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五載光景轉瞬即逝。


    這五年裏,顧安依舊保持每夜投入一年壽命的計劃,五年下來,他投入一千八百多年的壽命,修為境界達到元嬰境八層。


    邁過元嬰境五層後,每一層小境界所需的時間倍漲,演化中的顧安隻能硬練,耗時更長。


    如今他的壽命還剩下一萬零兩百多年,八景洞天的加入,令他的壽命年收入提升。


    五年過去,玄穀內又多了三位雜役弟子,全都拜顧安為師,兩男一女,按年齡從大到小,分別名為唐餘、蘇寒、甄沁。


    顧安不再按資質挑選,他選擇的是資質平庸的弟子,這樣就不會惹來麻煩,三人的極限壽命都在兩百左右,在這個基礎上,他盡量選擇合眼緣的弟子。


    這一日,山穀口,小川、葉蘭、悟心、唐餘、蘇寒、甄沁圍著陸九甲。


    “師兄,祝你成功!”


    “師叔,去了外門,可別忘了我們啊。”


    “你就放心吧,藥穀有我呢。”


    “你要是失敗了,我可會笑話你的。”


    今日是陸九甲前往外門參加考核的日子,顧安將一顆蒼藤果切成四份,分給了四位師弟、師妹,使得他們修為大漲,陸九甲更是率先達到練氣境九層。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食用蒼藤果後,悟心徹底老實下來,每夜都安心在屋內修煉,不再去翻山越嶺,他做事也變得更加勤奮。


    二十三歲的陸九甲意氣風發,他看向大師兄所住的閣樓,他瞧見大師兄正站在窗前望著他,這讓他心裏一暖。


    “等著我的好消息,我不會讓大師兄失望的!”


    陸九甲得意笑道,然後轉身離去。


    憑借著多年修煉的殘風腿,他覺得自己能在外門闖出名堂。


    一身白底黑袍的顧安遠遠地目送陸九甲離去,心裏別有一番滋味。


    他分不清是欣慰,還是不舍,或許都有吧。


    “我才二十七歲便如此感傷,等兩百歲、兩千歲,甚至兩萬歲時還了得?”顧安自嘲一笑。


    他轉身走到桌前坐下,他拿起青俠遊記,繼續品味。


    這是去年剛出的青俠遊記,在他看來,這絕對是巔峰之作,該書的作者寫風花雪月的造詣已臻化境。


    一個時辰後。


    悟心前來拜訪,二十一歲的他依舊是和尚打扮,顧安經常調侃他是玉麵唐僧,尤其穿上顧安特意在外門為他定製的僧袍後,更顯氣質。


    “大師兄,山上的園地都已經澆完水,今日可還有吩咐?”悟心走到顧安身旁,輕聲說道,他的目光往青俠遊記上瞥了一眼,白淨的俊臉上瞬間通紅。


    顧安眼也不抬的說道:“沒什麽事了,你下去修煉吧。”


    悟心走到桌對麵,卻是沒有離開,他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


    顧安看了他一眼,問道:“還有何事?”


    穿著黑袍的他已經有上位者的壓迫感,這些年藥穀收成不錯,而他又不存小金庫,所以就自掏腰包給藥穀每一人買了新衣裳,如今人人看起來都不像是雜役弟子。


    悟心咬牙,道:“師兄,我實話實說,以我的資質不可能拜入外門,我是真想在藥穀陪你一輩子。”


    顧安放下青俠遊記,仔細打量他。


    這話裏話外不就一個意思?


    他想進步!


    顧安皺起眉頭,一臉為難。


    悟心見他的神色,頓時急了,竟直接跪下。


    “師兄,我到底還差在哪兒?我比他們更勤勞,比他們更聽話,而且他們都想去外門,就我不想去。”悟心激動道,眼眶竟然紅了。


    顧安卻是看出他催動了某種功法,令氣血湧動。


    好小子,學我是吧?


    顧安語重心長道:“悟心,在我心裏,沒有誰好誰差,就像那蒼藤果,師兄也是平分給你們,但大弟子之位事關重大,甚至代表著下一任穀主,我雖是雜役弟子,可待遇已經不遜色於尋常外門弟子,我得承宗門之恩。”


    “你似乎對我隱瞞了什麽,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道出的苦衷,我也不想多問,你永遠是我的師弟,隻是大弟子之位……”


    說到後麵,他歎息一聲,一臉無奈。


    悟心愣住,沒想到自己多年前的作為早就被大師兄察覺,他第一反應是很慌,緊接著是感動。


    上次深夜探查情報,那是在五年前,師兄竟然忍了他五年。


    這說明什麽?


    師兄真拿他當自己人!


