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這女人挺識趣的啊,長得又不醜。對一個愛慕你的女人,你也好意思下狠手?”顧疏黯然了下,確實姚恩林並沒有對他過多糾纏,也為他付出很多,隻是……“她的存在本身,就讓暮生誤會難過。還有四年前的賬,暮生不討,我也要討迴來。”韓之安猶豫半晌,才訝然道:“徹底把她癡心妄想的餘地封死……你猜姚恩林會怎樣?”“大概是……不可能再裝下去,索性亮出刀劍迫暮生入絕境吧。”也對,有什麽比親眼見證自己愛的人,將一枚代表承諾的戒指送給另外一個人還傷人呢?尤其之前還當愛人的戒指是將要送給自己的婚戒,卻在頃刻間,發現其實是愛人與別人的定情信物……有什麽能比這個來的更衝擊呢?姚恩林愣在當場,怔怔出神,恍惚間隻覺得一陣巨大的悲傷失望湧上心頭,所有沸騰的熱血都冷了下來,直寒到心底。她是真的以為殷朝暮盜取了戒指,若在平時她也不會這麽想,但當女人遇見情敵,就會不自覺將對方想得更可惡、更下賤。後來見到殷朝暮的戒指,她也下意識排除了是一對戒指的可能性……當然為了保險,姚恩林還問過顧疏戒指是不是沒找到,顧疏默認了。但這一刻她親耳聽見殷朝暮說出“愛人送的定情信物”這幾個字,才恍然發覺自己有多可笑!可笑之後又是濃濃地可悲,恨意隨即如沸滾的岩漿衝上她腦仁。顧疏明明可以委婉地拒絕自己,卻偏偏選擇用這樣一個方法讓她知道了兩人早在四年前就定情、四年後仍相愛的事實;明明可以私下阻止自己為殷朝暮出氣,卻偏偏選擇這樣一個場合讓她自取其辱……真是好厲害的算計!好狠的心!姚恩林銀牙一咬,粉臉生煞,顧不得撇清嫌疑,心喪如死中竟忘了解釋。事實上之前她之前隻是小小為難過殷朝暮。可此刻,她卻想真真正正、大大的為難一迴!舍不得傷顧疏,現在卻恨不得連殷朝暮帶顧疏都傷到才好。“我有一個問題,如果這一枚戒指真跟顧疏沒有關係,那你怎麽解釋……戒指內環裏刻著——顧這個字。殷先生?”早在錄完《你猜我猜……猜猜猜》那天就摸過這枚戒指。姚恩林當時會誤以為是顧疏丟的那一枚,有一半原因在於摸到了一個“顧”字。如今迴頭再看往事,才知自己究竟在這場鬧劇中扮演了怎樣一個醜角。顧疏曾二話不說返迴介休找戒指,她當時有多麽暗喜於心,如今就有多麽悔恨怨憤。“這個戒指就算真的不值錢,也不能代表就不是你偷的。我聽說你與他素來交惡,搞不好就因為是他母親的遺物,哪怕不值錢,也要拿走。顧疏提起母親自殺時,總跟我說要找你算賬,還麻煩殷先生為我解釋一下。”姚恩林偏著臉,一半在燈光下無辜地質疑,另一半卻於陰影中麵露猙獰,“究竟當初顧疏母親的死,是怎麽迴事?”她早知道顧疏正在洛陽出外景,根本趕不迴來,而且戒指也丟了。隻要能給記者一個先入為主的壞印象,殷朝暮絕對有口難辨。四年前顧母自殺,到現在都說不清。警方含糊了事、草草收尾,疑點重重。姚恩林深信,這件事殷朝暮就算真的無辜,也給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所以有恃無恐。對於這件事,韓之安也有所了解,忍不住驚訝:“所以你其實是想一箭雙雕,既狠心地打擊擺脫姚恩林,又讓你家那位落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自己再出去解圍麽?”顧疏笑得成竹在胸:“當然不隻這麽膚淺,你往後看就知道。現在京都那裏……憑姚恩林的腦子,估計要拿四年前我母親的死說事了吧。”韓之安大驚:“原來你還想順道對付你弟弟?他不是被逼迴老家了麽?”“不夠。”顧疏搖頭,“他欠的是血債。當初沒能力跟他討要,如今,就先讓姚恩林和報紙新聞,幫我討一部分債迴來吧。”顧疏握住手中的石子,“不過顧家老頭子肯定會出手把事情壓下,可惜了。”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一章牽涉到很多內容,所以寫得極卡,今天大概不能有其他更了。於是按慣例挪到明天……汗。由於之前你們大多數人讚成甜蜜下,所以大概還有兩章讓小龜徹底ko掉女炮灰,兩人就有一段兒很不錯的徹底甜蜜。到時候我也過了在榜期,該讓就別重逢的兩位幹柴烈火一把,過過正常的情人生活。82、一波又起(二)記者招待會是姚恩林這位重量級天後召開,自然找了間最大最敞亮的廳室。