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上,不管喜宴或是喪宴似乎都是親戚朋友建立良好關係的一種紐帶。同時,它也是表達喜氣和“悲”氣的一種方式,其中排場的大小關係著主人家的顏麵。

    不久前,鎮上一個名叫劉孝新的人來我家送請柬。因為他父親去世,所以請我們全家人去出席葬禮。

    經過他“山路十八彎”的關係推算,他父親應該算得上是爺爺的遠房表哥。不過,兩家一直都沒什麽來往。這次他主動和爺爺攀談了許久,頗像小大兩國首腦會晤。劉孝新殷勤、親切和恭敬地向爺爺表達上上一代之間的友好關係,並闡述這一代將如何進一步推動和增進兩家人關係的發展,爺爺一直保持沉默,隻是頻頻禮貌性地笑一笑,點點頭,但心裏對他所述卻不敢苟同。

    大量陳詞濫調之後他便開始切入正題:家裏人丁比較單薄,哭喪時場麵不夠熱鬧,他希望大伯、父母、叔叔和我都去參加葬禮,增添哭喪氣氛。

    叔叔迴家聽說這件事後,不屑道:“劉孝新經常對他爸又打又罵,這事鎮上的人都知道,他爸死了才他媽的裝孝子。劉孝新,屁!幹脆改名叫‘沒孝心’算了!”

    “末伢,別胡說!怎麽說大家都是親戚,到時候你、年喜和年林都去吧!把慶伢也帶上!”既然爺爺發下話來,大家便隻有恭敬遵從的份。

    葬禮那天大清早,大伯、父親、叔叔和我就來到劉孝新家,他家門口已經貼上白色的挽聯,兩旁放滿了花圈,我們進靈堂向死者鞠了個躬,然後批上孝服站在兩旁,向來參加葬禮的人還禮。

    聽人說遺體已經放了五天了。時值盛夏,遺體完好無損全靠那副租的具有冷凍功能的玻璃棺材,聽說這棺材租一天費用將近一百塊錢。

    不一會,樂隊全副武裝地來了。稍加準備後便奏起了耳熟能詳的哀樂。

    參加葬禮的人陸續來到,人群的喧囂聲漸漸衝淡了些先前冷清的氣氛。

    劉孝新要求樂隊演奏各種哀傷的曲子,盡量不要重複。樂隊“謹遵法旨”。可是,七八首曲子過後似乎有些黔驢技窮了,接著竟奏起《世上隻有媽媽好》。哀傷氣氛又衝淡了一些先前人群的喧囂,不少人還即興留下兩行情真意切的眼淚。不過,他們似乎和樂隊一起,都有些表錯情了。

    快到中午時,叔叔在靈堂閑不住,出來透透氣。正好看見丘葫蘆扛著部攝像機悠閑的走來。

    見到這嘴裏叼著根煙、一臉怪笑的家夥,叔叔搭訕道:“葫蘆兄弟,什麽時候改行當記者啦?專門來采訪啊?”

    丘葫蘆不屑道:“你懂什麽?是孝新兄弟請我來錄像,把悲傷的瞬間記錄下來化作永恆的記憶!”說完一臉陶醉的樣子,仿佛自己是藝術家。他猛吸一口煙,扔掉煙頭,口裏悠閑地吐出幾個煙圈。

    叔叔用手擺正了一下早已歪了的孝服後,說道:“還不如活著時把錢留給他爸花,人死了還搞這麽多名堂給誰看?”

    丘葫蘆一邊擺弄了一下攝像機鏡頭,一邊歎氣說:“唉,粗人就是粗人!現在流行這玩意,哪天輪到你爸了記得找我!”

    叔叔一聽這話火冒三丈,掄起拳頭要揍丘葫蘆,丘葫蘆早已料到這樣的結果,從叔叔身旁先一步奔進靈堂,大伯和父親趕忙攔住叔叔,勸他不要在葬禮上放肆。

    中午開席時間到了,門口擺了十幾桌酒席,大家都忙著吃喝。盡管樂隊還奏著哀樂,也並未影響到人們的食欲,聽了整個上午的鞭炮聲、哀樂聲、靈前親屬的啼哭聲,似乎大家真的很餓了。

    酒席附近,一位六十多歲老婆婆背著破麻袋不停忙碌著,尋找著鞭炮的包裝紙,有時偷偷將人們喝完的酒瓶也放進自己袋裏。

    這位老人以撿垃圾為生,平時各種事情都會拉著鎮上的人嘮叨個沒完。由於她口齒伶俐,條理邏輯都很清晰,排除了神經病的嫌疑,所以鎮上人根據她的特點給他取名“八婆”。這似乎有罵人的嫌疑,所以我更願意稱她為“巴婆”。

