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空間、百名行業中的佼佼者,此刻卻不知不覺被一個麵生的小報記者控製住情緒,但這其中的古怪也沒人來得及注意。隻見他舉起手中一張舊報紙,版麵上是占了半幅的大照片。在座都算從業相關人員,一看便知,正是前些日子鬧過的顧疏下飯店與人賭鬥之事。“殷先生,三個問題問完,我本該坐下,但還有一件事不吐不快。請問,當時這張照片上記錄下姿態親密的二人,是否正是你與顧疏?”眾人應聲去看那份報,果然從前殷朝暮尚未成名,隻注意顧疏了,此刻再看,竟看出不同味道——攝像師本就將一張普普通通的照片弄得曖昧不明,如今先入為主再看照片,簡直jq遍地。又是一陣沉默,殷朝暮低低的道:“是。”這一次,眾人卻出乎意料地保持了緘默。當年是當年,青蔥歲月裏少年間青澀的、隱秘的、不小心踏入歧途的感情,都可以輕易被原諒。但若是直到現在兩人還保持著這種關係,那當初純淨美好的萌動,隻怕早就與性、地位、金錢掛上了鉤。殷朝暮的莫名躥紅雖然有實力支撐,可不得不說,實在讓人忍不住懷疑。那記者也收斂了輕鬆的神色。明明是他逼出這一切,此刻得到這個消息,竟仿佛也不怎麽愉悅,臉色也漸漸陰沉下來,“那麽殷先生,你是不是直到現在,還愛著顧疏?”眾人相顧茫然,怎麽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如波濤滾滾中一隻絕望卻仍不肯放棄掙紮的小舟,殷朝暮此刻的感受,便是撲麵而來的窒息感,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即便剛開始台下記者淩厲的目光,都比不上現在這樣鄙夷、冷漠甚至羞於投射過來的樣子更讓他茫然。盡管在記者橫空出場時就隱隱預感到這種局麵,殷朝暮此刻腦中卻依然一片空白,“我……”後肘上忽然傳來輕輕的一痛,殷朝暮迴頭,看見丁然臉色嚴峻小幅度搖頭,示意決不能鬆口。顯然,丁然對他貿然承認的行為並不讚同。他忽然想到了顧疏。在台上台下都將目光聚焦到他身上的時候,想起了那唯一肯定過自己、讚揚過自己、支持過自己的男人。那天在先醉先愛他怎麽說來著?是了,顧疏說:你做的很正確,沒有錯。殷朝暮想起了很多,想起當初自己從二樓跳下時顧疏臉上驚慌中帶著感動的表情,想起醫院裏他走前看見的那張抿著唇的倔強身影,還有前些日子在顧疏家中,那人癲狂的模樣……明明是他前世的對手,今生再怎麽說也不該變成這種關係。他也曾下過狠心打算走迴正途,可惜這四年來,他無論如何竟是忘不了那個人!隻怪彎路風景太美,待醒悟時,已然忘了返迴正途的來路。刹那間,丁然的警告、閃光燈想起的聲音,都變得那麽遙遠,眼前的景象變成了多年前他拿到那幅畫的瞬間——既然顧疏當初為了自己犧牲那麽多,他怎麽可能再否認這一切?他怎麽可能再讓自己,看到那人傷心到沒有表情的臉……殷朝暮對上丁然,丁然似乎察覺到什麽,眉彎快要擰成一疙瘩:“你……”“丁然。”他打斷,輕吐出口氣,“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對你說一聲多謝。多謝你為我費力周全。”丁然啞口無言,“……我是你的經紀人,應該的。”殷朝暮搖搖頭,不止為今天的事,還有上輩子,那些他欠下的情、還不了的債,那些讓一個金牌經紀人用白發替換掉的激情與豪邁。“你除了我,還有程非餘程師兄;豐娛除了我,也還有姚恩林姚師姐,但是顧疏的母親已經過世,除了我,他什麽都沒有了。”“當初正是因我的猶豫,才虧欠於他。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但終究讓他傷了一迴心。”殷朝暮說著,笑起來,眼光清亮,“所以這一迴,我隻怕要有負你的期望了。”他說完,便豁然轉頭,迎向睽睽眾目。你有沒有獨自麵對著整個世界的冷漠與恥笑的時候?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堅守著某樣東西,卻注定要被人反對是什麽滋味?陽光正噴灑在他的臉龐,沒有人看清他的表情。