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陽光好強烈,透過窗簾,把整間房映得躁熱不安。

    昨夜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可我卻顧不上渾身的酸軟,惦記著聞穎急忙爬起來。

    走進客廳,見她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更像是痛改前非地等待我——安靜地坐在擺有早餐的桌子前。

    我心中暗自的高興,卻用麻木的表情掩埋著。我想,總不能單憑一份無言的早餐就把我俘虜了吧,我的腰上還留有董林的掌痕。

    不肯原諒,但,我的心早被她那憂鬱的眼睛給軟化了,我真恨,為什麽她怎麽看去都是那樣的輕靈清澈,像一汪我看不透的泉。

    越是這樣,就容易欺騙。我一直都這等她開口說話,然後真相大白,一切都是我誤會了。

    “吃點東西吧。”她平和的語氣讓我驚訝她的偽裝,大事臨頭,怎麽連漣漪都沒有?看來真是賤得專業。

    “不吃了,我去收拾東西。”我仍一塊石頭給她,希望她能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立場。

    她除了歎息,還是什麽都沒有。

    我氣餒加絕望地撞進臥室,在我們睡的床邊,赫然放著她的行李箱。我狠狠地踢了那隻箱子,那箱子滑過一旁,我的心都梗塞了。

    鬱悶不已的空氣中聽見她的電話在響,聽見了她說話:“哦,再等下,好嗎?”話裏帶盡了留戀與傷感。

    我爆跳起來,拿著她的行李箱衝出去放在了大門口“你走,馬上給我走。”

    她哭了,那是我不願意再相信的委屈與無可奈何。她說話了:“桐,對不起,我早就想走了,東西我早就收拾好了,這是你的家,走的應該是我。”

    這就是我等了兩天的解釋與結果嗎?我的腦神經已經缺氧了。

    “聞穎,真的是我看錯你了嗎?你告訴我……”我的心都潰裂到沒有了脾氣,我居然用哀求的口吻對她說:“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麽啊?你告訴我啊!”

    她隻是搖頭,嘴唇在顫抖,活像個臨危不懼的勇士。可她那忠勇卻成一把鋒利的劍繳得我麵目全非。

    “你說話啊,難道你就沒思考過我嗎?我是這樣的對你……”付出越多,傷的越深,我在那一刻領悟了。

    “桐,你是個好男人,我……”她的話立即收了迴去,擺出大義凜然的樣子來,使我在她的隱晦中淪亡。

    我像個瘋子一般指著她的鼻子喊:“你這個賤貨,你給我滾,滾——啊,去找你的美好生活去!”

    也是在那一瞬間,她揀起了箱子,鑽出門,再隨手關閉,隻留給了我一聲細微的響。我的樓下停著一輛抵我那輛十陪的車。我知道,是他帶走那個我愛到傷害自己的女人,也是一手把她趕走的女人。

    第一次, 我覺得我那高尚的自重,真的被重重的蹂躪了。

    我滿腦子都是殺人的動機——我要把那男人殺了,最後在殺死聞穎。

    看見那桌擺放整齊的早餐,煮得清稀的紅米粥,外加一份韓式泡菜。一但我喝酒迴來

    ,她都會做這樣的早餐,她說,人沒胃口的時候,喝粥會讓胃舒服些。

    真的很舒服,那是習慣的味道。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她剛剛坐過的對麵,自己打了一碗粥。似乎又見她在我麵前,帶著母性的微笑在看我,平時,她都會說,好些了嗎?

    一切都化為烏有了,我不好。那朵讓我感到塌實的雲飄走了,在這場離別裏,究竟是誰的不是?

    我的淚滾了出來。聞穎的笑倒影在淚光裏,我痙攣了。

    把所以的飯菜全倒到馬桶裏,坐在馬桶上痛哭 ,像個小孩——是一個連自己的瞧不起的窩囊廢。

    我總留心門口的動靜,會不會有人敲門或者用鑰匙開門的聲音。我總在期待,她會迴來,說,我隻是出去走走。或者,她說,忘記拿什麽東西了,迴來取。我想,我一定緊緊抱住她什麽也不問更不會鬆手。

    她那條最愛穿的圍裙就擺在那裏,我總是說,她是夏天的紫薇,夢裏的青蓮。

    她已經不肯做我疼愛的鮮花,或許,她認為別人的憐惜勝過我吧。至少,他的車遠比我的漂亮。

    嗬嗬,可惡的女人,我愛的女人。

    足足等了三天,我確定,她再也不會迴來了。

    我就被她那無聲息的告別,打迴了原形,甚至是一無所有。

    張慶東從北京迴來了,見我蒼白頹廢的樣子,開口就罵:“我可是還記得你的‘浮雲朵朵’的,你小子,你再這樣吊兒郎當下去,小心我揍你。”

