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學,孩子們都由家長領著長短不一的來報名。到了下午三點多大多數的孩子都來了。丁香分管的三四年級也都差不多來齊了。

    一天下來丁香很是疲倦,吃了晚飯就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很早就有學生背著書包陸陸續續的來上學了,待到八點所有的同學一個不落的都到了。隨後村長也就來了。

    菜花組織大家在操場裏集合完畢,村長就站在了屋簷下,居高臨下的說:“同學們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我們學校來了一個新老師。姓丁,你們以後就叫她丁老師。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丁老師的到來。並請丁老師給我們講話。”

    孩子們鼓起掌來。村長因為急著領書有事,幾句話後便揚長而去。

    丁香掃視了下麵一眼,全是黑壓壓的腦袋瓜,雖是穿著舊了些,有補丁,但也幹淨整齊,臉上倒也洗得白淨。

    “同學們剛剛村長已經說了我呢姓丁,以後大家就叫我丁老師吧。很高興能和大家認識並成為好朋友,希望在我教你們的時候呢,你們一定要認真學習努力考個好成績,你們說好不好?”丁香親切的說道

    “好!”孩子們都異口同聲地說

    後麵不知道是那個同學發音極為不標準的大喊了一聲“no problem”接著便是哄堂大笑。

    “既然大家都這麽有信心,那就一起努力吧!今天書還沒有領迴來,可能要等到明天村長才會領迴來。我也不認識大家,大家就進教室一個一個的做個自我介紹吧!該到誰誰就上講台上來說。”

    孩子們擠滿了整間教室。

    “來就從你這裏開始吧!”丁香指著一個紅臉蛋的男生說道

    別說這個男孩膽子還挺大的,隻見他像一條泥鰍似的一下子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上到講台,剛要說話卻又停了下來問丁香道:“老師,我該說些什麽呢?”

    “沒事兒,不要緊張。你就說說關於你的一些情況吧!比如說姓名,年齡等等。”

    小男孩聽丁香這麽一說一下子就明白了,剛張開嘴又停頓了一下大吸一口氣說道:“大家好,我叫牛大順,今年十一歲,家裏有一個爸爸和一個媽媽……”

    還沒有等這個小男孩把話說完講台下就早已是笑得人仰馬翻,連丁香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坐在最後一排的牛娃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大順,難不成你還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啊?”牛娃的反問又招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不能笑,不能笑,這是對別人的不禮貌。”笑聲隨著丁香的聲音終於平靜了下來。

    又一個男孩上了講台。這個男孩兒倒是禮貌上台就想給大家鞠個躬,但是偏不巧額頭磕在了講台桌的邊緣上。這次大家是用牙齒咬緊了嘴唇,硬憋著沒有笑出聲來的。

    “老師好,同學們好,我叫朱有力,今年十一歲家裏有阿爸阿媽,阿公死了還有阿婆……。孩子們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得出這是孩子們難得已久是笑聲。傳到了田野,穿過了樹林,鑽進了泥土。樹枝上的麻雀似乎也在為此而感到高興,在樹枝上跳來跳去的。

    山坡上無人看管的牛羊照樣悠閑的啃著青草。小羊羔就咩咩的叫個不停,兩隻公山羊正在一旁角鬥,就連山澗的溪水也嘩啦啦的似乎比以前要流淌的歡快些。孩子們的笑聲好像滲透到了這股清澈的溪水之中流向了遠方。

    很快自我介紹結束,丁香就讓他們談談各自的理想,以及現在最想做的事兒。

    這次是從另一端開始的,是個女孩兒,她最後作自我介紹,丁香也便記住了她的名字李春秀。

    “李春秀,你說說你長大了想幹什麽呢?”丁香說道

    “老師我想將來長大了自己能做衣裳,我能穿上很多漂亮的衣裳。”

    “周子文”

    “報告老師,我想將來做個賣糖的人,能吃好多好多的糖。”

    “老師我將來想做醫生給我阿媽治病。”

    “老師我將來想開飛機,飛出大山。”

    這個時候孩子們都沉浸在自己的看似渺小而又遠大的理想之中。

    “大傻,大傻,該你了。”牛娃悄悄地推了推坐在他一旁的大傻。

    大傻正在走神,他望著窗外。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眼神中充滿了一種幼稚而又傻乎乎的幻想。也許他有和別人不一樣的理想吧!

