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希痛快的答應要跟她一起出去,冷三娘腦袋裏靈光一閃,“咱們去南山寺吧,那裏求簽拜神都靈的很,那裏香火旺盛,正好去去你這身的病氣。”


    “南山寺?”林芸希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不由得重複了一遍。


    “南山寺很有名的,主持無法大師道法高深,經常進宮給皇太後和皇上講禪,德高望重,弟子滿天下,真厲害的一個人。”


    林芸希:“……”她想起來了,剛醒過來不久朱正梅當眾挑事,她當初就是用的無法大師的名號堵住了她的嘴,當時隻是隨便一說,沒想到現在真的要去南山寺了。


    “咱們什麽時候出發?”雖然略有些別扭,林芸希決定還是拜訪那南山寺一趟。


    “南山寺離這裏不近,做馬車的話得走大半天的時間,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出行,稍微養養再走。”冷三娘如是說道,這是她真正的本意,讓她對這個產生了興趣,有了興趣她自然就得為之努力。


    林芸希笑著點點頭,“好,咱倆一起去,我不過就是幾天沒好好吃飯身體發虛,恢複了飲食就沒有問題了。”說著,她摸了摸幹癟的肚子臉上露出幾分赧然,“還真有點餓了……”


    “你躺著,我去找小北弄些吃的,順便安排下這今天的事情。”難道見她露出這種純真的性情,冷三娘寬心了不少,當然對於林芸希突然從消沉轉變正常的態度感覺有些費解,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事的時候。


    目送著冷三娘離開門口,林芸希的後背靠在堅實的牆上,手心裏的玉被握的更緊了幾分,雖然之前不過是做了個夢,但是她現在想想卻有些後怕,當時白光險些消失,如果當時沒有出現方歲寒的背影的話,自己也許就像原主一樣鬱鬱而終了吧。


    她現在心中被難過和期盼所充滿,雖然很痛苦,但是真實的,隻有堅持的守護在這裏,她才有可能再見到方歲寒,現在到了她咬著牙硬挺的時候了,她絕對不能放棄。


    下定了決心的林芸希不但是精神了,飯量也有了明顯的提高,如果不是冷三娘和張氏怕她冷不丁吃太多會撐到,她還停不下嘴來。


    不清楚原委真相的張氏,見她現在恢複了精神也放了心,指著一邊打飽嗝一邊摸著肚子的林芸希的額頭怒道:“你看看你,莫名其妙的就病倒了,把我和方妙還有冷老板都嚇了個半死,就你這樣的還勸你哥呢,我看你們哥倆都是一樣的,沒一個省心的。”


    林芸希討好的替張氏順氣道:“我知道錯了,嫂子,下次一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還有下次?”張氏衝她一瞪眼,伸手就扯著她兩頰兩側來迴拉扯,“這次就快要把我嚇死了,你還想有下次,嗯?”


    臉被扯的嚴重變形,林芸希一時也顧不上考慮形象問題了,趕緊低聲下氣的認錯:“說錯了,我說錯了還不行嘛,好嫂子了,我絕對不會有下次,我保證!”


    如此反複發了半天的誓,張氏這才悻悻的放過她的臉,林芸希一邊揉臉一邊訕笑道:“好嫂子,這事別讓我大哥知道,要不然他又該操心了,我現在感覺非常好,再吃點東西下地幹活都沒問題,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張氏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林芸希,對著那可憐兮兮的臉卻說出一句重話,半天才蹦出一句,“你是跟著我迴去還是呆在這裏?”


