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梅?


    這個名字一出現,杜念頓時就炸了,她不知道如果真是她的話,她應該選擇袖手旁觀,還是不計前嫌地把她救出來。


    說起來,杜秋梅已經失蹤很久了,革委會也在到處找她,杜老太太一臉淡然,就是不肯吐露她的行蹤。顯然她是知道的。


    難道是她猜錯了?高大傻/子家的那個不是杜秋梅?


    迴來的時候杜念特意繞到杜家來,杜老太太正坐在小馬紮上曬太陽,看到杜念過來,仍舊是沒有好臉色。


    杜念道:“奶奶,我小姑最近挺長時間沒見著了,不知道她還好不好?”


    杜老太太翻了個白眼:“用得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那您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哪?”杜念又問。


    “不知道。”杜老太太冷冷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準沒安什麽好心。肯定是劉卿峰家的小王八羔子差你過來哄騙我老婆子的,革委會要抓我閨女,你這狗漢奸是要賣姑求榮。”


    杜老太太的文化水平不高,詞匯量倒是挺豐富,杜念聽習慣了,也不惱。


    “哦……”杜念拖著長長的音,又問道,“高大傻/子家最近娶了個傻媳婦,您知道這事不?”


    杜老太太撇撇嘴,自從她去過高大傻/子家一迴,弄那一身屎尿,惡心的她好幾天吃不下飯。對高大傻/子家,她這輩子就不想再去第二迴。


    高大傻/子家的媳婦又瘋又傻,又瘦還是短發,一張臉還破了相,她是聽說過,卻沒心思去看,也壓根不會往自家身上想。她家的糟心事夠多了,沒那閑心操心別人家的事。


    “可憐我的小姑啊,哎!”杜念重重歎了一口氣,丟下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走了。


    杜老太太心裏咯噔一下,隨後又將心放迴肚子。她還是挺了解趙圓滿她那個兄弟的,人雖然有點混不咎,但是秉性不錯,杜秋梅小時候也經常住趙圓滿家,他們家大妮子和秋梅挺玩的來,她那個兄弟媳婦整天悶不吭聲,又是個出了名的怕老公的,從來沒有打罵過杜秋梅,整天四姐長四姐短的,叫的可親熱了,鐵定不能虐待了他閨女。


    “滾!小兔崽子,狗嘴裏就吐不出一個象牙來,你咋不說是錢花英那個婊/子養的賤/貨呢,賤骨頭跑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跑到哪搞破鞋去了。倆孩子一個都不要,都丟給我老婆子去養活,喪良心的…早晚遭了天譴…”


    雖然這麽想,杜老太太還是去郵局拍了份電報,為了節省錢她隻用了寥寥幾個字:我女可好?


    一個字一分錢,加上標點符號是五分錢。杜老太太想了想還是用了加急,多花了五分錢。肉疼的杜老太太半天沒緩過來。


    等電報迴複的時間,杜念已經收拾好去上海的行李了。


    既然他們老杜家都不上心,她跟著操碎心有什麽用。說來說去,那個瘋女人真要是杜秋梅的話,她自己這下場都是杜秋梅自己作的,杜念可沒有落井下石。


    一天一/夜的火車,周秀蘭考慮到路上吃食,打算多烙了幾張餅,用油靠子把烙餅的鏊子細細的擦了兩遍,烙出來一張看了看還是感覺油小了。


    劉卿峰在下麵燒火,劉卿峰家門口織了一個爐子,平時不用去公共廚房做飯了。今天難得有時間,周秀蘭一說要烙餅,劉卿峰自就告奮勇地來燒火。


    好幾年沒燒過火了,家裏的爐子四處竄煙,劉卿峰頓時被火嗆的咳嗽的不行,一抬頭頓時鬧成了個大花臉。他隻得去和了泥,逮著冒煙的地方就堵,忙活了大半天,終於趕在晌午吃飯前等到第一張餅出鍋,油不大,餅有點幹,火候掌握的不少,有的地方糊了,有的還夾生。


    劉卿峰一把撈過來烙餅自己卷吧卷吧吃了:“秀蘭,多放點油,咱家不缺油,孩子長身體呢,多吃點油好。再說你這也瘦,還得多補補。”


    劉卿峰遞過來一個舀湯勺,周秀蘭嚇了一跳:“這麽大勺子有多少油也不夠用的。”她轉身拿了個小湯匙,盛了油在鏊子上撒了一圈,掂起鏊子快速滾了一圈,使得油在鏊子裏攤均勻,嚇得劉卿峰趕緊吆喝:“放下,快放下!再把你給燙著了可咋辦!”