    撿了幾個酒瓶後,她掂了掂快滿的麻袋,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此時,劉孝新正忙著應酬來賓。可不知為何,他眼睛的餘光竟然能掃到這一幕。他心狠又心疼盯著巴婆,期待著目光的對視,給對方警告:住手!酒瓶是我自己留著賣錢的。

    可惜,巴婆一直沒能和他有眼神交流,無法體會到他的席外音,她專心找著空酒瓶。見到丘葫蘆板凳下有一個,便急忙衝了過去,動作身手雖敏捷卻還是及不上丘葫蘆的“近水樓台”。她手還觸到酒瓶,丘葫蘆的腳已經睬在上麵了,俯下身朝著巴婆一臉怪笑,發出陰陽怪氣的笑聲。

    巴婆意外之餘,朝他一臉乞求的笑容,乞求著他高抬貴“腳”。丘葫蘆鬆開腳,笑著說:“下次記得到我爸的葬禮上撿,保證你撿的更多!”

    聽到這話,巴婆原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此刻終於連皮也止住了。突然氣乎乎地走開了,那酒瓶也沒撿。丘葫蘆笑得更大聲了……

    酒足飯飽之後該輪到遺體出殯了。

    頃刻間,葬禮好象一個拍攝現場,隻不過演技無須導演指點,全憑個人發揮。

    劉孝新正有條不紊地安排放鞭炮、抬靈柩和哭喪的人,樂隊也稍加休息等待他進一步指示。他還時不時地和丘葫蘆商量拍攝角度問題。

    丘葫蘆不喜歡別人對他的工作指指點點,叼著煙不耐煩地說:“行啦!行啦!孝心兄弟,我辦事,你放心!”

    劉孝新待一切準備就緒了,就趕忙跑進屋後的廚房,一會出來時,已是淚流滿麵,眼睛也有些紅腫。

    當靈柩被幾個親屬從靈堂剛抬到門口,丘葫蘆的攝像機就對準了,先給整個場麵來了個特寫。

    以劉孝新與其妻子為首的一班親戚像百米衝刺的運動員般的撲上前來,一個個擁在靈柩前失聲痛苦,淚如雨下。不幸地是,劉孝新七歲的胖兒子在衝刺過程中踩到香蕉皮摔倒了。待他起身向靈柩衝過去已經有些晚了,靈柩周圍已經圍滿了哭喪者。於是,他隻得站在最外圍抹眼淚,嘴裏不停嘀咕著什麽。其實眼淚是因為他腿磕破了皮,感到疼痛而掉下來的。而他嘀咕的言語是在咒罵丟香蕉皮的人以及他全家。可是咒罵過後,他才想起這香蕉皮是自己早晨偷吃扔的。

    丘葫蘆全景特寫後就開始移動式拍攝,力求分別抓拍到每個人動作表情。

    劉孝新的眼睛依然紅腫,麵部和嘴角抽搐的厲害,淚水來不及占領的地方都被汗水占領,鼓足中氣“狼嚎”(本想用“鬼哭”,但轉念一想,哈哈!大白天不可能見鬼)道:“我的爹啊!你走的好早啊!兒子不孝啊!對不起您老人家啊!爹啊!你不要走啊……”

    而此刻,劉孝新的妻子故作悲痛的表情已將整個臉扭曲,眼淚猶如掘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雖然中氣不足,但具備嗓門細、聲音尖的特色。她的說詞和他丈夫如出一轍,毫無創新精神,隻是人稱要變化一下。但是,他肢體語言要遠比劉孝新豐富的多,時而抱住靈柩表示對老人的依依不舍,時而頓足捶胸表現對老人離去的無比哀痛,身體晃動得厲害,身旁兩個親屬準備去攙扶她,似乎擔心她撕心裂肺、傷痛欲絕的狀態在這樣繼續保持下去,隨時可能同時送走兩代人。

    難怪有人說:女人是天生的演員。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劉孝新夫妻的帶動下,先前欲哭無淚的親屬此刻也淚流滿麵,大伯和父親見此情景也將身子盡量往前湊,低著頭擠出幾滴眼淚。我和叔叔卻在一旁遠遠站著,遠在攝像機鏡頭之外,而且丘葫蘆也沒功夫招唿我們兩個毫無演技的群眾演員。

    一旁觀看葬禮的人都替我們急了,一旁勸說道:“你們兩個站著幹什麽,過去盡點孝心,過去哭啊!”

