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琴書的淘寶店開起來了,她起了個很奇怪的店名,叫“色體”。我大笑,告訴她服裝店沒有這樣命名的,一般要起一些類似於化妝品一樣的時尚名稱,別起這種一聽就有佛門術語味道的名字。她也不和我探究,帶我去了雜貨間指著一樣東西讓我看。我一看是架天枰,不過形狀很古怪,像是一顆中國象棋中的“士”,看著看著一種熟悉就湧上心來。

    天枰的材質看起來像是用象牙做的,在燈光下通體流淌著幽幽白光,大小和高度差不多和一把立式電扇般。“當時你來中陰界的時候,乘坐過它哦”,她說。

    “哦,怪不得那麽熟悉!它是什麽?”,我問。

    “它叫殘心,是用五極山的槃玉做成的飛船,能穿越時空”。

    “天哪,它是飛船?!”,我忍不住用手去觸碰,一碰之下發現它輕飄飄的沒什麽分量,不倒翁似的搖了幾下又立在那裏。

    “怎麽會這麽輕?”,我問。

    “隻有三克重”,央琴書說著去抓了這“殘心”放在了客廳中央,拉了四周窗簾,然後示意我過去看,“此物能大能小”,她說著對著殘心的壁柱一扭,這東西骨碌碌轉了起來,邊轉邊膨脹,待靜止下來時已經有天花板那般高度。

    “真是太神了!”,我拍掌驚歎。

    “它是我的座駕,在陽間的任務一旦完成,我就會乘它歸去”,央琴書說。我心中一動,覺得這女人就像一首突如其來的歌,給人留下一段意外的美麗和震撼,然後就會銷聲匿跡,於是一下子生出了對她的留戀之情。

    隻見殘心的圓盤形底座悄莫聲息的開了扇門,一隻金毛巴哥突然竄了出來,撲到我跟前時兩腿一立,將兩隻前爪舉了起來。我見它吐著舌頭,頭頂上耷拉著兩隻彎彎的黃角,看起來像是一個蝴蝶結,“這是?”,我指著它。

    “它是撈魂,在中陰界負責保管善惡本,還負責緝拿脫逃鬼魂”,央琴書上來摸著它的頭,“它和你握手呢!”,央琴書提醒我。

    “哦哦”,我連忙抓起它那爪子一握,竟非常鬆軟。

    “這東西吃什麽?”,我說。聽見撈魂嗚的一聲叫。

    “它叫撈魂,你要尊重它。在中陰界的時候它以善者之氣為素,以惡者之氣為大葷,此番來陽間餓了有些許時日了,需捉拿些鬼怪來才能果腹”。

    人對事物的接受有個過程,首先是本能排斥然後是懷疑,再接著就是接受和習慣。我對央琴書已經習慣,再是離奇的事物到了她嘴裏也成了家常便飯,何況她有物證。

    “我和你說的任何事情,還有我讓你見的任何東西,都不許告訴第二個人聽,否則有災禍會降臨到你和聽者身上的!”,央琴書再次警告我,此前我們已經有過保密約定。

    “放心,我這個人是開籠放鳥—有去無迴,有些事我能爛在肚子裏的”,我說。

    齊雲蔚看了一會電影,覺得無聊就關了視頻,轉頭去看舷窗外的雲海。窗外雲展雲舒,腳下是碧波萬頃的東海,可齊雲蔚的心情還是無法從糾結中解脫出來。

    此趟去日本,他是去參加兩年一度的公路汽車業餘錦標賽的。兩年前由於他剛出獄不久,在國內的汽車業餘錦標賽上拿了個亞軍,現在他的狀態已經完全恢複,在通過了業餘賽車協會的申請後,他成功報名參賽這場有著國際級含金量的賽事。他本想借這場賽事邀請穆恆青一起去日本,因為穆恆青是個賽車發燒友,並且她本身車開得也不賴。當時穆恆青一聽就高興了,答應他一起去日本為他加油,惹得齊雲蔚一陣狂喜,豈知在臨走的前一天,穆恆青忽然變了轍告訴他沒空去了,說什麽她的一家餐館馬上要裝修。齊雲蔚當然相信她的話,因為這個女人從來不撒謊,總是用一件真實的事情去掩蓋住一段可能的謊言,就像這次,表麵上是做餐館裝修的督工,實際上是她離不開那個郭衍罷了。

    這就是齊雲蔚鬱悶的地方,自己怎麽突然在穆恆青這頭被拒之如洪水猛獸了呢!這事還真不能細想,越想就越像擰螺絲似的越緊。想想自己當初在煙花場中哪個女人不是手到擒來,自遇上穆恆青後他打算浪子迴頭,決定就這樣和她終老一生,把自己的情商和對女人的手段都集中在她身上,為她帶去無邊幸福和快樂。結果兩人有緣沒份,到現在別說做情人,連做朋友都變得那麽勉強!齊雲蔚覺得穆恆青是在糟踐自己對她的感情,越想越氣,氣得眼前出現了“幻覺”,把一個來送餐的空姐當成了穆恆青!

