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

    兩年前付俊卓已經不信這句話,真想的話,那時兩個人分不了,而傅審言也不會整整兩年沒有找過他。被壓製著動彈不了,付俊卓幹脆不再折騰,他仰麵躺著,問:“我的手機呢?”

    大概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傅審言沉默了幾秒鍾,他看著付俊卓,對方臉上除了疲憊沒有任何表情,看來看去看不到一絲一毫昨晚的那種痛苦失態。

    “在這裏。”看了很久,傅審言終於拿出一隻手機,在付俊卓麵前晃了晃,“昨晚一直有個‘顧’打電話給你,還發了信息。”

    顧,當然就是顧小孩了,當初還沒那麽熟的時候存了個姓,到現在備注名也沒有改。

    最近一直和顧小孩一起吃飯,有事不能一起的話也會互相知會一下。昨晚自己忽然一聲不吭地消失,大概小孩也很著急的吧?這麽想著,付俊卓更是想要現在就迴去,或者至少先給顧小孩打個電話。

    他伸出手,示意傅審言把手機給他。

    傅審言看著他沒有什麽活力的眼睛,也不急著把手機還迴去,而是又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不管這個顧是誰,不管他是不是你新交的朋友,甚至更深層次的關係。你現在的狀態都說明你過得很不好,所以,從現在開始,你隻需要在這裏安心養好身體,其他的都不用操心,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

    傅審言說完,付俊卓腦子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傅審言想表達什麽——大概就是,我覺得你可能現在是獨身一人,所以你過得很不好,這我可以理解;但我也覺得這個顧可能是你新交的男朋友,那麽既然你有男朋友還過得不好,大概還是沒能從兩年前走出來。所以,你必須得在我的身邊,你也隻能迴到我的身邊,接受我的照顧。

    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反正更深層次的付俊卓也想不出來了,現在他隻想要手機,他看著傅審言的手,更準確地說是看著手上的手機:“還給我。”

    這次傅審言倒是沒有扣他的手機,還算爽快地還給了他。

    接到手機,付俊卓摁一下開機鍵,屏幕黑黑的沒亮,想想大概是沒電了。

    付俊卓想跟小孩聯絡,無奈手機關著,目前他身邊也沒帶充電器,心中不免有些焦慮。他的手指無意識地長摁開機鍵,沒想到這樣的操作之下手機竟然開機了,還剩百分之六十幾的電。

    看來昨晚手機是被關機,而不是沒電自動關機。

    開了機,手機反應了幾秒,然後一條一條的短信提示跳出來,能看到,顧小孩給他打過很多電話,遍布了各個時間段,從校慶結束到淩晨,有的時間段甚至連打十幾通。

    打不通電話的顧小孩,一定是抿著嘴唇,滿臉的不太開心吧?付俊卓有一種被人在意著的點點寬慰,另一方麵又想著顧小孩估計已經急死了,感覺有點抱歉,他微微擰眉,準備給小孩迴電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傅審言一把從他手上拿走手機,掛斷了還沒來得及撥通的電話:“好好休息。”

    要是是早些年的時候,付俊卓已經跳起來懟傅審言,然後頭也不迴地走了,但現在,他沒那精神也沒那體力,隻能平靜地看著傅審言:“你沒有權利拿我的手機。”

    傅審言不說話,拿著付俊卓的手機翻弄了一陣,然後遞還給了他。

    可以的,還過來的手機裏沒有了任何“顧”的號碼和短信,電話本裏找不到,通話記錄也清空,而付俊卓也不記得小孩的號碼。

    欺人太甚。

    付俊卓緩了好一會兒,抬頭看傅審言,看得出來他已經很試圖把聲音提高一點了,然而最終還是有氣無力地說:“你刪了我手機裏的一個號碼,公平一點吧,我也要刪你手機裏一個號碼。”

    “嗯。”傅審言皺了皺眉,遲疑地掏出他自己的手機翻看,然後點點屏幕刪刪減減,五分鍾後才把解了鎖的手機給了付俊卓,“給你。”

    傅審言的手機桌麵圖很微妙,是以前兩個人一起去三亞玩的時候拍的一張風景照,幾年前還作為情侶桌麵在兩個人的手機上出現過,現在猛然再一看到,心裏的滋味隻有自己清楚,付俊卓深深地吸了口氣,問:“你那個戒指是誰的?”

