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頭今晚值夜班,酒癮上來本想喝點酒,但前幾日被物管主任一頓臭罵又扣了工資後,生怕飯碗不保,噎了噎口水忍下了。“這個死光頭!”,他一聲咒罵,拿起手電去小區巡視,在地下車庫他看見了一輛索納塔,這輛車是光頭的,王老頭在車胎上狠狠踢了幾腳,“保佑你出車禍”,他詛咒。

    一圈巡視後,王老頭迴了保安室,無聊著就拿起一份前幾日的報紙看,報上有一則認屍通告,字體有些小,王老頭戴起老花眼鏡來看。這時門外有喇叭響,他看見車燈閃了幾下,出門見著一輛東風雪鐵龍停在門外。

    “好久沒迴來了嘛”,王老頭拉起桅杆和車主打著招唿,他認得這是一名這裏的租戶,已經有一陣子沒見麵了。

    “是啊老王,前一陣子去滄州出差了”,車上那中年男笑容滿麵和他打招唿,“裏麵有車位嗎?”,中年男問。

    “剛剛去看過,車位都停滿了”,王老頭麵露難色的站在那裏。

    “嗬嗬,你老王一定有辦法!”,中年男搖下車窗,從兜裏摸出張五十塊給老王。

    “別別,大家都這麽熟了,不好意思”,王老頭一番推就後收了那錢,“好的,我給你安排個位置,不過其他業主要出車的話你的車要動一動哦”,王老頭說著上了副駕駛,指引著中年男往地下車庫開。

    “今天你沒喝酒嘛”,路上中年男和他開玩笑。

    “別說了,嗐,這年頭就專門欺負老實人”,王老頭歎氣。到了地下車庫,王老頭指示中年男將車停在了光頭的索納塔前。

    “停這沒事嗎”,中年男問。

    “沒事,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王老頭擺擺手哼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

    “那好,咱們迴頭見”,中年男向王老頭笑笑就下車了。

    王老頭得意地迴到了保安室,心想:光頭你可以得罪我,但別撂在我手上,大麻煩沒有,小麻煩一串串給你來上。

    王老頭又去看報,那則認屍通告上寫著:2010年3月30日9時,在北運河黃亭橋附近河段打撈起一輛黑色東風雪鐵龍,車牌號為浙z06h3。車上有具男屍,年齡約40歲左右,身高1。8米左右,長發,上身未穿衣服,下身穿黃色長褲,腳穿黑色皮鞋,身上和車上都沒有證件,·····

    王老頭越看越不對勁,看得渾身汗毛根根直豎,抓起手電筒往地下車庫跑,一看哪有什麽東風雪鐵龍,一迴身,隻見坡上有個赤膊的男人,一瘸一拐甩著長發朝他走來,·····

    一早,我是被警笛聲吵醒的,到了窗子邊一看,樓下人聲嘈雜,還有一個老太婆趴在地上哭。我下樓去看,密密麻麻的人群將保安室圍得水泄不通。聽人一說我大吃一驚,保安室的王老頭居然死了!聽早來看熱鬧的人說,早上清潔工發現王老頭倒在保安室門口,額頭被台階磕得腦漿都出來了,旁邊一隻塑料手電筒摔得粉碎。

    “喝多了不小心拌著台階了吧”,我說。

    “哪裏啊!他死的時候大小便都流到褲子外麵來了,水泥台階上你去看,還有他留下的抓痕呢,怕是被什麽東西嚇的吧!”,我對門的張大媽惶惶的說。

    “會不會是喝到大小便失禁,出了幻覺把自己給嚇死的?”,我猜測著,擠入人群朝那水泥台階看,隻見上麵用白灰噴出一個人形,手掌位置的台階上清楚的抓痕曆曆在目。是什麽力量可以大到生生抓碎水泥台階?我想得心怦怦跳。

    保安室門口和裏麵幾個警察忙忙碌碌,拍照的拍照,記錄的記錄,問話的問話。我看見一個警察長得氣宇軒昂,戴著副白手套在門框上摸來摸去,肩上的兩杠三星標誌在晨光中閃閃發亮。一刹那,我犯起了迷糊,因為這個警察我認識,是非常熟悉的那種認識,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我是很強記的,當初一本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我用一個星期就全部背下來了,這樣的記性差點把我同學嚇死。我在腦子裏搜索了一遍,仍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名警察。可接下來我就麵對麵和他談話了,不過是被公安局傳訊的。

    “聽說你前幾日因為不愉快整過王根五?,這好看警察問我。

    “他鹹豬手摸我老婆,結果我和老婆發生了口角。當時我惱火的要命,一想打人犯法,就用這種方式警示了他一下”,我說。我的內心沒有一絲緊張感,因為我根本沒做犯法的事情,而且我對這個警察有異常的好感,麵對他如沐春風。