    “你!”,齊雲蔚盯著眼前這名空姐看,“怎麽會在這裏?”,齊雲蔚問。

    空姐見了齊雲蔚表情,睜大眼一躬身作詢問狀,“有什麽問題嗎?先生”。

    “你?不是穆恆青?”,齊雲蔚發現這個女人和穆恆青長得一模一樣,就是聲音不對,聽起來比穆恆青的聲音要嗲一點,聲調要高一點。

    空姐搖頭,嘟嘴笑著說:“我不認識她”。

    “哦哦,真不好意思!”,齊雲蔚一下子意識到搞錯了,起身接過空姐的餐盤連說謝謝。

    空姐又是彎腰一躬身,朝著齊雲蔚一笑,繼續往前座去送餐。齊雲蔚低頭就餐,忍不住還是迴身朝那個空姐打量起來。這有可能嗎?怎麽會有長得那麽像的兩個女人?齊雲蔚問自己。那女人走的老遠,一迴身發現齊雲蔚在看她,又是一笑。

    飛機即將在東京成田機場降落,齊雲蔚抓緊去了一趟衛生間,一出門溫香暖玉撞了個滿懷,一看正是那空姐,兩人連說對不起對不起,那空姐說著說著竟紅了臉,一低頭進衛生間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哦!”,齊雲蔚在門外道歉。

    我迴家的時候記的去翻了翻信箱,這段時間鍾點工唐姐迴老家去了,信箱裏滿得快塞不下報紙了。一打開裏麵塞得鼓鼓囊囊的報紙就掉了出來,我去整理時發現裏麵有封信,署名是致郭衍先生,我拆了信封,見台頭上寫著“ed靈魂研究協會”的字樣,內容是:尊敬的郭衍先生,首先我們對您的冒昧打擾致歉!同時恭祝您身體安康!事業昌順!靈魂研究協會是一個跨國組織,由來自於世界各國的靈魂學家、哲學家、物理學家和神學家組成,其目的是致力於通過研究各種靈異現象,並利用各種科技手段,去探索和發現人類存在靈魂的可能性,從而為全人類作出貢獻。您起死迴生的經曆引起了我們的高度關注,我們竭誠希望您能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在不傷害您的身心和隱私的前提下,一起去做有益的嚐試。我們會敬候您的佳音!落款名是袁騰鶴,下麵是聯係方式。

    袁騰鶴?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大有來曆。我到家後去網上一勾,發現自己真out了!這名如日中天的中國現代物理學家,波力行為論的創始者,我居然不知道!

    “老婆,有個跨國組織,裏麵都是些拿過諾貝爾獎的人,他們邀請我入會呢!”,我揚著信,添油加醋的和穆恆青講。

    穆恆青仔仔細細看過信,哈哈一陣大笑說:“人家個個智商都是你的十倍以上,你個傻瓜跑過去幹嘛?估計是去做實驗體吧!”。

    “沒錯啊,我跑過去幹嗎?”,我自言自語。

    “不過人家還是蠻有誠意的”,穆恆青指著信上那行楷說:“現在已經少有這種親筆信了,這也足見對方的誠意。而且你看這字寫得,像是運足了氣在紙上掄錘,好功力啊!”。

    “要不我打個電話過去摸摸情況再說?實在不行也可以拒絕啊”,我征詢穆恆青的建議。

    “隻要不是騙子,去試試又何妨,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炒作’嗎?說不定給你炒出個諾貝爾神學獎都沒一定!”,穆恆青取笑著我,意思半真半假的讓我聽不明白。

    我給自己鼓了鼓氣,照著信封上的號碼打了過去,聽到一段彩鈴是“ed靈魂研究協會歡迎您”,接著聽到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

    “你好,我是袁騰鶴”。

    “喂,是袁老師嗎,我是郭衍”。

    “你好!你好!你好!”,對方連說了三個你好,“聽見你的聲音我非常激動,真是期待已久啊!”,對方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

    “袁老師,請問我能幹什麽嗎?或者說你們需要我幹什麽嗎?”,我問。

    “哦哦,我這裏有個研究小組,成員都是些有瀕死體驗的人,他們會通過一些儀器和催眠技術,盡量放大延長他們死亡後的記憶!”,他向我做著介紹,聽起來的語氣卻像是在演講,很是慷慨激昂。“不過我們會絕對保證你們的安全,並且在每次試驗後,我們會給予試驗者一筆獎金!”。

    “哦,我會考慮,迴頭和我妻子商量一下”。

    “好的,商量好了隨時可以聯係我”,袁騰鶴愉快的說。

    雙方又寒暄幾句掛了電話。果不其然被穆恆青一語中的,他們是想讓我去做實驗來著,我想。但又一想,我不懂什麽波粒二象性,也不懂什麽弦理論,那場合我不做實驗體又能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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