    我和叔叔依舊站在原地。我倆似乎有相同的想法:對這位老爺爺的離去多少有些難過,但我們畢競沒見過麵,也沒什麽深厚的感情,難過的動力不足以推動我湊過去像眾人一樣淚流滿麵,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

    靈堂到門口街道上的靈車的距離才三、四米,但靈柩被抬上車卻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

    攝像暫時結束。眾親屬對剛才表現頗為滿意,尤其劉孝新妻子。待丘葫蘆關掉攝像機的那一刻,她的臉由波濤洶湧的海麵變為風平浪靜的湖麵,邊擦眼淚邊迅速掃視周圍人的目光,見眾人沒注意自己時,嘴角才開始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當她的目光轉向劉孝新時,見他麵部依然在抽畜,眼淚再接再勵地流著。而她的目光再轉向兒子時,發現兒子一臉痛苦表情,也在流眼。

    她突然意識到剛才鏡頭裏麵的風光全讓這父子倆給搶了。頓時一股無名之火湧上來,拉著父子倆進了屋裏,氣憤地說:“差不多得啦!瞧你們倆那樣,比我還會演戲啊!”

    父子倆連忙叫屈。她兒子拉起褲腿給她看磕傷的膝蓋。劉孝新拿了塊毛巾邊擦臉邊解釋說,剛才臉上辣椒粉抹太多了,現在還火辣辣地疼。劉孝新妻子聽到父子倆解釋的理由,差點笑出聲來。好在她有收放自如的演技,及時收斂住聲音,瞬間練就了一副大笑的麵容卻全然無聲的本領。

    按照規矩,待靈柩送上靈車後,家屬還須舉著遺像跟著靈車三步一跪地送至街口,然後上車將遺體運去火化。遺像一般由孫子輩的拿著,劉孝新兄弟兩個,自己有一個獨生兒子,而他弟隻有一個獨生女兒,所以這重擔壓在劉孝新兒子身上。

    可沒想他兒子以腿傷為由拒絕抱著遺像。劉孝新哄了他兒子幾句,沒想到他兒子還變本加利,說待會送葬也不想去了。氣得劉孝新欲伸手掐死眼前與自己頂嘴的小孩,差一點忘記是自己親生的。

    其實劉孝新的兒子是軟硬通吃的。來“硬”的將他痛打一頓,訓斥一番,保證服服貼貼、任勞任怨一段時間。但現在時間和場合都不允許劉孝新來“硬”的。於是,他隻得來“軟”的,心想暫時向兒子妥協,迴頭再收拾他。於是湊到他兒子耳朵旁說:“你待會乖乖地抱遺像下跪,晚上給你買一袋‘大大’泡泡糖還有一隻‘鄉巴佬’雞。”他兒子聽到這話,整個人立刻有了精神,腿傷也似乎痊愈了,正準備跳起來拍掌叫好時,被劉孝心一把捂住兒子的嘴,及時製止了他這不合時宜的舉動。

    稍作休息後,送葬儀式再度開始。靈車站前麵緩慢行駛,劉孝新及其家人被兩長條黑布圍在裏麵,三步一跪地向前艱難挪動。兩旁鞭炮聲不斷,後麵還跟著五、六輛送葬的車輛,樂隊正在其中一輛車上正不亦樂乎地演奏著。

    丘葫蘆可能覺得葬禮過於順利,扛著攝像機拍了一會便想找點樂子。他見前麵有個人提著一串劈裏啪啦正響著的鞭炮,他悄悄走到那人身後,使勁將那人朝劉孝新的方向撞了過去。當時劉孝新及其家人正跪著,見有人提著鞭炮朝他們襲來,趕緊起身閃避。可惜還是有些晚了,鞭炮將他和其中幾個家人的衣服和褲子炸了幾個洞,鞭炮屑還飛濺到劉孝新那辣椒粉功效還未散盡的臉上。於是“雪上加霜”,又平添了一種疼痛,丘葫蘆則站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笑著……

    送葬隊伍短暫混亂過後又恢複秩序,終於到了街口。劉孝新及其家人舒了口氣,總算不用再下跪了,大家趕忙跳上送葬的車,朝天門火葬場奔去……

    晚上開席後,劉孝新左手拿著酒壺,右手拿著酒杯,一桌一桌地向參見葬禮的親戚朋友敬酒。他知道叔叔海量,便找來叔叔作陪。叔叔本不想理會他,但礙於大伯父和父親的麵子便充當了陪酒客。

    劉孝新每桌酒席都會敬上幾杯後,冠冕堂皇地說一些感謝大家來參加葬禮的客套話,依然先從祖上三代找血緣關係,似乎現在兩家關係親密程度需要用先人來做堅強前盾,最後輪到喝酒時,本該“感情深,一口燜”的時候,他卻再三推卻,聲明自己近來身體欠佳,不勝酒力,暫時由叔叔代勞。

    十幾桌酒席,每桌至少要喝四、五杯酒。到最後幾桌時,叔叔己經有些醉意。

    他見丘葫蘆在一桌酒席上正與其他賓客相談正歡,於是走過去。拍了拍丘葫蘆的光頭,嚷著要敬他三杯酒。丘葫蘆生平最恨別人碰他的頭,更何況是自己死對頭。隻恨自己一幫兄弟都不在這裏,隻得強忍住心頭怒火,裝著若無其事與其他人聊天。

