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哪路神仙,我都是要去做接待工作的。現在是上班時間,沒理由因為情緒的波動,而怠慢工作上的事情。

    到洗手池用冷水把腦袋破清醒。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匆匆下樓。

    也快到晚餐時間了。餐廳裏盡是忙碌的聲音。我不知道他是誰,但願他知道自己約的人長什麽樣子,而後能主動對我招唿。我掃視四周,沒看見什麽相宜的人物。心裏便開始掂量這個約會的可靠性。

    有服務生過來對我恭敬地問:“是趙先生嗎?我們有位客人想請您過去。”

    什麽玩意?還跟我兜圈子來了。大概是心情的關係,我竟然有些不耐煩了。跟隨過去,表情木然。

    要見我的是個女人。她今天的打扮讓我有了與往不同的異樣感受——黑色的小禮裙,加著短外套,胸前的項鏈是我沒見過的。那是她不曾有的優雅沉熟,更是女人。

    我最怕麵對她,因為她總是盯著我,眼裏寫滿了我無法救贖的傷。

    我有些尷尬,故意輕鬆地笑:“抱歉,我是來見公司客戶的。我想,我是走錯地方了。”

    她是辛迪。那個曾在我的世界裏哭天喊地的女人。李朝說她可以很風情,的確沒錯。相別快兩年了,她給了一陣驚豔。

    “別躲了,是我要見你。”她的臉上洋溢著重逢的喜悅,我卻心事重重地站,忘記應該怎麽做了。

    “你緊張什麽啊,我就是借我爸的名譽來見你,又沒對你幹什麽壞事。”她曖昧的眼神,讓我的心繃得更緊,前一分鍾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上次分手,還好沒利用她父親的關係給我小鞋子穿,現在,糾纏又拉開帷幕了,不知道我還會給她什麽傷害,搞不好,連公司都待不下了。

    我的手心直冒汗,她卻在那裏罵,滿眼的親昵:“你坐啊,我又不吃你。”

    我還真怕哪天是吃了都不吐骨頭的。這女人,不愛,卻不想得罪。

    餐廳的沙發,很鬆軟,我卻坐如針紮。“什麽時候迴來的,學業結束了嗎?”但願她不要嗲聲嗲氣地對我說,啊,我是想你了才迴來的。我已經承受不住了。

    “哦,有假期,就迴來了。才迴來幾天呐。”她一邊應我一邊看菜譜。謝天謝地,她沒說出讓我崩潰的話來。

    她真的改變了許多。她的姿勢參入了不少西歐的韻味,說話的時候,音調平和,也喜歡伴隨著豐富的肢體語言。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是個少淑女。

    “你想吃什麽?哎?你看這好嗎?記得你曾經很喜歡吃的。”她指著菜單問我,又開始借題迴憶了。似乎在說,你看,我有多懷念你,連你的喜好我都記得。

    “呃……辛迪,時間不早了,我有事情要迴家了,看下次有空閑,我請你吧。”平時,這時候,我應該是迴到家裏了,然後,開門就是聞穎溫溫柔柔的一句“你迴來啦。”我的心裏被填滿了塌實。我想迴避辛迪,更是惦記那可憐的聞穎。

    “沒關係的,不花你很多時間的,坐一會我也要離開了。”她的確是變了,缺少了一些專橫,懂得體貼人了。

    她點的菜肴都是我曾經與她一起吃過的,我實在沒胃口。那些菜名,鑒證著她的癡心。我無語。感覺裏,她唯一不變的就是永遠都是我生命中的牛皮糖,抹不去,甩不開。

    我的手機在響,看號碼,是家裏的座機。我離開了位置,跑到角落接聞穎的電話。如我所料,我的反常讓她擔心了,我說,我現在就迴家。

    剛剛要迴去道別,辛迪就撞了過來“怎麽?要離開了是嗎?”

    我點頭。不想多加解釋,說了也隻是徒增她的傷心。

    “辛迪,再見。我的時間不多了,下次吧。”我舉起手表,表現得很著急的樣子,扭頭要走。

    “小桐!”我被她帶傷的聲音給叫住了:“告訴我什麽是”再見‘好嗎?是再次相見還是永遠不見?“

    我沒迴答她的問題,大步向外邊走。天色已經暗了,夕陽在天空的一角還泛著金黃,卻已經不能夠照耀我的心房了。不是我有多無情,隻是連自己都不清楚我對辛迪說再見意味著什麽。