    周秀蘭笑著嗔了劉卿峰一眼:“沒事,我做慣了的,這點小活根本就不打緊。”


    劉卿峰有點心疼了。拉著她手左看右看,上麵滿滿的都是繭子,道:“秀蘭,你以前受苦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幹,讓你享福!”


    杜念趕緊捂眼睛:“哎呀呀,我啥也沒看見。”


    劉磊笑著道:“爸,你這句話我記住了。”


    一眨眼油就燒熱開始冒煙了,周秀蘭趕緊又下去一張餅,這次煎出來的效果明顯好多了,油黃的麵餅,黑麵和少許玉米麵和成的麵粉,大大的油,聞著就噴香。


    四鄰八舍的小孩一窩蜂圍了上來,咗著手指頭眼巴巴看著,擱別人家早揮著鍋鏟子攆人了,周秀蘭也不吝嗇,數了數小孩的個數,拿刀切成均勻的小塊,一人一塊給分了。


    外麵忙著烙餅,杜念和劉磊在屋裏湊空煮了個鹹湯,杜念掌勺,劉磊切菜。一共就切了倆西紅柿,一根黃瓜,用蔥熗鍋,把西紅柿和黃瓜丟進去,西紅柿炒成碎碎的稀糊糊,再加了暖瓶裏的熱水,等水滾了,沒有澱粉就和了點麵,最後臥了倆雞蛋在碗裏,打開了均勻地撒進鍋裏,最後放上鹽,就成了。


    倆人一人一碗端給劉卿峰和周秀蘭,劉卿峰喝了一口,來不及誇,吹著熱氣跐溜跐溜的喝完了又要了一碗。


    周秀蘭笑眯眯地看著,心裏滿滿的充實感。手下紛飛,將揉好的麵擀成薄薄的麵片,等到第三張餅出鍋才輪上自家倆孩子。


    周秀蘭用刀將餅切成兩半,劉磊和杜念一人一半。劉磊吃了一口高興的直豎大拇指:“香噴噴的,又脆又嫩,簡直太好吃了,我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周阿姨你太……”


    “叫啥呢,磊子。”劉卿峰拿著個火棍子,板著臉道。


    劉磊話一出口,立馬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皮,杜念趕緊嘴甜地叫:“爸,磊子哥哥是不是應該改口叫媽了?”


    劉卿峰忙眉開眼笑地摸摸杜念的頭:“哎呀,我閨女太聰明了,爸得給你獎勵。”


    劉卿峰開始翻口袋,結婚前他的工資就都上交了,結婚後更是把口袋掏了個精光,找了半天就找出五毛錢,還是同事事後隨的五毛錢禮金,遞給杜念:“閨女,去買好吃的去,想吃啥買啥!”


    劉磊急忙拉起杜念的手:“走,哥這裏有糖票,咱們去買糖吃。媽,我們去買糖吃啦。”


    劉卿峰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臭小子,有了媽,連爸都不叫了。”


    劉磊和杜念撒著丫子去市郊了一趟,他們種的白菜蘿卜種子經過一陣雨後已經開始拔苗了,壕溝裏也掉進去兩隻兔子,有雞爪子的腳印,看來野雞掉進去又飛出來了。


    當時挖壕溝的時候劉磊原本是打算往溝裏扔荊棘或者插上削尖了的竹子棍子啥的呢,但是考慮到杜念小,萬一掉進去就得不償失了,他寧願不抓兔子也不能傷到自個兒妹子。


    杜念跳進壕溝裏費勁地把兩隻兔子逮住,圓滾滾的肚子,看來是有孕快生的,杜念真想把兔子養起來,又怕被人告割社會主義尾巴,隻得忍痛割愛,把兩隻兔子都放了。


    她又跑去看了看自己設的套圈,裏麵居然也套了兩隻兔子,一隻野雞。劉磊道:“咱們下午三點就得往火車站趕,賣兔子來不及了,幹脆都就放了吧,讓它們再多養幾天。”


    杜念聽話地把它們都放了,看著白花花的鈔票撅著屁/股跑遠了,杜念的眼睛有點潮濕,這麽多的肉,得夠買雙小皮鞋的了。


    倆人在地裏薅了一會草,在這種地方種地就是野草多。好在倆人比較勤快,杜念兩壟,劉磊四壟,倆人一趟過去就拔幹淨了。


    杜念又在菜地裏轉悠了一圈,悄悄撒了藥,藥是從空間買的,作用是除草,滋養藥物的純天然藥物。杜念原本打算給家門口菜箱子準備的,現在利用上倒是正好。


    幼苗比較脆弱,劉磊也不知從哪學來的育苗經驗,找了幹枯的雜草蓋上了,等迴來扒掉雜草,估計苗都拔了高高的一截了。


    菠菜補血,劉磊特意侍弄了一遍菠菜,道:“到時候讓咱媽天天給咱們弄菠菜吃,你這枯黃發瘦的小臉用不著倆月就能給養紅潤了。”