    他這般完全無視叔叔的存在,叔叔當時就惱了。一把將丘葫蘆從酒席上拽下來,朝著他腰間就是一腳,怒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說是罰酒,似乎將剛才的仇怨和現在的罰酒一並報了。

    丘葫蘆摔出一丈多遠,半晌沒爬起來。他身體已經屈服,一張嘴還不肯罷休,各種難聽的咒罵都從口裏以陰陽怪氣的腔調吐出。叔叔正準備衝過去繼續動手。劉孝新見狀,趕緊過來勸阻叔叔。

    其實此刻劉孝新心情複雜。一方麵,他還記恨剛才鞭炮的事情,但又不敢與丘葫蘆翻臉,現在有人替他教訓丘葫蘆,他心中自然是十二分的歡喜。另一放麵,他又礙於自己主人家的麵子,有義務去調解紛爭。

    他走去,滿臉堆笑地對叔叔說:“年末兄弟,給我點麵子……”

    “呸!”叔叔沒等劉孝新把話講完,就吐了口唾沫到地上。我當時想著,叔叔還沒有完全喝醉,因為他沒把唾沫吐到劉孝新臉上。

    接著,叔叔戳著劉孝新的脊梁骨,發難道:“給你麵子!你算老幾?我是看在我大哥和五哥麵子才幫你去敬酒,你這個大孝子平時對你爸又打又罵,哭喪還裝得挺像那麽迴事!”

    “你——你他媽別在這胡說八道!”劉孝新一聽這話就急了,在這麽多親戚朋友的麵說他不孝,比當眾扇他兩耳光還難受。他不能容忍,卷起袖子裝出一副要和叔叔拚命的樣子,企圖用武力捍衛自己的“孝心”。不過,他那兩腿卻不爭氣地哆嗦著後退幾步。當他見到大伯和父親已經過來拉住叔叔,眾多賓客也上前調解時,他假裝要掙脫眾人的手,要過去和叔叔單挑,並且開始叫罵起來:“別以為會幾下花拳鏽腿我就怕了你!你個油子(方言:流氓、地痞),你個當逃兵的,你丟不丟人!”

    本來叔叔準備去找丘葫蘆算帳,但聽見“逃兵”二字就全身一顫,這瞬間的熱身運動使酒性發作,一把掙脫開大伯和父親的手,向劉孝新衝了過去。劉孝新見勢不妙,兩股顫顫、幾欲先走。

    叔叔的鐵拳已經朝著他揮舞過來。突然。一盆水迎麵潑到叔叔身上,叔叔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酒醒了幾分,正準備罵潑水的人。一個小個子中年男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原來是鎮長彭正章,有些混亂的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劉孝新立刻撥開烏雲見晴天,笑容可掬地朝鎮長快步走過去,準備遞煙和點火。鎮長擺了擺手,劉孝新心領神會,收起煙和打火機,畢恭畢敬地站到鎮長身後,等候下一步差遣。

    原本劉孝新也邀請了鎮長出席喪禮,鎮長也欣然答應,可能由於工作日理萬機的緣故,到喪宴快結束才趕來。不過,隻要鎮長能來,就足以讓劉孝新欣喜若狂,覺得已經賺足了麵子以及累積到自己今後吹噓的強大資本:想當年,我爸死的時候,連鎮長都親自來吊唁了!

    倘若鎮長剛才一見麵就對劉孝新說句“恭喜恭喜”,恐怕劉孝新樂得連喜事和喪事都會忘了。不過,這次鎮長是找街口的王麻子弄三十斤好酒,路過才想起這事,所以順便慰問一下。

    “小末同誌,你瘋夠了沒有,瞧瞧你現在的德行,哪裏像政府部門工作的同誌!”叔叔剛才的囂張氣焰似乎被鎮長氣勢壓住。鎮長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又開始了長篇累牘的思想政治教育。

    周圍的賓客和看熱鬧的人耳朵豎的比兔子還長,一副虛心聆聽教誨的樣子。不時有人點頭稱是。偶爾有人打了幾個飽嗝,似乎鎮長教導的東西太過豐盛,肚子一時間難以完全承受,需要吐出些來。打出的嗝順便捎帶著席間酒菜,經過肚子“迴鍋”後,發出濃濃的腐敗氣息,散在周圍的空氣中,依依不舍,遲遲不肯遠去。

    鎮長應該暗自慶幸這不是由他肚子“倡導”所出,否則將餘“味”繞梁,三日都不會絕了……

    一個多小時後,鎮長吐露完“心聲”,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大伯和父親攙扶著叔叔迴家,眾人也就此散去。

    畢竟,一場架沒打起來,愛看熱鬧的人總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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