    我苦笑,“打吧,皮肉之苦,總比心苦的好。”

    誰會在20歲那年想到那個風流君子,會在8年後為愛情痛徹心扉,一震不捷。

    我也沒想到,8  年後,那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一個人的張慶東會帶有個女人迴來,還當我們的麵摟著她的腰,用一種我們無法置信的表情說:“這是我的小女朋友——許楠。

    他們的甜蜜讓我們都咋舌了。我對愛情心灰意懶,李朝卻說,你們個個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我安撫他:“朝兄,你也該找個女人給你暖床了。辛迪不錯。”這不是我隨便說的,感覺他們倆的關係遠遠要比我的好。

    一個總在我麵前說好話的人,除了欣賞與祝福外,應該還參加著另外的情感吧。

    “少來和我說親,辛迪的心意天下就你一個人不明白,你醒醒吧,我們是兄妹。”

    有這樣的兄弟姐妹嗎?我沒心思去揣摩了。聞穎的氣息還隱藏在我房子的角落裏,夜晚打開窗,讓風吹進來,掀起了那我深深眷戀的香。

    總是會做夢,有天晚上,我夢見她穿這白色的裙子,對我說,她要走了,長發輕揚,帶著天使的笑容,白得像陶瓷一樣的晶瑩。我問她為什麽要走,她沒說,落淚了……

    那是她走後的第四個月,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哭的是自己。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這個世界,與我們一同唿吸,微笑,共同望著那片藍天,卻看不見彼此。我關切地去打她的手機,隻聽見係統提示:因用戶原因,暫停使用。

    我也問過她的好朋友——英菊,她說,從沒見過聞穎。

    她真是消失了嗎?像水泡一樣的人魚公主。我開始後悔當時的衝動了,但是。已經無可救藥。

    那些日子,白天我在工作中拚命,想借此不去觸及那思念的灰泥。晚上,和慶東他們去喝酒。每次,辛迪都在,還有慶東就一定會有許楠。

    可以用水靈靈來形容許楠,短中帶長的發形,大眼睛。看人的時候,一閃又一閃,深邃卻可愛。我說,她是從日式的少女漫畫中走出來的帥哥,就那中陽剛中盡是陰柔的感覺。

    每次,我誇許楠時候慶東都會暗暗竊喜卻嘴巴強著說:“得,得,你就少對我吟詩做賦的,她啊,整一個男人婆。”

    “不能這麽說,是個好姑娘。”一說到好姑娘,我就不小心觸到那些帶刺的毒花,一陣痛楚,久久不能恢複。這時候,我總會拉下臉喝悶酒,時刻提醒,喝吧,不要去想她了。

    再也不能去想了,也許,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看得出來,慶東很喜歡那被他評論為男人婆的女子。他們看上去很般配,是相互貼著,形影不離。他們在我的身邊劃拳,可愛又可笑。許楠是個搞笑高手,聰明而機敏。時不時,就會聽見慶東插著腰步叫:“亨!你又出老千了。”

    “什麽,你自己輸了,就賴我耍你啊。”她也不服氣地站起來,對著幹。

    “不玩了,和你沒戲。”這話一般是許楠先說的,接著,慶東也孩子般的附和著,兩人不歡而散的樣子。沒多時,又你挨我,我碰你的纏在了一起,笑嘻嘻的繼續他們幼稚的遊戲。

    其實,慶東很快樂,是真正的,發自深處的快樂,他們是快樂活寶,歡喜冤家。我常取笑慶東,戀愛後怎麽活像個白癡啊,傻得可愛。

    我也曾經是個快樂的白癡。那時,我是和那個白淨溫柔的女子在一起,生活簡單,沒他們那樣的歡笑,喧鬧。可是,我還是在她細膩而淡然的柔情中,體會到了人生的幸福。

    我想世間的幸福莫過與此,隻是最後的不幸,卻是我們想象不出的模樣。

    我又開始思念聞穎了,她給我的心傷不論我怎麽去縫合療養都無法痊愈。隻是有時候,我在麻痹裏暫時忘記,一不小心,又冒著血泡。我知道,它已經糜爛了,而且還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炎。我相信,我始終問她的問題一天不迴答,我就會在這個陰影中鬱鬱一生。

    慶東說,你快去找個女人吧,你再這樣的頹廢下去,我會發火的。

    抱歉,我不孤獨也不寂寞。

    辛迪也是個好姑娘,她時刻都在我身邊,隻是我,走不出聞穎留給的沼澤。我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能夠走出來,我陷得太深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翅膀,天堂裏的葉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紫斑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紫斑貓並收藏翅膀,天堂裏的葉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