隻聽到那聲音清朗。或許有對未知的畏懼,也或許有對前程的痛惜,但卻獨獨……沒有後悔。“是。我很愛他,隻有我一個人,單方麵的愛慕。”這一刻,世界皆靜。“差不多了。”那邊蘇大牌兒開始喊人。顧疏彎了彎唇角,接過水又喝了一口。“什麽差不多了?”韓之安幫他去喊化妝師補狀。“當然是暮生一個人撐了這麽久,該我去安慰一下了。”韓之安聽見他這句話,遲疑了一下,終於忍不住道:“其實我個人認為,如果真愛一個人,就不應該這樣算計他。連感情都能算計的時候,你不覺得……會心寒麽?”之 夢顧疏苦笑了一下,眼神幽暗,“那還是你愛的不夠深。真愛一個人,絕不可能放任他,而是即便用上不光彩的手段,也還是要捆住他。”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怨氣好大……好吧,我不解釋了。但請給我最後一次機會,這周末一定能把所有的債都補齊,另外多謝各位這些天的幫忙,言而無信啥的……我真的錯了啊!絕對不會賴賬啊啊啊啊啊啊——84、一波又起(四)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斷更……實在是個悲劇,我明明碼完了,放到存稿箱設了時間,但今天一看被退了迴來……我還是今天才知道的……這兩天大概jj數據會有倒退,我都截圖上交給編輯了,據說很快就會過去……所以昨天兩章,馬上就會補上。這是第一更。“是。我很愛他,隻有我一個人,單方麵的愛慕。”整個大廳,仿佛一起震動了一下!丁然身子一顫,霍然驚醒,連忙看去,隻見身前男子說完這句話便站起身,胸膛劇烈起伏,似乎有什麽難以承載的情緒在彼此衝撞。情勢一觸即發,而關鍵處,盡在殷朝暮身上。他又何嚐不知這一句話出口將意味著怎樣的前途凋零?然而這種時刻眼前晃過的,除了想象中殷夫人本就不對他存有期待的臉、顧禺驚訝甚至難以接受的表情……更多的,就隻有顧疏。他突然分出一半心神自嘲地想著,那天演的重逢,是否便意味著一種預兆呢?——如今,也該我保護你一次了。他鞠躬,靜下心來,語氣平平地說:“我知道各位心中在想什麽,這件事的後果我也會一力承擔。我確實欽慕顧疏,如果各位想拿此事做文章,請便。若是想藉此牽扯其它亂七八糟的事,那就太沒意思了。”說完再鞠一躬,默默退場。最後這幾下動作果斷幹脆,任誰都瞧得出其中的不悔。而這段話中的分量之大,在場眾人無不心驚,連丁然也臉上失色。他最清楚殷朝暮脾氣之高傲,當初簽進豐娛都不肯動用背景勢力,此刻卻隱隱含著警告,實在令他吃驚——為了顧疏,殷朝暮可謂全豁出去了。一場穩操勝券的記者招待會如此收場,卻不知最初角逐的各方,誰料到了俊美男子終場的決絕?他起身,追著殷朝暮一路走到一樓大廳,就被迴過神來的記者們團團圍堵。之前的戒指事件隻是個懷疑,記者們質問中難免會有底氣不足;而今爆出同性醜聞,便等同於坐實了某個不能言說的罪項,不僅用詞更加鋒利,丁然拚力阻隔,“無意”中的磕碰推搡卻隻見多不見少。甚至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不慎將手中扛著的攝像機一角狠狠撞上殷朝暮額頭,人群卻擁擠依舊。丁然聲嘶力竭地試圖阻擋瘋狂的記者,而殷朝暮挺直脊背站在包圍中心,臉色蒼白,咬著下唇,身體有些抖,目光反而越發淩厲堅決。鮮紅的血絲緩緩從他發際蜿蜒而下,在那種狂風暴雨般的喧鬧中,無端染上一種淒厲的瘋狂。到底在堅持什麽呢……丁然看到他額角血跡時,忍不住心裏狠狠擦了句娘:愛就愛吧,雖然是兩個男人,但你何苦鬧得這樣慘烈呢。風,正起。殷朝暮從記者招待會中最後那段話說完後,直到走下樓,都沒有再開過口。他所有的反應,僅僅是抿著唇微揚了精致的頭顱,關於任何論調都不置可否。丁然簡直頭都大了。這人原本銳氣淩然、戰鬥力十足,方才的記者招待會上見招拆招、言辭犀利,可如今一說到與顧疏的戀情,簡直啞巴一樣。根本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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