    “我在這裏呆兩天,順便和冷姐姐去趟南山寺,嫂子,這兩天你和我大哥還有靖晴搬去我那裏住,要不我不放心方妙她們幾個。”林芸希說道。


    張氏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都去你那住我們家那些雞鴨兔子怎麽辦,再說了讓人看見也不好,我去你那住,家裏的沒什麽事,你大哥一個人應付的來。南山寺好像離這不近,你倆路上可要小心。”


    張氏並沒有問林芸希要去南山寺幹嘛,剛才大夫說她心思過重,去廟裏拜拜神也好。


    既然已經知道林芸希不跟自己迴去,張氏也不多呆,看著她喝完藥就被小北給送迴去了。


    前麵好像來了什麽客人,冷三娘去了花店,林芸希躺在床上發呆,可能冷三娘怕她觸景傷情,所以換了個房間,但是這房間的格局跟她和方歲寒住的那個是一樣的,不過為了方便照顧她,中間的屏風被撤掉了,林芸希躺在這裏一眼就可以看到門口的位置,此刻她發現,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喜歡方歲寒一些,現在隻希望她這份感情不會成為鏡中花水中月。


    看著看著,林芸希就睡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這次醒過來她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恢複些力氣,腦袋也清明了不少,自顧自的起身穿好衣服來到門口,院子裏的那幾盆鳳丹已經不在遠處,估計是被冷三娘放到了屋子裏。


    院子裏的雪被掃的幹幹淨淨,少了那一盆盆爭奇鬥豔的鮮花,林芸希感覺這裏空曠了不少,看來再想看到那美景就得等到明年了。


    “芸希妹妹,你怎麽起來了?”正從花店後門穿過來的冷三娘見林芸希站在門口趕緊快走幾步把人給推了迴去,“穿這麽點就敢出來,我看你是真把自己當鐵人了。”


    林芸希順從的被她推進了屋,伸手握了握冷三娘的手,笑著開口道:“我也是剛出來,你看,手還是熱的呢。”


    確定她並沒有挨凍,冷三娘莞爾一笑,“芸希妹妹,你啊你,總算是恢複了精神,還是現在看著更好看些。”


    林芸希笑眯了眼睛,幫冷三娘倒了杯茶,“害你擔心我了,這杯茶算我給你賠罪的。”


    冷三娘對她也真是至真至誠了,能結交她這個朋友,這輩子也無憾了。


    冷三娘端著茶一飲而盡,動作很是豪爽,喝完了將手裏的杯子重重的放到桌上,朗聲道:“用我家的茶來賠罪這誠意不夠,等方兄弟迴來,你倆一起向我道謝吧。”


    “好。”


    精神一調整好,身體恢複的速度就快了不少,連吃帶睡的過了兩天林芸希就受不了,苦著臉對冷三娘開口說道:“冷姐姐,我身體真的沒有什麽大礙了,咱們趕緊出去吧,再吃我就得變豬了。”


    端詳著她消瘦的側臉,冷三娘還是感覺有些不滿意,之前掉的肉還有補迴來呢,不過看林芸希確實沒什麽問題了,點頭道:“東西也差不多準備齊全了,明天一大早咱們出發吧。”


    “太好了!”在屋裏憋悶了好多天的林芸希的眼睛瞬間就變的亮晶晶的。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林芸希和冷三娘倆人上了馬車,因為這次來迴的時間比較長,小北留在了店裏,趕車的換成了個體型雄壯的漢子。


    馬車的空間原本是挺大的,不過裏麵現在鋪滿了軟綿綿熱乎乎的皮毛墊子,旁邊又放著幾個食盒,倆人坐上去就滿滿當當的了。


    隨著一聲響亮的鞭子抽空的聲音,馬車穩穩的向前駛去,林芸希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次長途旅行開始了。


    “冷姐姐,你以前去過南山寺嗎?”前世的廟宇也不少,林芸希一次都沒有去過,一是沒時間,二是沒機會,所以感覺那裏真是相當的神秘。


    “沒,沒去過,曾經也想去過,不過因為害怕就沒去。”懷裏抱著暖爐的冷三娘靠著軟墊轉過頭來,看著林芸希迴道。


    “我想求簽問問我跟秦峰以後會怎麽樣,因為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話,所以一直不敢求,不過,這次一定會問到的。”冷三娘接著說道,方歲寒這次出事她親眼目睹了林芸希的一切表現,同時她也捫心自問,如果是秦峰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會怎麽辦。


