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兒眼睛有些發呆,忽聽得一陣淡淡的呻吟,她轉過頭去一看,淩驁翾似乎有些動靜。淩驁翾眼皮微動,神思恍惚,似乎聞到些淺淺的香味,其實這洞中味道本就複雜,滿地的鮮花,混雜著特異的香味。其實養花重要的是日光,而這洞中多說不過二十多根蠟燭,哪裏比得過呢?!是以楊氏偏偏選了些專在晚上盛開的花種,這些花兒開起來,著實是滿屋子的清香芳菲。而這洞中住的偏偏又是女子,女子的水粉胭脂總有些淡香,加之楊氏現在又在焚香,這洞中的香味著實混雜的多了。淩驁翾輕輕緊一下鼻子,一片幽香更令他如墜雲霧,隻感身上軟綿綿,內力使不出來,卻感胸口錐心的疼痛。

    淳兒和初妍見他似醒非醒,卻也不敢叫他。初妍小聲喊道:“娘,大哥醒了!”楊氏正在拜祭淩雲天,心頭難受的緊,現下聽初妍一說,頓時高興地一塌糊塗。她飛奔過去,輕輕握住淩驁翾的手,嘴唇幹巴巴的,根本說不出話來。淩驁翾眼皮好似灌了鉛,好不容易迷糊著睜開眼睛,卻什麽也看不清楚,淡淡的幾個人影,異常的模糊。楊氏見他醒了,心頭說不出的高興,她輕撫著淩驁翾頭發,柔聲說:“驁翾,看見娘了麽!?”淩驁翾聽她提到自己名字,又說“娘”,不禁大吃一驚,連自己如何來這兒也不問了,隻是緊緊盯著楊氏。如今時過境遷,已過了十八年了,當年離開楊氏時,楊氏才不過二十三歲,如今十八年後,楊氏的麵貌改了不少,卻還是透著當年的樣子,風姿絲毫不減,反多了幾分雍容。淩驁翾斷斷續續道:“是……娘……”楊氏轉到他身邊坐下,輕輕唱道:“雲兮風兮過山崗,玉鬢花容入夢鄉,伊人歎兮訴愁腸,何處歸兮……”她是用波斯話唱的,眾女聽不明白,隻覺得調子好聽。淩驁翾呆了,小時候,娘常唱這隻小調都逗自己玩兒的,如今這歌子唱出,又勾起兒時迴憶來了。淩驁翾瞳仁中浸滿了淚水,淩熙抿一下嘴,瞧著他眼睛,心道:“原來哥哥的眼睛很像娘的!”淩驁翾弱弱的叫道:“娘……”楊氏迴過頭來,淚水順著她眼角流下,掉在淩驁翾臉上。楊氏瞧著他深藍的眼睛,輕輕在他額頭上一吻:“驁翾,娘過去常常這樣吻你……”淩驁翾有些沙啞的泣道:“雪山上……冷……”楊氏鼻子一緊,輕輕將他攬入懷中。淩驁翾竟完全失去了他的傲慢和霸道,瞬間淚水涔涔,就像個被人欺負了的孩子。他苦練神功十八載,千般苦萬般苦,即使命在頃刻也沒流過一滴眼淚。淩雲天曾說過:“屠刀下的牛羊才流眼淚,堅強的人流血不流淚!”他眼中聚滿了熱淚,隻感連唿出的氣息都是熱的,暈暈忽忽,竟又昏過去了。楊氏感覺他不對,急忙離開他,見他臉色愈加蒼白,雙頰卻有紅暈,便知並無大礙,也許是太累了。楊氏見他睡去,心中高興,卻始終守在他床邊不願離去。

    半晌,初妍疑道:“娘,你聽……”楊氏定一定神,小洞外一陣異響。沙沙聲,又有輕輕的“咚咚”聲,眾女心中疑惑,眼神望著洞外。正此時,忽聽得洞外傳來幾聲怪笑,那聲音久久迴蕩,尚未散去,崔琰便站到了小洞口。楊氏認得他容貌,不禁心中一驚,她自知崔琰來者不善,輕輕捏著淩驁翾手腕,卻對崔琰道:“你幹什麽!?”崔琰“哈哈”一笑:“允兒……還對我這麽芥蒂啊?!”眾女聽得他叫出楊氏的小字,均有一驚,又瞧他色迷迷的樣子,想必年輕時對楊氏定極是傾慕。楊氏狠咬一下嘴唇,罵道:“死老兒,你害死我夫,又害我兒!你……”崔琰擺手道:“哎!什麽害你兒?!他死了嗎?!”楊氏適才說他害淩驁翾不過是一時猜測,其實也拿不得準,現下他既都認了,還有什麽可懷疑的?!崔琰說罷,便搶步上前,將楊氏推開,楊氏一個婦道人家,哪裏對得過這絕世高手。是以崔琰將她推開,竟沒有絲毫還手餘地。崔琰觸上淩驁翾脈搏,卻見淩驁翾手指一動,崔琰一急,急忙向他咽喉抓去,哪知淩驁翾手卻忽然一長,一把抓住他手上“合穀”、“魚際”兩穴,崔琰萬沒想到淩驁翾竟會突然醒來,更沒想到,他眼不視物,認穴還能如此準確,絲毫無差。淩驁翾捏了他穴道,手上卻絲毫不停,繼續攀上,連點他“膻中穴”“鳩尾血”手法奇準,迅速無比。崔琰來不及反應,隻感身上一陣無力,心頭罵道:“媽的!點穴散勁法!他跟誰學的這古怪東西!”他莫運元神,不到半句話功夫便又是神采奕奕,登時嘿嘿笑道:“臭小子!傷還沒好吧!”說罷,他運足氣力便朝他小腹上打去。淩驁翾閉著雙眼,隻聽一陣掌風,忙從床頭遊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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