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瞿深又生了一場病。

    原先他堅持鍛煉那段時間,體質是好了很多,可自從上次畫展之後,實在太忙,又耽擱住了。身體雖然虛了,但是卻略微吃胖了,翟養浩也沒意料到他身體狀況是在下降的。他元旦時正好事情不多,請了年假,和瞿深出去玩了一大圈,瞿深在旅遊的地方就有點不舒服,帶他去當地的醫院檢查,說是支氣管炎和心動過速,問題不大,拿點藥吃就好。翟養浩聽了就放心了,瞿深自己也沒當迴事,迴來之後也是按時吃藥,狀況像是還不錯。

    然而沒過多久,突然的一次降溫,瞿深開始感冒,反複折騰,一直都不好。他也不肯去醫院,隻是自己吃感冒藥,還每天在畫室熬夜畫畫。翟養浩拿他沒辦法,隻好去找大佬。大佬到底也沒法不近人情,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給瞿深放了一星期假,讓他迴去休養。

    就在這一星期,大佬這邊的市場部門頻繁接到有人電話說要找瞿深。做市場的人一開始覺得蹊蹺,何況瞿深請假不在,就都糊弄過去了,可對方很堅持,還聲稱是瞿深的親人,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了大佬。大佬也覺得很奇怪,生怕是騙子,可對方既然說是瞿深的親人,總還要是考慮一下,就又跟翟養浩通了氣。

    翟養浩一聽就大概猜著是怎麽迴事了。瞿深這麽些年很絕情地跟父母斷絕來往,最近他的畫火起來了,估計父母也是趁這個機會了解到瞿深在大佬的公司,才這樣找了過來。他從大佬那要來了聯係方式,躊躇了一陣,給瞿深的父母打了電話,說是瞿深的朋友。

    瞿深的母親接了電話,問起瞿深。翟養浩也沒過腦子,就說瞿深生病了,然後就聽到對麵哽咽起來,問瞿深住在哪裏,要過來看。翟養浩頓時為難起來,聽著對麵的家鄉方言,還有掩飾不住的情緒,他能確定這是瞿深的母親。可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擅自答應讓對方來。他想了很久,跟對方說,等瞿深病好了,會跟他說,讓他迴家看看。

    “他願意迴來嗎?”瞿深的母親在對麵問。

    “我會跟他說的。”翟養浩也隻能這麽迴答。

    “他迴來的話提前跟我說,我去接他。家裏變化大,怕他認不得了。”

    翟養浩聽了這句話,不由地也覺得有些心酸。他迴到家裏,瞿深又抱著平板電腦睡著了,屏幕上還放著電影。他看著瞿深熟睡的樣子,心情複雜,覺得這人真是又可愛,又有點可恨。

    直到過春節,瞿深這病都沒好。翟養浩留下陪他過春節

    ,跟他約定,等病好了,他得陪自己迴趟家。

    “我去幹嗎?”瞿深一臉警惕。

    “幹嗎?見家長啊。”翟養浩道。

    “開什麽玩笑?”瞿深有點懵。

    “你不想見?”

    “不想。”瞿深很幹脆。

    “為什麽?”

    “你爸媽怎麽接受得了?”瞿深說完,低頭吃飯,不再搭腔。

    翟養浩無聲地歎了口氣。

    兩個人都沉默著吃完了年夜飯,瞿深開了電視,又抱起平板電腦。翟養浩刷完碗,過來跟他一起坐在暖融融的被窩裏,摟著他,看一眼電視,看一眼電腦,吃吃零食。

    電視上春晚自然少不了各種“常迴家看看”的主題。瞿深也抬起頭看了一會兒。

    “你想迴家嗎?”翟養浩試探著問了一句。

    瞿深又低下頭去了,緊緊抿著嘴。

    翟養浩憋了一會兒,忍不住又開口道:“好幾年前我不是跟你說,迴家遇到過你爸媽。真的年紀大了,辦的年貨多了,拎起來都難了。今年也不知道是怎樣。”

    瞿深還是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忽然爬起來,走開了。

    翟養浩等了半天,瞿深都沒迴來。他也躡手躡腳走出來,就看見瞿深在小客廳坐著,走上去一瞧,他抱著平板電腦,上麵在放《鹿苑長春》,瞿深坐在那兒,滿臉都是淚水。翟養浩頓時後悔了,拿紙巾給他擦著臉,擠在他旁邊坐著,摟著他的肩。

    漸漸地,瞿深小聲抽噎起來,沒有哭聲,隻是喘氣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苦澀。翟養浩一直給他順著氣,抱著他輕輕拍著。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是315,又是個節——但是親愛的讀者朋友們(不知道你們的數量有沒有達到“們”),說啥咱也不停更。雖然看文免費,嚴格來說你們在我這不算“消費者”——但是,萬一有一天我一個抽風,你們真的成了我的衣食父母呢?所以——從現在開始,打好群眾基礎,搞好群眾關係,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哈哈哈哈哈說著玩的,我這麽不踏實的人根本走不了群眾路線,我已經放飛得摁都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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