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就一個妞嘛,漂亮的女人到處都是,你也不用為一個婊子動肝火了。”

    我手拿著啤酒瓶一個勁地往嘴裏灌,一心想用酒精淹沒了自己的思維與神經。我不願那個女人的音容彌留在我的意識裏,然後再殘忍地出現她與那男人的情景。

    我隻是喝酒,不說話。桌子上滿是我喝空的瓶子。它們透過燈光,暉映著一個女人的巧笑,那是聞穎。我曾以為她是青蓮一般的高尚,如白雲一樣的好,可她卻用沉默告訴我她就是個當壞水的料。難道是我錯怪她了?要是錯了,她為什麽不反駁,為什麽要勸我不要追問?

    我恨這個假純情的妓女,更恨自己為什麽到現在還不自禁的為她找理由與借口。

    我捂住眼渾身顫抖,這太殘忍了,我已經傾其所有,連身體都願意賣了,這還不夠嗎?

    “咳,你瞧你,成什麽樣子了,行了,就為那婊子,算了吧。”李朝拉我,叫我振作。身邊來了幾個人,都為我被有個女人給整瘋了而憤憤的罵。

    我不喜歡他們那樣評論聞穎,雖然,我也認為她是賣肉拿錢的情婦。

    麵對他們不堪入耳的話,我吼了起來:“誰告訴你們她是婊子?她是我老婆!”

    “嗬?你酒醒啦,你小樣,看看啊,都被那騷貨整成這頹廢樣了。”他們拉開我的手,露出了我的淚流滿麵。我懊惱的掙紮著,粗聲粗氣地嚷:“走開!誰在罵她婊子,我——我就給誰急!”

    “你醒醒吧,項目經理,不就是個水貨嘛,想你玩女人也不一兩天了,你當年的鬥誌昂揚到那裏去了,哼,就為一個賣身的。”

    “你再說,我叫你說!”我看不清楚他是誰,揮動拳頭撲了過去,在他的嘴上狠狠的一擊。他沒防備,身體斜倒在角落裏,我不解恨,又楸著他的衣領再記兩個耳光。

    “我操你媽趙景桐,就為個婊子打老子?晃我給你這麽多年。”我麻痹的眼根本分不清楚他是誰,我就是不喜歡他那樣罵聞穎又是騷又是賤。

    事情過後,李朝才告訴我,那晚上我打了董林。我們這幾個兄弟他個頭最大最能打,而且還是個警察,受過專業的訓練。

    他反過來,把我按在地上,拳腳如暴雨襲來,我想,我的五髒六腹已經粉碎了。躺在地板上,愣著不動。不知道當時聞穎倒在地上的感受是什麽,會如我此時一般嗎?我鄒起眉頭,淚狂淌。

    “呸!你太讓我們哥幾個失望了,就為個女人,兄弟都不認。”他吐著酒氣罵人。我思維裏全空白了。

    我也好為自己失望。我都已經麵目全非了,還惦記著那個傷害我的女人會不會疼。

    李朝把我拉起來,坐好。我像木乃伊一樣麻木了。聽見他們在那裏論:“就要這樣,不揍他一頓,他就不知道個方向。”

    我早迷失了。那個形容女人像衣服一般任意脫來換去的男人,今天卻在這裏為一個給我戴綠帽子的女人打架。我恨你這個壞女人,我把你保護好了,倒給自己落個遍體鱗傷。

    一千個恨也不解,我抄起酒瓶躺在沙發上灌。酒嵌到了眼睛裏好刺痛,伴著淚流了下來。在酒吧喝不過隱,又拉著李朝到路邊的酒攤喝。他說,你小子,今晚上神啦,千杯不醉?

    上天都來作對了,我其實好想醉,然後在無知覺裏不懂得什麽是揪心的難受。

    我坐在那低矮的凳子上,這是第一次像個被欺負的農民一樣對朋友哭訴女人。後來,李朝說,平時都是說自己如何甩女人,沒見過我被女人整成一副熊樣。

    聽到最後,連他也不耐煩了“好了我知道你為那女的做盡良心了。這也是你自找的,辛迪這麽好的女子你都不要,少鑽牛角了。”

    “少在我麵前提起她,真不懂你收了什麽好處,整天給她說好話。”我拒絕這個名字,我容不下,更不想借這樣的安慰去忘記原有的痛。這不公平。

    “她怎麽你啦?這麽一個富家千金糾纏你,你自己犯傻了,想你那心肝聞穎最後還不是把你整得人模鬼樣的,還是個婊……”

    “你再罵她婊子,我連你也不認。”到如今我都研究不出為什麽我這麽反感用這個詞語來形容她。她給我的記憶像開滿鮮花的沼澤,吞沒我的都是無法自拔的愛戀。

    “嘖?你來真的了,好,老子這晚上不跟你說女人了,喝!不就是個女人嗎?咱兄弟玩遍天下女人去。”他見我還心向著聞穎就轉了話頭。說完,我們瓶子當杯子撞個響亮,昂頭狂飲。

    我和李朝最要好,他最了解我的脾氣。我們從中學,大學。直到現在,一直都是鐵哥們。我們借著酒興,在那裏說我們的過去,說那些與張慶東一起的校園。那時,多好,不懂愛也不懂傷。

