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深人生的轉機,來得非常恰到好處。

    他等這個轉機早已等到疲憊了,人都磨得沒精神了,花花綠綠,利利祿祿,也都看過了,覺得什麽也就都那樣了。有兩三年的時間,他一直在穩定地畫,畫作也能穩定地售出,隻是價格也太穩定了一些。他還是擅長畫“小品”,不大喜歡畫大幅,他自己珍視的也多是小品,有不少喜歡的一直留在身邊不肯出,還被大佬罵過。

    然而有意思的是,在小幅遠不如大幅好賣的風潮下,卻是小幅讓瞿深先爆了起來。

    瞿深畫過一係列取名叫《自畫像》的小幅,以他的一貫風格,當然畫的不是自己的臉,反正是一堆誰也看不懂的東西,每一幅都不一樣,色調也都不同。大佬覺得這個係列很特別,有種很古樸的謎一樣的感覺,瞿深自己也很喜歡,列入了珍藏範圍,不肯出就罷了,甚至不想給人看。大佬勸了他幾句,瞿深也有些猶猶豫豫地,開始覺得既然畫得很得意,也完全可以拿出去多展示展示,於是連著其他幾幅畫一起,送去參展了。沒有想到,《自畫像》在他倆都沒太敢寄予厚望的情況下,竟然爆了。

    本來大佬此舉,是在瞿深那次自己辦的小畫展之後,也開始覺得瞿深自己喜歡的風格雖然有些劍走偏鋒,但也不是完全沒人欣賞,總歸可以多拿去見見光,能收獲一點關注是一點。也隻能說是瞿深時來運轉,誰也說不清究竟什麽原因,《自畫像》就是火了,不僅在看畫展的普通觀眾那裏人氣高,甚至也得到了業界大牛的稱讚,點名表示現在浮躁畫大幅的人多,瞿深這樣精心做小幅的,效果不也很好嘛?

    對於那次畫展來說,瞿深不算是最出風頭的,但是對於他本人而言,確實是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各式各樣的畫展和畫商都開始對他感興趣,有些大牛也開始通過大佬聯係他,很想收幾幅他的畫。

    瞿深有點不知所措,但是卻不懵。他的畫還是分作兩類,帶了太多私人情感的,堅決不出,其他的聽大佬的安排,參考翟養浩的意見,他自己還是隻管畫畫。

    大佬也終於張羅著給他出了畫冊,此時距離最初女王給他的允諾,已經過了好多年了。

    畫冊的銷量很好,市麵上還出現了盜版,各種各樣的小畫店裏也都出現了臨摹品。瞿深有時候外出逛逛,看到自己的畫,那感覺也挺新奇的,他倒也懶得追究人家。這時候自然有大佬暴跳如雷幫他解決“侵權”問題。

    翟養浩看著瞿深還是覺得很入迷。記得當初剛剛在這個城市見

    麵的時候,瞿深也是一直在被身邊的人盜用設計,那時候瞿深也不爭,他覺得瞿深是軟弱可欺。可時至今日,遇到這樣的事情,瞿深還是不爭,倒好像真的不在乎。他看不懂瞿深這樣做的原因,隻覺得他那懶洋洋的無所謂的樣子,說不出的迷人——當然,翟養浩認為,聲嘶力竭地喊著要捍衛瞿深權益的大佬也相當地值得尊重。

    這一次爆發,瞿深接受得很平靜,各種各樣的人找上門來,他也能夠去應對。他依然文質彬彬地,不多話,但是站在別人麵前,總歸足夠得體。他還是不太習慣那些富麗堂皇、繁文縟節、各種相互吹捧的場合,但是總歸還能坐得住。他仍舊不太能和人打交道,但是走到哪裏也總能有一兩個熟臉,能替他幫襯兩句。雖然勉強,但也都恰好足夠了。

    大佬由衷地欣慰,自己多年陪著他熬下來,到底算是沒白費。

    瞿深的應酬多了,作畫的壓力也因而逐漸增加。求的人多了,畫畫的時間卻相對少了。他越發通宵達旦起來,心情又開始長時間低落。他身邊的人也雜了起來,並且不好拒絕,翟養浩也不能什麽場合都陪著他去,大佬也沒時間總是跟著他。瞿深連著幾次被人帶進了玩得特別野的場子,他自己躲在旁邊,總覺得胸悶難受,透不過氣來,卻也隻能忍著。直到有一迴他忽然又喘不過氣來,甚至也動不了,有人往他跟前湊,有些輕薄,他一著急掙紮著站起來,就覺得心口撕裂一樣地痛,半天沒有緩過來。旁邊的人看到他是真的難受,也嚇了一跳,總算是放他走了。在那之後,瞿深就不太想再跟這些人打交道,後來借著說要畫畫,推脫了好幾次。

    對方似乎也有所察覺,聯絡瞿深就沒那麽多了。

    這一撥人不來鬧騰,瞿深就多了一些空餘時間,除了畫畫,就是把自己關起來,看書看畫看電影,就是不喜歡出門,也不想見人。有時候翟養浩多鬧他兩下,他也覺得煩。翟養浩覺得他這樣不對勁,軟磨硬泡,各種想要帶他出門,想賴在他身邊多陪陪他,可瞿深不是抱著畫板就是抱著平板電腦,都不能認真看他幾眼。翟養浩也跟瞿深急過,可除了換來瞿深更不理他之外,沒任何好結果。翟養浩無可奈何,隻能耐下性子來,哄,順毛摸,隻要瞿深能高高興興,心平氣和。

    好在瞿深還好哄,隻要順著他,他就能開心地笑,也不介意翟養浩是哄著他。翟養浩看著他笑,又是欣慰,又是心悸,他總覺得瞿深在陷入一個越來越小的世界,而自己隻能陪著他陷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又來一個坎兒,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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