殷朝暮坐在台上,台下人頭攢動,此問之後卻靜默無聲,頓時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坐在高處一覽,放眼望去,台下目光聳動,犀利如劍,似乎隻要他一個答得不妥就要當場將他紮死一樣!此情此況,若是尋常一個稍稍膽氣弱些的,隻怕便訥訥無言或是被壓力迫得說不出話來。然而殷朝暮情況卻算不得尋常。母親、兄弟都當他扶不上牆,愛人、情敵都當他軟弱可欺……值此絕佳機會,怎能不讓他豪氣頓生!越是萬眾矚目,越想要證明自己;越是千鈞重壓,越感到遊刃有餘。“既然姚師姐要翻舊賬,師弟奉陪到底。當年我與顧疏母親的死確實有些關礙。”台下閃光燈再度頻閃,殷朝暮隻作不見,接著穩穩道:“不知道你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說我和顧師兄感情不和?事實上造謠的人當真荒謬可笑!四年前顧師兄與我拜在孫金如老師門下,還共同代表c大角逐九院聯賽第一名……顧伯母死時我正陪在師兄身邊。如果這樣也算‘交惡’、也算‘有關礙’的話,這世間黑白豈非任人顛倒?”“我倒要問問各位:誅心之人空口白話,諸君本應以忠實、公正、勇敢地追尋真相為己任,而今卻順勢而起、不辨真偽!”青年麵容平淡,語氣中卻有著少見的顫抖,彷佛深心處裏,有什麽東西澎湃而激動!他深深唿吸,深深喘氣。“為何號稱行業精英的你們,會被這一件小事糊弄至此——公義,難道是死了麽!”大堂之內,一派安靜。坐在他稍後一點的丁然麵無表情看去,隻見台下人多勢眾,都露出被惹火的表情;台上一個男人孤零零坐在那裏,眼光中有微微的憤怒與悲涼。從事情爆發到現在,說難聽些,就是一群自詡前輩的過來人聯合整個圈子,為難一個剛入門的新人。隻是沒想到新人並沒有順他們的意、一直窩囊下去……他再看身旁的男人,當真便是當年初見時好像永遠都沒有火氣的那個孩子嗎?一個溫潤俊朗、卻總覺得像個漂亮的木偶一樣、沒有個性的世家公子?是什麽樣的經曆,才能讓這麽個不需要有大誌向的二世祖,能頂住龐大壓力、毫不退縮地在這種時刻選擇一個人站出來呢。他在內心深,歎息了一聲。“暮生的可貴之處,在於讓他的百折不屈。就好像一根黑節竹,若是和風煦雨,你也許會認為他不過外形出眾些,實在算不得什麽人物。”樹林中很靜,靜得隻有風吹葉動和顧疏說話的聲音,“隻有遇到狂風驟雨,才能同其它植物區別開。看上去細弱的竹子,其實風雨再大、被壓迫得再彎,還是不肯斷。你不懂,暮生骨子裏帶著傲氣,不可能輕易臣服任何人。”韓之安暗歎了口氣,已隱約猜到好友的打算。“我要讓他心甘情願地站在我這邊。”顧疏凝視著手中的石子,“從根上轉移陣營。等經曆過這一場口誅筆伐,以他認準就不放手的心性,到時候恐怕就算顧禺瘋了傻了,也不會再跑迴去。”他微微一笑,笑容有一點愉快,修長的手指攜著石子瞄準遠處一個被蛀出洞來的枯樹:“現在這個時機不是很好麽,在所有人都鄙夷他憎惡他的時候,我向他伸出手。”溺水的人在絕望中,即便是一根稻草,也會死死抓住不放。更何況——“如果戀情暴露,我還能同他並肩而行,你猜暮生那麽軟的心,會不會對我死心塌地?”當然會,不隻會,還會被你這個沒人性的狠心家夥趁火打劫。讓全世界都統一站在自己對立麵,這種可能性殷朝暮從前壓根兒沒有想到過。他出身高、性格好,前途坦蕩。哪怕是獨自留在大陸、跨進娛樂圈打拚,也暗中有殷夫人財力支持、顧禺打點上下,生活上陸維照料得萬無一失、工作上還有顧疏放水……就算隻剩他自己,也有前世經驗做保險。所以爆出戒指疑雲後,其實更多的,是把這件事當做一個契機——提升名望、證明實力的契機!然而前一秒他還言辭灼灼、一幹人都被問得啞口無言;下一秒,一個相貌平庸的小報社不知名記者就提了個尖銳的問題:“殷先生,我承認這件事我和我的同行們或許有所偏頗,但從您方才的話中,我得到了一個信息——您與顧先生早年師出同門,可見關係親厚。而姚小姐又說您的戒指上刻了一個顧字……請問這兩點都是事實嗎?”剛才殷朝暮混淆視聽偷換概念、又刻意加重語氣,其實就是不想在這上麵糾纏。此刻有人大段話聽下來,不僅沒被繞暈,還能一針見血點出關鍵——如果不是思路清晰過人,就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