    那晚上,風卷著灰塵唿嘯而過,特別的淒涼。我們在深夜的馬路上罵街,狂笑,被幾個巡邏的保安給審問了。

    我沒迴家,在李朝那裏混了一晚上。第二天,頂著劇烈的頭疼昏沉沉地去上班。下班後,又叫李朝去酒吧消遣。

    似乎隻有那混亂雜章的環境,那讓人迷糊的液體才能給我放鬆。我沉淪在糜爛的世界裏,從沒想過要爬起來。不想迴家,不想看見那個柔弱的女人,用一雙純淨的眼睛殘忍注視我。每過一片刻,我都會精神分裂。

    這次辛迪在。她整晚上沒對我說一句話,靜靜地看我喝。我總用餘光注意她,想知道她會不會譏諷我這個寫滿悲劇故事的流浪汗。

    她從沒有過的安靜,安靜到隻是隻會動的木偶。想了就來氣,這天下女人都對我高傲來了?女人,我算是受夠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那以為能忘憂的酒精。喝到吐,然後有繼續喝。李朝關切地勸我迴去。我說不要。我不想見她,也不能趕走她,除了那裏,她已經無家可歸了。

    結果,他把我交給辛迪,走時交代:隨便你處置。

    上車後時她問我“我們去那裏?”

    “迴家,”我對她是清楚的,我想我總不該在這晚上,把她當成聞穎給強奸了吧。雖然,家裏有個讓我萬孽從生的毒瘤,我割舍不掉,卻能使我送命。

    迴到家,已經是淩晨一點,相信聞穎是睡覺了。我像隻鴕鳥一樣捏手捏腳進去,剛想溜到客房去睡覺,她卻像白色幽靈突然出現。

    陰魂不散。

    我軟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她見我迴來,手就就忙碌開了。急急去提來拖鞋,為我換上,再把鞋放迴架子上。她端來了醒酒茶,無恨無傷地哄我喝下。還和往常那樣對我說:“來,喝下去胃會好受點。”

    她好瘦啊,眼睛紅紅的,想必沒睡覺。我盡力壓鬱著不要去抱她,告誡自己——髒。

    “你去睡覺吧,我是迴來拿東西的,明天我就搬走。”我猶豫了很久,不忍心說,但還是說了。

    她沒什麽麵部表情,眼淚卻如斷線的珍珠不停往下墜。她受傷了,而我何嚐不是?想你不安分,搞出什麽神秘男人來,這不能責怪我無情了。

    我用這無法比擬的愛,去寵壞了這個對不起我的女人。壞女人。

    我不想對她好,雖然好痛惜。

    “那我為你拿毛巾洗澡吧。”沒多時,她收幹了淚,帶點輕揚的笑說。我的心開始泛酸了。見她去拿浴具,嫻熟地替我放水,還不時得伸手去試水溫。我站在她身後,心一直疼。

    我掐自己的腿,不要對她軟心——是她先傷害我的。也責怪那嘩啦作響的水聲,泯沒了我的理智與性格。

    洗澡出來,我先前的仇恨也被洗去了一半。見她在為我鋪床,我的心酸就不能負荷了。我去抓住她微微顫抖的手,拉她過麵前。她挨了過來,還是那樣的小鳥依人,惹人疼。

    “你說啊,你想怎麽樣?怎麽樣呐!”我的心翻騰著,緊緊地把她埋在胸膛裏。

    “我沒想怎麽樣啊。”她哽咽了,激起了我那壓製很久的憐愛,頃刻間,散了一地。

    我說你是什麽呢?在我麵前純潔得以為是上帝送來的天使,背後,卻是惡魔,充滿了邪惡。總以為我可以不愛了,但她那熟悉的味道總是在我靠近時深深地把我迷惑。

    “告訴我,那男人是誰?”那是我心中一抹自己揉不散的淤血,我接受不了我愛的人,對我在道德上隱瞞一生。

    她隻是搖頭在乞求,淚如雨花。半天才吐出一句:“別問了……”

    我暴跳起來,撕破臉皮地吼:“不問?我真的想不出什麽地方虧待你了,非要弄出個男人來,才快活嗎?”

    “不是的……”她無助地捂住嘴哭,卻沒在多說什麽。

    “不是?他給你一個月多少?我給你五千,這行了嗎?”我忍不住提高了嗓門,把這些天遭的苦,受的罪都全撒在這句話上。之後,每當我迴憶時,總免不了深深的悔恨——說得太傷人了。

    她還是哭,聳起的肩膀,擺出了一副守口如瓶的架勢。

    “你真的沒什麽要解釋的嗎?”對於這隻會哭的衝氣娃娃,我除了厭煩,沒別的辦法。

    我狠狠得瞪她,不就是個風塵女嗎?我也沒心思對你費口舌了。長這一副水靈的眼睛,不過是用來騙人的,算我倒黴吧。

    “你讓開,我要睡覺了。”我生硬得吐出一句話,虛弱地倒在床上。

    她緩緩地離開,隨手去為我關燈,關上了她那片讓我愛恨交錯的世界。看來,她真的殘忍到要我永遠地生活在這黑色的自尊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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