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不少,而且還有好幾批,大發和三爺還有另十幾人住一個棚子,這些人多數是老鄉,要麽同省,要麽同縣。同樣的,另外的棚子裏也住的多是另一地的同地方人。

    這個棚子比二哥們那些個要結實,因為這兒取材方便,架子就是用的砍伐下來的木料,棚子有三四米寬,進深有六七米,差不多有老家半間木房大,除了頂上是封好防雨防曬外,四周都是敞空的。

    晚上蚊子很多,大家都蜷在蚊帳裏,聽蚊子嗡嗡的象看過的電影裏早些年小日本的飛機一樣橫衝直闖,狂轟亂炸,蚊子和小日本們一樣狡猾,睡前明明扇得蚊帳中看不見一隻半隻,睡到半夜了總是要被叮上幾口,又得日媽搗娘地起身揮起大巴掌亂拍。有時實在疲累得不行了,就隨它咬去,甚至手也懶得抬一下。

    來伐木的多是成家了的中年人,偶有象大發這樣剛來找不著事的年青人,幹上一段時間,聯係到各個方向的親戚朋友,有了比這兒好點的去處,然後就走了,哪怕去的地方發不了幾個錢,但也比這兒好,“和坐牢差不多哦!”走的年青人都這樣給外麵的人說,當然最終大發也要這樣說。

    成家了,就上有老,下有小,負擔重,於是大家都省。

    夥食是大家統一開支,專門請一個人來做飯。大發們這一夥請來做飯的是他大嫂。

    大嫂本來是在東莞進廠,是一家生產五金的廠,生產用的有種化學藥水有毒,好多工人都住進醫院了,最多一次同時進去了幾十人。也不知是誰把這件事捅了出去,後來當地有個當醫生的人大代表知道了,喊了報社的記者和他一起去調查這件事,最後廠裏被罰了款,但是工人的醫藥費還是沒付,是自己出的。據說用冇得毒的藥水要貴很多,這種化學藥水用量大,廠裏換了成本就要加倍,事情一完,還是一樣的用那種藥水。大嫂也是雙手潰爛了進醫院的,廠裏不但不賠醫藥費,還恐嚇工人說,哪個再鬧就要對他不客氣。剛好這兒原來做飯的人孩子生病重迴了老家,大哥就喊了大嫂過來。

    大嫂在老家時常在事務場中幫忙做夥食,也學了不少家鄉大菜的做法,添上一些不多的佐料,吃起來就香得多。

    一天幹活是很耗體力的,大家飯量就大,家裏負擔重,節省中葷菜就吃得不多,油水少了,更是要多吃一二碗。省那點油錢,其實就多了米飯錢。當地的油是菜油花生油,下力的人吃起說是一點不提勁。

    一般是半月做一次葷菜,沿海地帶有些海產魚便宜,而且這兒的豬肉不是象老家一樣肥瘦連皮賣,是分開賣的,瘦肉貴,肥肉便宜。大嫂精打細算,每到買葷菜改善夥食時就多買些便宜的海魚,多買些肥肉。

    大嫂把肥肉炸焦了,油用來炒菜,油渣則用來下麵。或是用肥肉做紅燒肉,做燒白。這是大夥最愛吃的,都說吃得過癮,說特解饞。

    以前做飯的人都或多或少地要扣點夥食費在自已包裏,大嫂不克扣夥食費,她說都是苦命出門的鄉裏弟兄叔侄,扣那點錢良心過不去。這些錢全用在夥食上,於是大家就吃得舒心多了。齊誇大嫂好手藝,誇大哥找了個好女人。

    伐木的都是精壯漢子,隻有做飯的幾個是女人,山裏的日子寂寞,出山一次,男人們多會去找那些專門租起房間在鎮上打牌的外來女人們消遣消遣。

    出山的時間隔得很長,並且不是每人都能到山外,所以困在裏麵時間長了,男人就憋得心慌。經常就要和這幾個女人開些葷玩笑,有時要趁機揩油,揩油要趁女子的男人不在。

    有男子當了大發麵挑逗大嫂,大發就要黑著臉,甚至要開口罵人,好在這些人也適可而止。

    大嫂是正直的女子,知道這些男人難過,開玩笑時就不理會,或是也隨口玩笑幾句。有男人揩油時就避開,有時避不開被摸上一二下,也黑了臉罵幾句,有時遇上出格的摟抱住了不鬆手,她就要生氣,邊罵邊抓,對方就訕訕地笑著離開了。

    大哥大嫂和另外幾對夫妻都是單獨搭的棚子,小,鋪床後就沒有太大的空間。大棚裏的男人有時晚上要吹一些葷龍門陣,吹著吹著就會說到這幾對夫妻身上,就會按自己的想象天花亂墜地設想二人在小棚子裏的一切。吹得起火了,就有人悄悄地跑到小棚外聽動靜。有一夜毛狗踅手踅足的躲到大發大哥的小棚外被大哥聽見聲響了,忍了笑,不出聲,起來衝著聲響方向就屙了一泡尿,毛狗咋咋唬唬地逃迴棚子,惹得眾人狂笑。此後深夜跑到小棚外的人就少些了。

    山裏的日子又苦又累,晚上躺在床上,大發東想西想中也要想女人,村裏人找婆娘沒有書上說的愛情,兩人要想對上象是要根據家境來的,家境不錯才會有姑娘看得上,一無所有,誰會跟你過窮苦日子?

    按這種掙錢速度,自己要哪時才能娶得上老婆呢?

    有時也要想想以前的同學,想自己讀書時喝啤酒結拜的兩個弟兄,拴子和慲子。畢業後迴到村裏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他不敢去看望他們,他覺得自己臉朝黃土背朝天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們將會是什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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