    結果她沒有想到辦法,但是很久以前就盤踞在心裏的那些怯意卻莫名的消失不見了,林芸希的那句“人生除死無大事”實在很對,隻要活著就有各種可能,她和秦峰也是。


    林芸希不知道因為她的事,冷三娘能大破心裏這麽多年的魔障,聽到她這話,立刻聲援道:“嗯,說的合心意就是真的,說的不合心意就不用當真。”


    冷三娘:“……”你都已經知道你自己心裏的想法,這樣還去那拜神做什麽啊。


    這話是林芸希的心裏話,求神拜佛不過就是個解心疑,若是真的那麽靈驗,世間哪來來那麽多的悲苦離別,她去也不過是為了解心結,她都想好,如果找一個大事算的和心裏期盼的不一樣她就換一個,隻要有一個說的讓她心裏舒坦了就好了。


    如果冷三娘知道她是懷著這樣的心理來的話……她估計也得陪著林芸希來。


    路兩邊的雪很厚,不過沿著路上壓出來的車轍前進,速度倒也不慢,走了大約兩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冷三娘從食盒裏拿出來一碗湯藥讓她喝下去,喝完了林芸希又皺著眉吃了一大把的蜜餞,冷三娘心道,看這樣這病真是好利索了。


    “冷姐姐,你對我可真好,你要是我的親姐姐就好了。”吃完了蜜餞,林芸希抱著冷三娘的手臂,把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各種蹭。


    冷三娘默然,沒聽說有人生病以後性情大變的,她這個芸希妹妹可真是個神奇的人,以前對她向來都是舉止有禮的,現在隨性了很多,不過現在這樣確實感覺不錯。


    “哎,對了,給你說個碰巧的事,你知道你上次拿過來的那個趙粉枝條是哪家的嗎?”突然想起來個事,冷三娘興致盎然的對林芸希說道。


    “你認識的人?”一看她這樣,林芸希立刻的開口問道。


    冷三娘點點頭,表情稍微有些微妙,“也算是認識吧,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在宴席上見到過,是很有名的書香門第,不過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在朝中慢慢的沒落下來,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那家老夫人竟然還認識我,我住在縣城這麽久竟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也真是夠低調了。她來店裏是想要買花,老夫人隻鍾情於趙粉,我這才知道原來是她家的那幾株病死了,就是你那天遇到的那個。”


    “還真是巧啊!”林芸希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倆人在京城結識然後跑到這地方又相見,還是因為那牡丹花,而且更巧的是,自己把她家的牡丹花還能發芽的枝條在冷三娘的店裏給嫁接了,真是無巧不成書。


    “是啊,我也覺得是。”冷三娘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我和老夫人說了兩句話就把整個事給串起來了,那老夫人一聽說店裏那盆鳳丹上接的是她家的牡丹,當時很激動,我從來沒見過她有那麽大的情緒波動。”


    “既然是認識的那日後開花了就跟人家搬迴去幾盆。”林芸希說道。


    冷三娘看了她一樣,笑了,“我當時也是這麽跟她說的。”


    “緣分這東西,看真是看不透摸不到。”林芸希感歎道,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她當初之所以會乖乖的嫁給方歲寒就是因為成親後他會離開,自己可以不用受到那束縛的活著,此時她卻無比的希望能見到他。


    微微掀開馬車上窗口的簾子,林芸希看著外麵一片蒼茫的白雪,天空碧洗,大地肅穆,不自覺的開口說道:“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畏將來,不念過往。如此,安好。”


    冷三娘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念起詩來,林芸希轉頭衝她燦然一笑,“這個我還做不到呢。”


    冷三娘被她的笑容感染,臉上也泛起溫柔的漣漪,“我也是。”


    情之一字,有人避之如虎,有人趨之若鶩,有人甘之如飴,有人苦不堪言,即便是讓人有些時候難以自製,卻沒法舍棄。


    雪後的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冰冷的空氣充斥著天地間,被白雪掩蓋住的大地進入了冬眠,光禿禿的樹木和藏在泥土中的草根頑強的活著,隻等著冬雪初融後的滋潤,然後勃發生機。