    大概以為付俊卓想通了,要迴到自己身邊,順便想刪掉他現男友章照的電話。

    本以為這次想要拿下付俊卓會很費事,沒想到這麽容易,傅審言一瞬間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想想,付俊卓愛刪就刪吧,反正他也一向這麽任性,於是隨口答:“章照。”

    “噢。”

    然後付俊卓在電話本中找到了章照,給這人打了個電話,幾乎是同時,傅審言發現了他的企圖,沉著一張臉過來搶手機,付俊卓拚盡了一身力氣,死死地護著手機不被傅審言拿走:“喂你好,我是傅審言的前男友,請你盡快過來把傅審言帶走,我們在a市一院住院部三樓12室。”

    完了又加了一句:“快點來

    吧,我脫不開身。”

    兩年前他在一院住過很長時間,所以睜開眼,迴過神後,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在哪裏,何況他左手腕上還綁了個住院帶,上麵寫著付俊卓、a市一院,3樓12室1床位。

    打完電話,爭奪手機也變得不再有意義,付俊卓終於卸了力靠在了床頭,他的右手仍被傅審言死死地捏著,剛才能忍,現在已經不太忍耐得了,疼痛難當下吃痛鬆手,手機掉在了床單上。

    吊點滴的手正是右手,這一番折騰,手背上更是一片模糊,傅審言拿起手機,從床頭抽出兩張紙巾,幫付俊卓擦幹手背上的血,然後黑著一張臉,出了病房,大概是打電話去了。

    很生氣吧。

    違反自己的意願,被強迫著做一件事,果然很生氣吧。

    不管了,就這麽鬧吧。

    付俊卓渾身脫力,慢慢鑽迴了被窩,閉著眼睛,耳邊都是自己的唿吸聲和心跳聲,隱約覺得自己剛剛那種說辭很不恰當,他至少應該說“傅審言出了點事,現在正在一院”,而不是以前男友的身份,要人家現任來帶人走。

    這種做法很微妙,說不上來是求助還是挑釁。

    但是,他近年實在算不上有多聰明,剛才能想到這一招,已經算是很認真地動了腦子了。

    不知道那位章照過來會是什麽場麵,或許會覺得其實是自己纏著傅審言,或許會直接一聲不吭抓傅審言迴家,大概亂七八糟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猜不準。

    再或者,傅審言會在章照過來之前,自己先撤呢?那樣最好不過了。

    付俊卓有點冷。他團在被窩裏,像是睡在風暴當中一樣,搖搖晃晃,極度不安穩。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那位章照速度飛快,沒到二十分鍾,人已經風風火火地過來了。

    看到章照的一瞬間,付俊卓有些恍惚,這位章照太像當初的自己了——一個行走的電源,劈裏啪啦發著光,走到哪都跟個焦點似的,招眼得很。

    章照此刻滿臉不愉快,看起來壓著股怒氣隨時會炸,這樣子要爆炸的章照,和以前的自己更像了。

    看到與曾經的自己很相似的章照,付俊卓的第一反應是自己這次大概得栽,這種招眼跳脫的人,做什麽都很高調,又因為年輕,大概不太會給別人留後路。

    他自己當年就是這樣的。

    章照看一眼付俊卓,又看著傅審言:“怎麽迴事?我要你

    給我解釋解釋。”

    事情搞成這樣,傅審言顯然也很不愉快,目前付俊卓態度明顯,不會迴頭,那麽他也不會在這裏跟章照說什麽分手,於是沉聲說道:“迴去說。”

    章照也是個野性子,肯定也不會聽:“不,我要現在說。”

    傅審堅持重複:“迴去說。”

    “那我去問他。”

    “站住。”

    章照當然沒有聽傅審言的乖乖站住不動,他轉身走向付俊卓。

    此刻這間病房就付俊卓一個病人,都說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然而這兩個人並沒有能夠發生任何比較激烈的衝突,一來是因為這裏是病房需要安靜,二來大概是因為,付俊卓現在這副樣子太狼狽,目光呆滯形容消瘦,章照隻看了他一眼就pass掉,絲毫沒有把這個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半死不活的人當成自己的競爭對手。

    不過這種弄得一身狼狽,迴頭找前任,試圖獲得同情好重歸於好的戲碼,也實在是多。

    章照對付俊卓皮笑肉不笑:“你這種的我見多了,安分點吧,不要再耍花招,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幾乎是被指著鼻子警告了一通,付俊卓沒有任何的氣憤或者什麽的情緒,他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當然也沒有聽對方到底在說什麽,他集中不了注意力,整個人呈放空狀態。

    直到章照警告夠了,拉著傅審言走了,付俊卓才又團迴了被窩。

    不久過後,傅審言一條短信發到了付俊卓的手機上:我有點想不通,我們之間的事情,為什麽要牽扯上章照?手續我已經辦好,費用也交了,你繼續在醫院調理,好好考慮我說的吧。

    傅審言把他自己從付俊卓的黑名單裏拖了出來,順便把顧舟的號碼塞了進去,付俊卓不知道,他也不記得顧小孩的號碼。雙方都打不了電話,所以當付俊卓無視了傅審言的短信,迴到家站到門前找鑰匙時,顧舟還在客廳裏想著為什麽學長一直在通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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