    我對聞穎在執著裏免不了患得患失,可如今,又擺脫不了辛迪對我的追逐。想起來就是累,第一次甩女人的時候,我還真沒想到我會有今天這樣子。

    迴家開門,又是聞穎清淡無邪的淺笑。看見她的笑,即使是由沒有血絲的肌肉組成,我也很塌實。至少,今天她還在。

    見我迴來了,她顯得好開心,不知道,她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會不會遠眺著窗外歎息。看她為我忙碌著,又是盛飯又是打湯,我的心卻酸了。

    我抓住她的手,說:“好了,我自己可以做的。”目光掃到了她的食指上,讓我想起了那險些斷送生命的傷口,我是長長的歎息:“自己一個人在家,要小心,我不想再看見你有任何的閃失了。”

    她隻是點頭,無傷無害,一片平靜。

    “吃飯吧,都涼了。”

    “咳?”我才想到是要吃飯的,拚命把飯往嘴裏刨,剛才,我又想起那次驚心動魄的搶救了。

    “你怎麽了?有點奇怪。”她像是看出點端倪來。

    “沒有,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她沒再問,就相信了。

    吃完飯,我們倆挨在一起看電視。聞穎不愛看肥皂劇,喜歡看些曆史劇或生活片。看隻是看,不哭也不笑。

    我都算不出有多喜歡這樣的時光,聞穎的純淨,與安靜,總是讓我跟著感到內心的安然。如張愛玲的小說一般,這朵,是我生命中的白玫瑰,辛迪是紅色的那朵。

    電視裏是情侶甜蜜的鏡頭。我握著聞穎的手,竟然有了觸景生情的欲望。又聞見了她淡雅的體香,那是曾經深深吸引我的芳香,我是那麽的癡迷留戀。

    我扳過她的頭吻她,很久沒這樣了,我都醉了。我抱起她感覺不到重量的身體。往臥室裏走。今夜,我隻想擁有她……

    被我冷落在深淵的李朝又給我電話了:“你小子,是被糖給泡沒了吧,已經幾世紀沒見你的臉了。”

    “哦,公司的事情多啊,照顧不過來了。”這是借口,沒什麽力度,算為自己排解吧。

    “誰不知道你家中有顏如玉啊,騙不了咱們的。”我就知道他會這麽說,我的壓力無法想象,現在我真的沒心情去喝酒消遣了。

    除了工作,我就想多陪陪聞穎。我們的時光,漫長得可以讓我們在燈紅酒綠中肆意揮霍,可她,可憐到一不小心就會對我連“再見‘都來不及說。

    終於領悟,“再見‘二字,對於辛迪也許是可以再次遇見,而對聞穎,那卻是永遠的生死離別。

    “咳?辛迪迴來了你知道不?今晚上你們倆有沒有想法與我們兄弟幾個喝啊?”一聽,就知道他成了辛迪的說客了,也不知道那女人給了他什麽好處,總在我麵前誇她的好。

    “不要了,改天吧。”我都沒心思多找借口解釋了,似乎周圍都是辛迪的臥底,整天都在提醒我,他有多麽多麽的好。

    不是她不好,聞穎需要我,我現在是她僅有的依靠。

    出我所料,又招來李朝的一頓臭罵與數落,我的耳朵早對他這些言辭產生抗體了。

    到了最後,我煩惱地說:“好了,我就是忙,改天我請你們不就結了”

    說完,沒等他反應,掛斷了。關住了一片喧囂。

    我歎息,仿佛辛迪已經成了我煩惱的催化劑,使我沉重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下班的時候,我在車庫的入口有見到辛迪了,她輕快地對我“嗨!”還裝出與我偶爾相遇的樣子。

    我心裏來氣了,也不知道是生什麽氣,不理會她,怒衝衝地往自己的車走。

    “小桐?小桐……你怎麽了,等等我啊。”她湊了過來,我更是厭煩。

    沒說話,隻是瞪了她一眼,她卻賴著笑臉說:“好巧啊,能夠碰到你,我也是來這辦事情的……”

    辦事?想你父親與我們公司的關係再深厚,也不可能請你這大小姐整天往這跑吧。誰知道你是辦什麽事,專門來這等我倒是真的。

    “哎?晚上你有空嗎?李朝請我們去喝酒,你看怎麽樣?”總算是如我猜想。看著她期待的表情,我不忍心揭穿,淡淡地說,今晚上我不行。

    “那,什麽時候有時間呢?”她的反應夠機靈,看樣子是早做好被迴絕的打算了。我為她的癡情有點支撐不住了,無語,卻總是撞見她那企求的目光。

    “抱歉,我也把控不住自己的時間了,咱先這樣好嗎?”我對她示意,其實,我真想對她說,再見,根本不是再見的理由,至少說,我的心裏已經容納不了聞穎之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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