    倆人一邊閑聊一邊趕路,時間倒也過的飛快,下午的時候到了南山寺的腳下,挑開簾子,林芸希看到眼前的高山上矗立著一座莊嚴肅穆的廟宇,確切點說她看到的是寺廟在山門的一個石牌坊,石頭上朱漆刻著三個飄逸的打字:南山寺。


    看著眼前巍峨聳立的建築,林芸希吃驚的微微張開了嘴,她現在隻是在山腳下,不能看清楚這寺廟的全貌,但是卻能看到遠處靜臥在山巒上的一座座古老的殿堂,這可真是太大了。


    站在這裏,她能清晰的聞到空氣中檀香的味道,腦子和心裏慢慢的平靜下來,連心底那絲煩躁和不安都沒有那麽明顯了。


    這個時候的寺廟上山的階梯上人還絡繹不絕的,冷三娘讓那車夫把車趕到一邊等著,抬頭看著那一片雄偉的建築眼中也閃過讚歎,眼看著天色不早了,冷三娘挽著林芸希的手,倆人一起踏上了上山的石階。


    上山的石階有三百多個,林芸希前世爬慣了樓爬這個倒也沒感覺有什麽,不過她錯估了她這具身體的實力了,爬到一半喘的就像是拉風箱一樣了,而且上山的人非常多,都到了摩肩擦踵的程度,不管你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想要上山都得自己走上去,這是先帝的禦旨,這麽多年以來已經成了規矩。


    等林芸希爬到上麵看著那一門三洞象征著佛教的“空門”、“無相門”、“無作門”的“三解脫門”的門不知道矗立在那裏多久了,風吹雨打的,石頭都變了顏色,到了這裏,就直接可以看到前麵的大雄寶殿,不過前麵的路就不好走了,因為石階上很多人都是一步一拜一步一叩,前進的速度變慢,下麵的人源源不斷的湧上來,平台處的人越來越多。


    一看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人腦袋,冷三娘倒吸了口氣,大聲道:“這人實在太多了,要不然咱們今天先下山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反正明天怎麽也迴不去縣城了。”


    “都走到這裏了,就別半途而廢了,這樣上去也不費勁,不用走,直接就後麵的人給推上去了。”周圍的人太多,林芸希扯著嗓子喊才能將聲音傳達給冷三娘。


    林芸希怕和冷三娘走丟了,倆人的手一直都是握在一起的,走著走著就變成了扯著袖子,林芸希本來想先去前麵的大殿,但是身體卻沒法跟人流相抗衡,隻能隨著人流走著,走著走著,她倆手牽手就變成了手牽著袖子,林芸希都不敢迴頭看冷三娘,因為她現在汗如雨下,這時候肯定是一臉的爆紅。


    大喘氣喘的胸腔都有些發疼,林芸希感覺胸口都快要爆炸了,再也不想擠在人群裏了,閉著眼拚命的向旁邊擠去,她想的是去旁邊歇口氣再爬,現在小腿肚累的有些轉筋,實在酸痛的厲害。


    往外擠的時候手裏的袖子一下子滑了出去,林芸希趕緊迴頭手疾眼快的扯住了那抹香妃色的袖子,然後又拚命的往外擠,這時候她心裏都快哭出來了,這台階為什麽設計的這麽寬啊,好像到不了頭一樣,啊啊啊啊啊。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等林芸希一口氣衝到了被雪覆蓋的石碑旁邊扶著膝蓋喘勻了氣,做了三次深唿吸以後,才開口歎道:“冷姐姐,這、這人也太多了吧?這裏天天都是這麽熱鬧嗎?果然香火旺盛啊,比……”比春運的時候的人流量還可怕,這話她沒說完,看到自己扯著的那個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眼前的人是個高瘦的女人,很年輕,年僅應該在她跟冷三娘之間,麵容精致,美豔逼人,但是臉上罩著的寒霜卻讓人有些不敢靠近,而且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對方身上的氣息又冷了幾分,林芸希的視線從那人的臉往下移去,看到扯著她袖子上的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燙手的山芋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鬆開了手。


    在腦袋一陣高速運轉過後,林芸希一臉羞愧的對那女人道歉道:“對不起,我拉錯了人了,我以為是我朋友,你倆的衣服顏色差不多,對不起……”


    應該是剛才一錯手的時候拉錯了,看著那女人好像帶著冰碴一樣的目光,林芸希想哭的心都有,她真心不是故意的啊。


    聽她說完,女人臉上倒是緩和了幾分,抬頭看了看四周,細眉立刻擰了起來,開口問道:“這是哪裏?”