    聽到聲音後的他立馬站起身來兩手緊貼褲子,站直了身子大聲說到:“老師,我想當爸爸。”

    同學們這時候都齊刷刷的用一種很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為什麽呢?”丁香好奇的問道

    大傻抓抓後腦勺低下頭小聲的說:“因為我當爸爸的時候我爸爸就不會天剛亮就叫我去放牛了。”

    大家聽後仿佛覺得他說的話對極了。因為……他們此時一定都在想快快長大擺脫大人們的束縛。但他們卻不知當了大人後的的辛酸和無奈。丁香下了講台走到他的身邊說:“小孩在家裏本來就應該要給家裏幹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啊,將來才能走出大山,到了外麵才會有出息,別人才會重用你啊。”

    大傻似懂非懂的坐下了。

    丁香看了看同學們,同學們也直直愣愣的望著她。他們彼此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語言。丁香笑了笑又走上了講台說:“今天就到這兒吧,反正也上不成課,今天你們先各自迴去吃了飯下午再來我教你們唱歌好不好?”

    “好”同學們齊聲道

    “那好放學吧!”

    “起立,敬禮老師再見!”

    “同學們再見!”

    孩子們爭先恐後拿了空書包跑出了教室,有的則從後麵沒有門板的地方鑽了出去,孩子們給老師說了再見就各自迴家去了。

    路上,牛娃和大傻一起迴家。書包在屁股上一掂一掂的走著:“牛娃哥,你說咱丁老師漂亮不?”

    “嗨,我說大傻,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又不是沒長眼睛咱村最漂亮的小姑子也不抵她漂亮。”

    “誰呀,哪個小姑子?我咱就不曉得呢?”大傻問:

    “不過現在不在咱村兒了,嫁到對岸王家去了,聽村長媳婦兒說叫王七接出山溝溝了。”

    “就是用石頭打我家虎子那個王七?”大傻問道

    “是,就是他。”

    牛娃停了停仿佛茅塞頓開般的又說:“咦,我說大傻,對岸老王家生了七個崽兒,最後生到第七個才生了個兒子叫王七。第七個要還是個女兒,再生第八個才是個兒子,你說現在的王七應該叫啥名兒?”

    “哎呀,牛娃哥,那不成了王八了嗎,怎麽能罵人家呢?不過也沒什麽反正他又不知道。”

    也許他想到了王七打他家虎子的事心裏也覺得他厭惡吧。

    說著說著不覺已到了牛娃家屋外,兩人約好下午大傻上牛娃家叫他一塊去學校。牛娃便順著田埂走進了竹林,上到了自家院裏。老遠大白狗就汪汪的叫著,見到牛娃進院便搖起尾巴來,在地上打圈圈,還不停地吐舌頭。以為有什麽好吃的東西。幾隻鴨子在院裏搖搖擺擺,伸頭縮頭和新疆舞中的動脖子一般。

    牛娃取下書包放在門托上喊道:“阿媽,我迴來了。”

    “牛娃子迴來了,飯在桌子上竹罩子下麵哩,有饃。鍋裏還有稀飯。”牛娃阿媽在豬圈像是在喂豬。

    牛娃盛了一碗稀飯,揭了罩子就著鹹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不一會兒牛娃的阿媽從側屋出來手裏提著個木桶,右手還拿著個葫蘆瓢問:“今天發書了沒?”

    “還沒有,丁老師說了大概要明天。上午沒有上課,說了些事兒就放學了”牛娃一邊吃一邊說

    “那下午還去不去?”

    “去,怎麽不去,老師還教咱們唱歌呢!”

