻故意讓她禁足,若這禁上半個月自己便等於要錯過兩輪侍寢的機會讓那幾個賤人得了便宜。


    氣急敗壞之際,喬玉蘭突然想到了父親。


    父親身為兵部尚書,眼下軍事動蕩父親身居要職若能夠為她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或許不僅能解了她的困境更能讓她得到更多的恩寵。


    可如何聯絡父親告知他自己目前的處境倒成了問題。


    即便自己不是禁足期,想要召見親人亦要得到梁清月的批準,何況眼下又不逢三節兩壽四時八節,根本連個召見的理由都尋不著。


    有了!喬玉蘭靈光一現有了主意。


    片刻後,她將寫好的書信裝入信封裏喊來了青兒:“明日一早兒你去宣德門候著,見到我父親時將書信交給他”


    “奴婢遵命”青兒小心翼翼地捧著書信道。


    “嗯,下去吧”宣德門是父親下朝後迴府的必經之路,父親深謀遠慮混跡官場多年,看了書信後自然會為她出謀劃策。過去陸瑤正是仗著陸訓的權勢才敢在這後宮裏作威作福,如今自己又為何不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韓曦兒與馬伊莎雖為貴妃但她們在朝中並無人撐腰,溫霜霜的父親溫正山又是自己父親的下屬,馬若靈的父親馬為亮也隻是個內閣大學士,許娟父親雖也官居二品可那禮部與兵部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眼下若論家事背景誰也比不過自己。


    解決了傳信的問題後喬玉蘭的怒火已消了大半,她對著窗外高懸的明月翻了個白眼兒。


    月亮不可與太陽相比,就如那梁清月再厲害也不敢得罪皇上,隻要她得到了皇上的重視與寵愛這後宮裏再無人敢對她不敬!


    三更時分,龍悅殿裏終於歇了動靜。


    溫霜霜從絲被中探出腦袋一臉嬌羞地伏在那寬厚的胸膛上露出雪白的胳膊。


    “這是怎麽了?”葉隱修盯著她手臂上那一塊淤青道。


    “是臣妾自己掐的”甜膩的嗓音裏夾帶著絲絲委屈與嬌媚,似黃鶯出穀般呢喃輕語。


    “何故如此?”葉隱修閉著雙眼隨口問道,語氣平淡不含任何情緒。


    溫霜霜半依起身子垂著眼兒道:“臣妾本以為這輩子都無福再侍奉皇上了,今日突然得知皇上翻了臣妾的牌子,臣妾受寵若驚以為是在做夢,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你可是在怨朕冷落了你?”說話間,他撩起垂在她耳邊的發絲道。


    溫霜霜知他是在打趣,卻故作驚慌道:“臣妾不敢”言語間全然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今日本該蘭嬪侍寢,為何突然沒了她的牌子?”葉隱修問。


    溫霜霜咬了咬唇道:“迴皇上,蘭姐姐被皇後娘娘禁了足”


    “哦?她犯了什麽錯?”上揚的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昨日蘭姐姐出門時被李美人搶了先便心生不悅罵了李美人兩句,李美人出言反駁,兩人爭吵時驚擾了皇後娘娘”溫霜霜輕歎一聲繼續道:“前幾日蘭姐姐因以下犯上頂撞曦貴妃被娘娘賞了巴掌,所以心情格外壓抑脾氣也大了些,若她知道因此小事會失了侍奉皇上的機會定是萬般委屈也會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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