    林芸希直起身左右看看,如果說剛才是人的海洋,那現在這裏就是花的世界,前後左右,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都開著或粉紅或紫紅的梅花,樹下的白雪都被落下的花瓣覆蓋上,空氣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冷香,如臨仙境一般。


    看著那一望無際素雅的花瓣,身心好像都被洗滌的輕鬆起來,林芸希忍不住開口讚道:“真漂亮!”


    原本怒容滿麵的女人聽到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頓時就愣了一下,順著她的視線向前麵看去,真要說起來,在她眼中,林芸希那一笑比周圍的花要好看的多,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一臉驚喜的看著那些怒放的梅花,她心裏的氣不由得慢慢的就退去了。


    “迷路了,現在可不是賞花的時候,得趕緊走出這裏。”女人用略顯生硬的語氣說道。


    陶醉於眼前美景的林芸希戀戀不舍的收迴了目光,點點頭,正色道:“確實,我還有正事要辦,走吧。”


    說著,林芸希便向前麵走去,身後的女人:“……”應該往後折才能迴到剛才那裏吧,往前走那不是越走越遠嗎?


    “走錯了!”女人忍無可忍的衝林芸希的背影喊道。


    林芸希轉過身看著她,眼中有著明顯的迷茫,“向前走應該沒錯,不過這裏都是通著的吧,怎麽走都能找到人,找到人就可以知道路了。”


    她前世是個路癡,這輩子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路癡,找路基本全靠感覺,但是每次都沒有錯,這也堪稱一個奇跡了。


    被林芸希不小心扯過來的女人看了看林芸希又迴頭看看自己剛才走過的路,猶疑了一下,還是轉身往迴走,林芸希衝她的背影擺手道:“路上小心,抱歉了。”


    女人身形一頓,然後頭也不迴的就離開了,看著那消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一片梅花之中,林芸希笑了笑,雖然那人看著不像是個脾氣好的,但是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拉到這裏卻沒有發火,還真是個大度的人呐,想著,她看向越發西沉的太陽,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緣分就是這麽奇妙的事,這是很久以後她再次遇到這人的時候的感覺。


    事實證明她找路的第六感並沒有絲毫的退步,走了不到一刻鍾的時候,終於在梅花的盡頭看到了一個青磚青瓦的小院子,外麵一個石拱門,穿過石拱門來到院子裏,看到一個身穿著青色僧衣的和尚正在掃院子裏的雪。


    院子不大,隻有一棵巨大的梅花樹和一個不大的禪房,林芸希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有這麽大的梅花樹,約莫有七八米高,樹枝粗大,蔓延甚廣,幾乎占了半個院子,可是跟外麵開的欣欣向榮的梅花不同,這樹光禿禿的,入目所及的隻是黑漆漆的樹幹,這是棵枯樹。


    林芸希站住腳步,開口輕聲問道:“師父,我迷路了,不知道這裏是?”


    語畢,那掃地的和尚轉過頭來,看清楚林芸希的長相以後很是愣怔了一下,借此,林芸希也看清楚這和尚,看不出多大的年紀,麵容也很普通,但是那雙眼睛沉靜的好像已經看破的紅塵的一切,深邃而寧靜。


    和尚道了聲佛號,單手豎起立於胸前,開口道:“萬發緣生,皆係緣分,女施主既然能來到這裏,那也就是緣分。”


    那和尚聲音不大,但字字好像敲在人的腦子裏,頗有醍醐灌頂之感,心裏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全都消失不見,林芸希心中凜然,態度變的無比的恭謙。