    “那好,那好,趕緊吃了就去。”牛娃阿媽催他說

    “不行,我還得等昆明兒大叔家大傻我們說好了一塊兒去的。”

    “等他,得等到鴨子下蛋。”牛娃阿媽說道

    說也奇怪往常一向都愛遲到的大傻,牛娃剛吃完飯,洗了個臉,大傻就在外麵的田埂上叫了起來。牛娃聽後托了書包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把書包往肩上垮,走出竹林大傻坐在路邊的石板上往田裏扔泥,見牛娃來,便站起身,相互攀著肩去學校。

    到了學校,同學們在操場上玩得熱火朝天。

    男孩兒們玩老鷹捉小雞,女孩子沒有皮筋就用棕樹葉子結起來架了來跳皮筋,別說還真像那麽迴事兒。跳皮筋的女孩一邊跳,頭上紮的兩個小辨子也跟著跳,像是每一根頭發都很高興似的。

    讓男孩子們玩得最高興的還是要數那個已經破了皮的藍球了,這可是個稀罕玩意兒。整個學校也就這麽一個,而且還是村長托馬班稍迴來的,都玩了三年了,孩子們一直很珍惜。但是終於還是壞了。牛娃和大傻進了教室,放下書包也衝進了人堆爭搶起來。頓時間又鬧騰起來。

    快到下午兩點,孩子們的興趣一點也未減少,直到菜花拿了石塊敲響了那塊不知掛了多少年的鐵板鍾。聽說這鐵板鍾還是在集體吃大鍋飯時每天催人們出工用的信號鍾,雖是過去了這麽些年,但那聲音還是能傳得很遠很遠。隨著幾聲叮、叮、叮的鍾聲,孩子們就急急忙忙的收了家夥,往教室裏衝去。

    由於教室不夠用,四年級占一個教室,三年級一個教室,二年級與一年級共用一個教室。

    即使是這樣也弄得菜花苦不堪言,特別是二年級的調皮鬼,常常和她作對,給她起綽號什麽的就不用說了。實在不行還得用手中的竹篾嚇唬嚇唬他們,才能讓他們老實一會兒。

    教室裏坐滿了人,有的還坐在後排的桌子上,有的就站在那裏聽著丁香講話。

    “同學們,今天下午我就教大家唱歌,還不知道你們在學校都學到那些歌呢?”

    教室裏的同學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竟沒有一個同學敢站起來說話,安靜極了。

    丁香看看四周,孩子們都抬著頭望著她。這時,牛娃舉起手來。丁香便叫他站起來發言。

    “老師,我們就會唱一首歌。”

    “什麽歌?”

    “國歌,還是我們周老師教的,我們沒有音樂課,周老師叫我們每天上課前都唱。”

    丁香說:“那好,你們就唱唱周老師教你們的國歌,唱完我教你們別的歌,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有音樂課了,我來教你們。”

    孩子們高興極了。

    丁香讓班長李春秀起了個頭,大家就跟著一起哇哇的唱了起來。雖然唱得長長短短很是不整齊,但從他們的神情中可以看出那一顆顆虔誠的心。

    丁香露出甜美的微笑。

    孩子們唱得很專心,唱了多長時間,沒有人知道。然而孩子們唱了多長時間,丁香就專注而享受地聽了多長時間。那天聽到這聲音的人們,都說那個新來老師的聲音和孩子們的合聲,是他們聽到的最美妙的聲音。

    過後丁香教他們唱起了她心中最喜愛的一首歌—《感恩的心》

    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

    有誰看出我的脆弱

    我來自何方我情歸何處

    誰在下一刻唿喚我

    天地雖寬這條路卻難走

    我看遍這人間坎坷辛苦

    我還有多少愛我還有多少淚

    要蒼天知道我不認輸

    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伴我一生讓我有勇氣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謝命運

    花開花落我一樣會珍惜

    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

    有誰看出我的脆弱

    我來自何方我情歸何處

    誰在下一刻唿喚我

    天地雖寬這條路卻難走

    我看遍這人間坎坷辛苦

    我還有多少愛我還有多少淚

    要蒼天知道我不認輸

    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伴我一生讓我有勇氣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謝命運

    花開花落我一樣會珍惜

    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伴我一生讓我有勇氣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謝命運

    花開花落我一樣會珍惜

    那天丁香很高興,雖然自己嗓子沙啞,身體也感覺有些疲倦,但自己卻感覺心裏很舒坦。

    放學後,菜花阿媽讓丁香去她家摘長豆角熬粥。鄧大媽獨自在學校裏燒開水,等丁香迴來。丁香和菜花拿了竹籃子便出了學校,朝菜花家走去。

    “丁香姐,你真行,孩子們可喜歡你了,大學生就是不一樣。”