    將心比心,悟心覺得自己若是站在大師兄的立場,恐怕早就嚴懲這樣的師弟。


    悟心越想越慚愧,他實在是演不下去了。


    “師兄,其實……”悟心咬牙,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其實我來自千秋閣,我父親是千秋閣七十二閣主之一,我資質愚笨,常年被兄弟姐妹欺負,所以逃了出來,我那些夜裏之所以到處摸索,是因為聽聞了李涯師兄的事跡,我想看看有沒有機緣,希望來日能向我父親證明自己,但我現在放棄了,別說跟我的兄弟姐妹們比,就是跟陸九甲比,我也差得遠……”


    悟心一口氣說道,說到後麵,他低頭,不敢看向顧安。


    顧安麵露震驚、難以置信之色。


    “你……”


    聽到大師兄的聲音都在顫抖,悟心更加羞愧,額頭緊緊貼在地上。


    顧安是真沒想到悟心來自千秋閣。


    這叫什麽事?


    幹脆別叫玄穀了,叫千秋穀得了!


    顧安暗自將神識散開,形成無形結界,防備有人偷聽。


    他沉默一會兒,方才重重歎了一口氣,道:“罷了,先起來說話吧。”


    忐忑不安的悟心一聽,頓時暗自鬆了一口氣。


    悟心站起身來,看到顧安一臉複雜的表情,他心裏更加感動。


    果然,師兄是真心待我的!


    “我對千秋閣不是很了解,聽說千秋閣是魔道教派?”顧安深吸一口氣,開口問道。


    悟心點頭,道:“確實是魔道,而且是最邪惡的魔道教派,屍道、蠱術、攝魂、毒物等等,凡魔之道,無所不通,我就是待不下去,所以才逃出來的……”


    “那你父親會來尋你嗎?我得為其他弟子考慮。”顧安憂慮的問道。


    悟心連忙擺手道:“他怎麽可能來找我,他巴不得我已經死了,我就是他最大的恥辱!”


    顧安一聽,臉色稍緩,他嗬斥道:“悟心,我不允許你這樣貶低自己,一個人的好壞,豈能以修為高低來判斷?”


    悟心不由撓頭,嘿嘿笑道:“我知道,隻是千秋閣乃魔道,師兄,魔道中人都不正常。”


    顧安點頭,他似乎想起什麽,開口問道:“對了,你在千秋閣可曾聽聞過薑瓊這個名字?”


    “薑瓊?”悟心愣了愣,皺眉思索。


    數息之後,他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她是千秋閣百年前的第一天才,還是第二閣主的女兒,但她已經隕落多年,我小時候聽我父親提起過,他還想讓我大哥迎娶薑瓊。”


    顧安聽到這兒,不由好奇問道:“你父親多少歲?”


    悟心迴答道:“快五百歲了,他的兒女之數過百,所以我就算丟了,他也不在意。”


    顧安沉默。


    魔道作風還挺讓人向往的嘛。


    顧安又問了幾句,可惜悟心對薑瓊了解得不多。


    “既然你坦白了自己的來曆,那我會將你培養成大弟子,若能以一穀大弟子之位換來一名魔修迷途知返,也算是一樁功德,不過此事暫時不能透露出去,你用你的表現征服穀中所有人。”顧安認真說道。


    此言一出,悟心欣喜若狂。


    他正要拜謝顧安,卻聽顧安繼續叮囑道:“從今以後,你不能提千秋閣半個字,即便是私下裏獨處也不能,這裏可是太玄門,自言自語也可能被聽到。”


    悟心連忙點頭,謹遵教誨。


    師兄弟倆轉悠話題,聊點其他閑事。


    悟心感覺自己跟大師兄更加親近,這種感覺令他很慶幸,他早就該跟大師兄坦白。


    ……


    入夜,八景洞天。


    顧安一路來到地下河旁邊的一片空地,開始播種藥草。


    他的動作不快,平日裏不怎麽修煉的他很享受播種的過程,他種的不是花草,是命。


    華夏人骨子裏就愛種田,這份習慣伴隨著他的靈魂來到了修仙世界。


    待他種完,他心滿意足的看向自己新開辟的園地,很工整,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在。


    “乖徒孫,進來一下。”


    薑瓊動聽的聲音從一個洞口內傳出,顧安當即走去。


    這些年裏,薑瓊時不時傳喚他,讓他幫忙采摘一些藥材,甚至讓他幫忙煉丹。


    顧安並沒有白忙乎,在這個過程裏,他的煉丹術突飛猛進。


    薑瓊的煉丹術遠強於程玄丹,從教人方麵就能看出。


    一路來到洞室內,這裏依舊幽暗,在空地上擺放著一座丹爐,半人高,爐下堆積著碳灰。


    顧安剛準備開口,忽然聽到動靜,他定睛看去,隻見深處的一具棺材開始震顫。


    轟!


    棺材板落下,砸在地上,掀起一陣塵土。


    顧安看到樹立的棺材裏爬出一隻手,瘦得皮包骨,跟鬼爪一樣,他立即丟去一個壽命探查。


    【薑瓊(結丹境九層):185/304/2490】


    好家夥!


    接近兩千五百歲的極限壽命!


    怎麽結丹境九層隻有三百歲壽命?


    莫非與她的傷勢有關?


    顧安困惑的想到,同時心裏最後一絲忌憚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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