    如果方歲寒在此,聽到這和尚的聲音,定然能知道這人的不凡之處,而林芸希隻是憑著感覺知道眼前這個和尚定然能為她解惑。


    林芸希還未開口,那和尚將目光收迴,抬頭看著那暮期已至的梅花樹上,沉聲道:“阿彌陀佛,此樹已經三年沒有開花,昨夜生機勃發我還有些納悶,今日見到女施主總算是明白了,此花是為有緣人所開,我觀女施主麵有雙生相,想必定有一段驚世奇遇,如果女施主來此是為自己那大可放心,既來之,則安之,冥冥中一切都有注定,順其自然不要強求既可。”


    林芸希被這和尚的話說的一愣,此刻她明白剛才那和尚見到她時為什麽會有有那短暫的滯愣,他這是看出來自己的來曆?以她那驚世駭俗的經曆說來,如果被人識破,她真得被嚇個半死,但是此時看著這人那古井無波的眸子,林芸希卻一點都沒有生出怯意。


    此時林芸希真是覺得自己遇到了高人,絕對不是給了寬心而給人解心疑的一種,她心髒“砰砰”的跳個不停,如果是這位大師的話,方歲寒的事情他一定能算出一二,但是……


    她突然有些猶豫,如果話從這人口中說出,而且跟自己心中所想截然不同,那麽自己還能像現在這樣堅定的等待方歲寒嗎?


    她猶疑的時候,那和尚便沉默的看著她,既沒有開口也沒有做別的動作,想到方歲寒那溫柔的眼睛,林芸希狠了很心,看著那和尚輕聲問道:“師父,不瞞您說,我今日前來是問平安。”


    那和尚淡然一笑,好像早已料到一般,“生辰八字。”


    林芸希:“……”這個她真不知道。


    林芸希頓時感覺自己的臉好像被火燒了一般,又熱又痛,自己巴巴的跑來廟裏上香,為方歲寒祈福,結果竟然連這個最基本都不知道就跑來了,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和尚看出她的窘迫,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朗聲問道:“名諱?”


    “方歲寒。”林芸希忙不迭的迴道,說完便身心緊張的看著那人,那即將出口的話好像能主宰她的命運一般。


    和尚吹頭思忖良久,旋即抬頭看向那棵枯梅花樹,“阿彌陀佛,歲寒,寒歲,寒歲多坎坷,造化不能易,這人本身應該有一次大劫難,而且是大兇之險,不過因為與女施主的相遇而化解,絕處逢生,吉兇女施主心中已然有了定論,多想無益。”


    林芸希提著的心總算輕輕的落迴原住,不過聽到那句“吉兇心中有了定論”不覺的有些窘,她確實是存了不管誰說都認定方歲寒一定會迴來的念頭,在那和尚的眼光中,總有些無處遁形的感覺。


    這和尚可真是厲害!林芸希心中如是想,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溫聲道:“多謝師傅指點迷津!”直起身體她突然想到冷三娘,心中一動,“師父,我有一個至交好友想要求問姻緣,師父能否點撥一二?”


    和尚雙掌合十,低聲念道:“阿彌陀佛,這個貧僧恐怕無能為力,她自有她的緣分,女施主不必擔憂。”


    聽到這話林芸希自然知道這事不能強求,也迴禮道:“經大師開導已然心安,叨擾大師了,不知從此處如何才能返迴前麵的大殿之中。”


    和尚微微一笑,“女施主不必客氣,你從此門出去,定然就能知道該如何走。”


    林芸希又再次恭敬的行了個大禮,轉身向那人所指之處的木門走去,行至門口處方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位師父怎麽稱唿,再迴頭時,院子裏已經空無一人,林芸希一笑,就如那師父所言,有緣還能再見,順其自然吧。


    即將轉過頭的時候,她無意間瞥到被那僧房擋住的梅花樹的一個粗實的枝條,上麵竟然稀稀落落的開著幾許梅花,偌大的梅花樹因這幾點梅花不複剛才所見的死氣,生機勃勃。


    盯著那一枝頭梅花看了半晌,林芸希發出低低的笑聲,轉身向前麵的遊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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