    丁香迴過頭,笑笑說:“你也能。”

    菜花忙說:“不行不行,我哪能和你比,孩子們都老叫我油菜花。”

    丁香一邊走一邊說:“不是你不行,而是他們還不懂得什麽是愛,當他們懂得什麽是愛的那天,他們就會豎起大拇指對你說:你行。

    丁香迴過頭,菜花看了她,也隻是憨厚的一笑。

    一會兒功夫就到了菜花家。菜花媽正在菜園子裏給新栽的萵筍澆水。菜花隔了老遠就叫喊起來,說丁香姐來了。菜花阿媽直起腰板見丁香走來很是高興,忙從菜園子裏走出來。

    此時大槐樹下的大黃狗也不再惡狠狠亂叫,老遠老遠聽到菜花的聲音就翹起尾巴不停的搖晃。像是在歡迎丁香的再次到來。菜花阿媽姓江,丁香便叫他江大嬸。菜花阿媽讓她倆坐在院子的矮桌上倒了水讓她倆閑聊。

    菜花阿媽說:“丁香,時候還早勒,先休息會兒,讓我幫你把籃子掛上,一會大媽幫你摘。”

    丁香答應到:“多不好意思,剛一來就麻煩你。”順手把籃子遞給了菜花阿媽。

    菜花阿媽接過籃子,聽丁香說話心裏總覺見外,便撅了嘴說:“這話大嬸兒不中意,想吃菜了,到大媽菜園子裏摘就是,以後啊,這菜園子也就算上你一半,反正也不遠,和菜花一起來就是。”

    丁香見勢忙說:“行行。”菜花阿媽一聽,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心裏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的甜。說著便進了屋。進到屋裏,江大媽拿了籃子進了自己的房間。

    屋子裏除了角落裏少許有些暗淡,還算明朗。一張大床罩著蚊帳。本來白色的蚊帳已變得黑黃,上麵有大補丁,小補丁。床的一頭有一隻足有一米長的枕頭。床上鋪的床單和被褥,很整齊,但仍舊是補丁。大床的另一頭是櫃子,那是菜花阿媽的嫁妝,本來是紅色,已經褪了顏色。再有就是從屋梁上吊下的掛鉤,掛鉤上掛著雜七雜八的東西。菜花阿媽端開了放在櫃子上的竹篩,裏麵放著針線、剪刀和爛布條。剪刀上套著個頂針,旁邊放著一雙鞋底,一隻納了點,另一隻還沒有納。這應該是菜花阿媽的針線活吧。開了櫃子,十幾年過去,但這儲櫃的吱呀聲依舊存在。菜花阿媽翻了翻,終於打開了一個蛇皮口袋。她伸手進去,從裏麵捧出大捧大捧的花生來。事後,菜花阿媽關好了櫃子,把東西放迴原處,用圍裙包了花生走出門去。走到院子,丁香和菜花聊得興趣正濃。菜花阿媽很快的走進菜園子,進園後便急急忙忙的摘起豆角來,直到豆角蓋了花生,方才噓了一口氣。

    丁香和菜花聊天隻顧著樂,突然想起學校還有鄧大媽正等著拿豆角迴去煮稀飯,這才關住了話匣子。菜花站起身來衝屋裏大喊:“阿媽阿媽!”這時菜花阿媽在菜園子應了聲。

    丁香和菜花便朝菜園子裏走去。菜花剛打開籬笆的門,菜花阿媽就樂嗬嗬的提了滿滿一籃子豆角走出了豆角架,忙說:“迴去,快迴去,裏麵雜,人多打不過轉轉。”

    菜花和丁香又被堵了迴去,接著菜花阿媽就提了籃子走了出來。丁香一見這麽多,忙說:“哎呀大嬸兒,就我和鄧大媽吃,要不完這麽多,要不完這麽多。”

    菜花媽一聽這話又急了,略加責備的說:“哪個說要不完這麽多,誰說我起誰的火!”