    杜念點頭:“年底看能不能套個野豬,過年時候包豬肉蘿卜餡的包子,蘿卜菜炸丸子,白菜豬肉的水餃……”最好都是白麵的。


    “沒有野豬咱們也能買得起豬肉,你想吃多少咱都有!”劉磊信誓旦旦地打包票道。


    打點好地裏,倆人看了看太陽,估摸了下時間,也就是一點多。怕錯過了趕火車的時間,倆人也不敢多耽擱,就又都迴來了。


    遠遠地看到門口站著好幾個人,孫炎炎和蟲子正在家裏等著,就連謝曉康也過來了。杜念連忙掏出糖,給孫炎炎,蟲子和謝曉康他們三個分了吃了。


    孫炎炎道:“杜念,你這次去上海那邊消費高,這些錢你先拿著花。都是我做手工錢攢的,我爸媽不知道。”杜念看了看,零零碎碎地有五六毛。


    杜念也不客氣,接下來了:“炎炎你想要啥,我給你捎過來。”


    孫炎炎連忙擺手:“這錢是給你的,我啥也不要。你平時總給我好吃的,你看你給我這糖,我平時可撈不上吃,我奶奶教我說,誰對你好要記得感恩,所以我也得對你好。”


    謝曉康也連忙把自己的錢掏出來:“給你,杜念。”


    有三四塊,還有一斤全國糧票。


    “這是我爸讓我給的。”謝曉康道,“我也啥都不要,咱倆可是好朋友,好朋友不能不要!”


    杜念幹脆也不推讓,索性都收下,看看去上海能不能給他們帶點什麽稀罕東西過來。


    還有七八個同學也過來要求捎帶東西了,給的都不多,塊兒八毛的。杜念都一一記下。


    周秀蘭同事也都又過來了一撥,有要花罩衫的,有要床單的,有要奶粉的,還有要陶瓷,甚至有要家具的。


    杜念拿過清單撇了一眼,差點氣了個仰倒:“媽,要奶粉老劉家的給奶票了嗎?”


    周秀蘭搖搖頭:“我……我實在不好拒絕,都是一個廠的同事……”


    “那你打算去哪給她弄奶票?”杜念一臉嚴肅道。


    周秀蘭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了,隻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劉卿峰。


    “別看我爸,我爸也不是萬能的,別說我爸沒能力弄到奶票,就算有能力弄到,咱也沒必要給他弄。”這年頭奶粉緊俏,還不像八十年代那麽多,買奶粉需要憑票,價格也不便宜大約十塊錢左右。


    杜念戳著清單,一個個指出來:“同事也分關係看人品是不是,不要什麽人都討好,你看你們科室的幾個幹事人家要求捎帶的就不過分,衣服皮鞋啥的,咱們拿著不算重,而且還給了布票。像這個要奶粉的,不僅不給奶票,才給五塊錢,坑傻子呢?還有這個要小衣櫥的,還得帶玻璃。她沒帶腦子啊?長途跋涉的咱們給她背迴來啊?玻璃萬一摔破了咋辦?你賠還是不賠?出力不討好的事,幹脆直接拒絕!還有要床單這個,知道一個床單幾尺布嗎?沒給布票指著誰給她墊布票呢?”


    劉卿峰在旁邊聽著直點頭:“我閨女說的對,柿子總撿著軟的捏,這是把咱們當免費搬運工了!本來就這幾天的時間,咱們啥也不幹就給他們找家具算了!”


    “我去迴了他們。”周秀蘭是包子,劉卿峰可不是。他說著拔腿就找過去了。


    周秀蘭想攔也猶豫著沒敢攔,她擰巴著一張臉,弱弱道:“會把同事關係搞僵的……”


    “這種愛占小便宜的人他在單位也肯定沒啥好人緣,咱迴了他他也沒臉出去吆喝,這是打他自個兒的臉呢,街麵上也說不出來啥。”杜念道。


    不大會劉卿峰就迴來了,與此同時他還帶來一個更震驚的消息,革委會找了幾天的錢花英迴來了,但是臉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了,一身的腐屍味,革委會也不敢抓人了,生怕被傳染上,現在正躺在醫務室,查不出什麽病因,指名帶姓地叫嚷著非讓杜念過去給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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