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慶之站在泥濘的道路上,也不嫌麻煩。他抬頭往城樓上看去,高唿道:“石崇何在?”


    石崇站在城樓上,他眼神銳利,說道:“肖慶之,你在上遊決堤,水淹我廣陵縣城後,便準備進攻了嗎?”


    肖慶之說道:“石崇,我可不曾水淹廣陵縣城。”


    石崇道:“信口雌黃。”


    肖慶之繼續道:“我齊國治下,一向是以人為本,對百姓無比重視,怎麽可能幹出水淹廣陵縣城這樣的事情呢?為什麽廣陵縣城會被淹沒,難道這一點,你心中沒數嗎?”


    “這段時間,大雨不斷,河水猛漲,上遊的水流衝擊,洪水衝到廣陵縣城這裏,而你又不曾安排人疏通河道,不曾安排人去管理一番,自然淹沒了城池。”


    “你首先想到的,不應該是我淹了縣城,而是你在廣陵縣城鬧得天怒人怨,才會是這般的場景,才會導致縣城遭到水淹。”


    “這是上蒼,對你石崇的懲罰,更是上蒼的憤怒。”


    肖慶之根本就不承認。


    直接就否認。


    這樣的事情做了,卻不能去聲張。而且明明有倒打一耙的機會,他自是要抓住機會,反正他就是不承認。


    畢竟石崇沒有任何的證據。


    石崇冷冷一笑,嘲諷道:“肖慶之,你真的是一個無賴。一張臉,如此的臉皮厚。沒想到王奇麾下,也有你這般的人。”


    肖慶之搖了搖頭,歎息道:“石崇,你這樣血口噴人,讓人瞧不起。我水淹你廣陵縣城做什麽,根本沒有必要。因為你本就是孤軍,擋不住我的進攻。城內,你怨聲載道。城外,你是孤軍,我隻需要再等一等,你就必敗無疑。在這般的情況下,我何苦要水淹縣城呢?”


    石崇說道:“肖慶之,不要嘴上說得這麽好聽。要打破縣城,憑你?怎麽可能啊!你如果能打破縣城,早就打破廣陵縣城,怎麽可能一直不進攻。”


    肖慶之早就有腹稿的,他直接道:“我之所以不進攻,不是因為拿不下廣陵縣城,是因為要圍點打援,伏擊陳國的援軍,進一步削弱陳國的力量。這,才是留下你的目的。你石崇之所以篤定能守住,不就是等援軍嗎?”


    石崇心頭咯噔一下。


    陡然,就升起不妙的預感,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石崇大笑幾聲,掩蓋自己的心虛,說道:“肖慶之,我不怕告訴你。陳國方麵,皇帝陛下的確是派遣大軍來馳援。不日後,三萬大軍抵達廣陵縣城,到時候我們兩軍夾擊,你肖慶之的這點兵力,不夠被進攻的。你,必敗無疑!”


    肖慶之笑說道:“石崇啊,你想得挺美好的。可惜,這事情怕是永遠都等不到。”


    石崇道:“你什麽意思?”


    城樓上隸屬於石崇的士兵,一個個聽到肖慶之的話,臉上也有著震驚和不可思議。


    難道援軍敗了?


    石崇麾下的士兵,一個個也是擔憂。


    原本軍心就不穩,如今更是。


    肖慶之不再隱瞞消息,直接道:“昨天下午,到昨天夜裏,本將率領大軍和馳援廣陵縣的陳國大軍一戰,斬殺陳國主將何正,覆滅了三萬陳國軍隊,且俘虜一萬餘人。”


    “石崇,這就是本將說,不曾放水淹沒廣陵縣的證據。”


    “如果我放水淹城,早就趁亂進攻,何必要等到現在?我拿下何正的大軍,再來攻打你們,那就是輕而易舉。至於陳國的軍隊覆滅,便再度削弱對方。”


    “這,也是為什麽一直不攻打你石崇,要圍點打援的原因。”


    肖慶之說道:“如果早早的,把你石崇和韓鬆滅了。那麽,袁煒就不會馳援廣陵郡。我肖慶之能有機會,能削弱袁煒嗎?”


    轟!!


    石崇的腦中,仿佛有驚雷炸響,一下徹底懵了。


    援軍真的沒了。


    他成了孤軍,甚至因為城內發大水,無數的百姓被淹,甚至糧倉、武庫等都被水淹,整個城內的體係亂了套。


    石崇心下亂糟糟的,城樓上的將士,軍心更是不穩定。一個個士兵甚至於,已經開始議論了起來,許多人僅剩下的鬥誌,都是蔫蔫的。


    韓鬆站在一旁,心下也是一時間情緒失控。這段時間,韓鬆的日子過得極好,畢竟他相信揚州方麵,肯定會派兵來馳援的。


    可是,援軍沒了。


    他也是孤身一人。


    即便這一段時間,因為圍剿大家族,他賺取了無數的錢財,也借助錢財征募一批士兵,有一批力量。隻是沒了援軍,這一批力量,那就是無根之萍。


    根本無法立足。


    韓鬆心中雖說慌亂,但是他好歹是軍中的宿將,心理素質比石崇更好。


    很快,韓鬆就恢複過來。他更是清楚,肖慶之這麽說,實際上,就是要攪亂軍心,就是要針對他們,以便於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是肖慶之的計謀。