    丁香一見如此,實在盛情難卻,再加上菜花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更不好辦了,就隻好硬著頭皮收下了。接過手,隻感覺有些沉重,但也不以為然,丁香趕忙道謝。

    “說哪裏話嘛,以後我謝你的時候還多呢,”菜花說,又給丁香使了個眼神。

    說著丁香便要向菜花阿媽道別,菜花又搶在她阿媽前麵說:“走吧走吧,別叫鄧大媽等急了。”

    菜花阿媽見菜花如此說來,也不便挽留,隻惡狠狠的瞅了菜花一眼,嘴裏還嘀咕著:“你個死妞子,一點也不知道尊重人。”

    丁香一邊走一邊迴頭說了再見,便順了原路往迴走。

    迴到學校,天色已見暗淡,還沒進屋便喊起鄧大媽來,對她說自己滿載而歸的好消息。鄧大媽一聽丁香迴來,便大聲叫她快些,鍋裏已經燒開,隻等豆角下鍋。丁香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屋裏放下籃子。鄧大媽見這麽大一籃子豆角,發出了一聲歡唿之聲,兩人便蹲下來折起豆角來。屋子裏愈加昏暗,鄧大媽便打開了電燈,這燈發出的光和山洪暴發後河裏流動的洪水一個顏色。像是給屋子裏罩上了一層泥紅色的薄紗。

    鄧大媽問丁香:“你能看見麽?”

    “能,怎麽不能。我家鄉的電燈和這一般模樣,反正比油燈好。”

    “這電線太陳舊了,足有十好幾年了吧,電從鄉電管所送到這兒,電壓早就不夠了。”

    鄧大媽一邊說一邊往門外看。門外的一側,有一個用稻草紮起的有兩米見方的小屋,那裏是他們做飯的地方。用泥土砌成的小爐灶上放著口銻鍋,銻鍋裏正慢悠悠地往外散發著熱氣,銻鍋的兩側火苗跳動得十分的歡悅。漸漸地發出了沸水的聲音,鍋裏冒出的熱氣也不再慢悠悠地往上冒,而是豎直向上,頂起了鍋蓋。鄧大媽見狀,放下手中的豆角,進了小屋,把鍋蓋揭了去,用勺子在裏麵和了幾下。舀了點米粒,用嘴嚐了一嚐,對正折著豆角的丁香說:“丁香,快別折了,快拿去洗洗,下鍋了。”

    丁香連忙答應。放下了手中的豆角,拿了豆角便在盆子裏舀上了清水,洗了起來,很快便搞定,端了過去,豆角一下鍋,鄧大媽蓋了鍋蓋,看了看灶膛裏的火,又加了點柴火才進到屋裏和丁香坐在椅子上閑聊。

    鄧大媽問:“丁香,你咋來這地方呢?城裏多好啊,不愁吃不愁喝的,別說別的了,就是走個路也踏實點呀,何苦要跑到這兒來遭這個罪啊!”

    丁香隻是搖搖頭說:“哦……,”丁香歎了口氣,因為打從來到這裏見她的每個人幾乎都會問這個問題,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去迴答。

    “那你為啥還來?”鄧大媽接著又問。

    “不為啥,因為我喜歡這兒。”丁香沉默了片刻說。

    “嗨,這兒有啥值得喜歡的,我在這兒也幾十年了,也沒見這地方有啥東西讓我喜歡的。”鄧大媽說,一邊還攤開雙手,像是在向丁香表示自己一窮二白似的。

    “我喜歡這兒的花花草草,更喜歡這兒的孩子們,還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我想為他們做點什麽。”丁香歎了口氣,抬起了頭。

    “那你能做個啥?一個弱女子,等這學校垮了,還不知道孩子們上哪兒呢!”鄧大媽說。

    丁香接著問道:“那村上也不管嗎?”

    “管,怎麽不管?管了也有十幾年了吧,我還沒來時就吵吵鬧鬧的要修學校了。但到了現在也沒修起來,隻是偶爾檢修一下,再說村裏也沒錢。上次大夥兒投的錢,起了幹旱早就拿去修廟了。”

    話音落下,再看看鍋裏,火已熄滅,但灶膛仍然是紅通通的,鍋裏依然還在撲撲作響,丁香端了鍋進到屋裏,外麵已是黑壓壓的一片。吃了飯,兩人終於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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