    “警示?”,他一笑又說:“你的資料上顯示有前科,曾經因暴力犯罪坐過牢”。

    “是啊,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判十年坐了六年迴來,不靠關係不靠錢財全靠自己的表現”,我說。

    “哦,難得,幾乎和假釋差不多了”,他臉上始終端著一個溫和的笑,但是眼睛裏精光畢現。

    “迴來後生活的好嗎?那次假死對你有沒有什麽影響?”,他又問。

    “那六年教會了我很多,當時情況下,能夠在馬路上看汽車對於我都是種夢一樣的幸福美麗。人活著自由最寶貴,不觸碰法律高壓線的自由!”。

    “哦”,他點頭,示意我喝茶。

    “假死後我在醫院坐了全麵檢查,從身體到心理都沒有問題”,我依言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他點頭,看起來像個忠實的聽眾。

    “那麽,昨天晚上十點至深夜兩點你在哪裏?”,他問。一旁記錄員的敲鍵聲在輕輕響。

    我仔細迴憶了一下說:“昨晚我一直沒出門,吃過晚飯就在網上玩邊鋒。具體幾點我忘了,大概也是十點多吧,我的一個奧地利朋友找我聊天,還和我視頻了。後來我在網上看了本電影,我老婆和我一起看的,再後來就睡覺了”。

    “好的郭先生,今天純屬例行調查,一會我們還要去調查其餘相關人員。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最近不要出遠門,謝謝你了!”,他很客氣,但並不和我握手。

    “你能告訴我叫什麽名字嗎?”,我走的時候問他。

    “哦哦,不好意思忘了介紹,我姓曾,叫我曾警官就好了”,他笑容可掬的說。

    郭衍一走,曾強就陷入了沉思,說實話,這段時間的這些案子讓他很糾結。法醫報告王根五又是因為過度驚嚇導致死亡的,身上的那些外傷是掙紮導致的,現場除了一隻摔破的手電筒,其他並沒有可疑物,要說可疑也唯有他口袋中的一片梧桐樹葉,這片樹葉是和錢夾在一起的,有什麽意義嗎?

    他又想起新景園賓館的死者許斐編,死的時候居然汗血了。一個人汗血是非常罕見的,那是由於極度恐懼導致毛細血管過度擴張而產生的,據史料記載,耶穌在遇難前臨刑的時候也是汗血的。許斐編的女友現在已經成了個精神病,成天說什麽老棉鞋。這個案子最大的突破點是在他女友能否恢複神智,目前正在積極治療中。

    五個案子五名死者,都是出於驚嚇而導致死亡,說明一種突破人類承受極限的驚恐已成為客觀存在,那麽這種帶來驚恐的載體又是什麽呢?曾強搖搖頭努力去屏蔽一個念頭,因為他是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的,一名刑偵工作者如果擁有了對鬼神的信仰,那麽他的職業生涯就走到了頭。表麵上看起來再是不可思議的案子,一旦破解都如穿了幫的魔術那麽簡單,他堅信。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兒子打來的。“爸爸,你今天迴來吃飯嗎?”,電話那頭是他兒子嗲嗲的童音。

    “說不定哦,爸爸最近忙,趕不迴來的話你和媽媽吃吧,辰辰”,曾強的心裏暖暖的軟軟的,有孩子的世界再是忙累再是嚴肅,都能生出些許棉花糖般的天真來。

    “臭爸爸,你被媽媽說中了!”,孩子說。

    “臭媽媽說什麽呢,說我今天不迴來嗎?”,曾強笑。

    “她說你肯定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啊喲辰辰!”,曾強一拍額頭,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

    “爸爸你迴來吧,媽媽給你燒了好多菜,準備了草莓起司蛋糕,還有你最最愛喝的太雕酒呢!”,孩子嚷著,撒嬌了。

    曾強迴到家,見家裏飄滿了氣球,辰辰在玩小火車,老婆在廚房裏忙活。曾強去廚房幫忙,老婆嗔怪著推開他,告訴他今天是“獸王”,今天他最大,不許他動手。

    曾強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他老婆拿了件新襯衣,仔細在他身上比對了一下後讓他試試,曾強換了新襯衣,辰辰拍著手叫“爸爸真帥!”,老婆拿著把小剪子給他修去襯衣上的線頭。

    燭光融融裏,曾強微有醉意,他看著老婆和頑皮可愛的兒子,忍不住抓住老婆的手說:“老婆,八年了,謝謝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空心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眾生花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眾生花園並收藏空心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