    韓鬆穩住心神,立刻道:“石太守,切莫被肖慶之嚇唬。即便援軍沒了,可我們也還有軍隊在。雖說糧食、武庫受到影響,但我們也還能鎮守。”


    “這一段時間,你不斷征募士兵,已經有了三萬餘精兵。而我也組織起了一萬人,有一萬士兵。我們的兵力,足足是四萬精兵。”


    “有這樣的一股力量,何懼肖慶之?如果有援軍,我們可以反攻肖慶之。如今援軍沒了,大不了,我們就死守廣陵,看誰率先撐不住。”


    韓鬆擲地有聲道:“總之在當下,抵擋就是了。”


    石崇聽到後,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歎息一聲,道:“你看看周圍將士,軍心不穩,要守住很難啊!”


    韓鬆手撐在城牆上,沉聲道:“石太守,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你我兩個人,帶兵在城內,屠戮了這麽多的大家族,如今雖說還有大家族是配合的,但他們也損失慘重。”


    “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們都是窮兇極惡之輩。他們,恨不得我們死。試想一下,你如果擋不住,甚至於主動投降。以你的官聲、名聲,恐怕一失去權勢,登時就要被無數人啃噬。”


    “你我兩人,沒有退路的。”


    韓鬆說道:“我們眼下,甭管守不守得住,都隻能守住。這一戰,死戰到底。”


    石崇聽到後,心中也仔細的思考著,他承認韓鬆的話有道理。


    他在廣陵郡期間,一貫是一言九鼎,甚至於打壓不服從他的人。尤其韓鬆抵達後,兩人更是狼狽為奸,屠戮了無數的大家族,被無數人仇恨。


    一旦失去了眼下的一切,立刻會被撕成碎片的。


    石崇深吸一口氣,說道:“韓將軍,謝謝你。若非是你,我險些就被肖慶之恐嚇住。這一次,我們死戰到底,不到最後決不放棄。”


    韓鬆道:“是這個道理。”


    石崇轉而看向肖慶之,高唿道:“肖慶之,你想恐嚇我們,那是不可能的。我告訴你,我城內足足有四五萬的大軍。我的大軍鎮守,足以抵擋一切。你想進攻,盡管來就是。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打破縣城。”


    說著話時,石崇轉而看向城樓上議論紛紛的士兵,高唿道:“爾等,全部給我聽令,嚴防死守。一旦開戰,誰若敢消極怠慢,殺無赦。”


    一眾將士噤聲。


    再不說話。


    石崇的目光,落在肖慶之的身上,再度道:“肖慶之,你盡管進攻。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打破我廣陵的防守。”


    肖慶之道:“石崇,你真的是自以為是。你的城池,根本不堪一擊。這一戰,我已經準備好。如今我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一旦我攻城,那麽城內的百姓,便會裏應外合。”


    “城樓上的士兵,都給本將聽著。”


    “這一戰,是廣陵縣之戰。”


    “你們如今被石崇壓迫著參與戰事,可你們難道心甘情願嗎?你們願意,讓自己的親人,讓自己的家人,甚至你們自己,都被奴役,都無法過上好日子嗎?”


    “石崇是這樣的人,他征收苛捐雜稅,他奴役你們,更殺人無數。在這般的情況下,效忠石崇,就是自己戕害自己。”


    肖慶之的聲音,無比的高亢,高聲道:“城樓上的將士們,接下來,本將會下令攻城。雖說護城河湍急,可本將已經滅了來馳援廣陵縣的援軍,不會再任由百姓遭到壓迫。你們但凡希望過上好日子的,在本將攻城時,就直接反了石崇。不要擔心石崇會如何,這一戰,石崇必敗。”


    為了這一戰,肖慶之和周子山也是準備許久的。


    城內的確有他們的人。


    周子山一直在聯絡這些,一直在謀劃。所以這一點,肖慶之是不曾說謊的。一旦他發動攻勢,城內的人也會行動。


    再者,周子山已經在行動。事實上,石崇在城內倒行逆施,導致一種大家族,紛紛抵製石崇,這給周子山、肖慶之組織力量提供了機會。


    石崇聽到肖慶之的話,更是惱怒。


    他瞪大眼睛,一臉的怒容,甚至一臉殺意,嗬斥道:“誰敢造反,本官直接殺他九族,一個不留。我倒要看看,誰敢造反。”


    一眾將士,紛紛噤聲。


    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在當下,肖慶之都還不曾發起進攻。


    “報!”


    就在此時,有士兵來到肖慶之的身旁,稟報道:“肖都尉,軍師方麵,已經取得成功。”


    肖慶之頓時笑了起來。


    事成了!


    他如今來喊話,實際上,是吸引石崇的注意力。最關鍵的兵力進攻,不在北城,而是在周子山率領的一隊人馬,那才是真正的攻勢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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