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下路燈朦朧,林蕭撐著一把黑色的傘躲在角落四處查看了一會兒方才出了小區大門,坐上出租車後她還不放心地將司機的身份和牌照都記錄在了手機裏才稍稍安了心。


    不是她過於謹慎,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必須得一再提防。


    小五開著車跟在出租車身後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街道上這個點車輛極少,稍微不注意就會被林蕭發現的。


    出租車繞過大半個城市之後往郊外疾馳,那方向是南郊,難道林蕭是要去那裏的老屋?


    據他所知,今晚陸少應該是在那裏過夜的,這個時候若是林蕭闖進去一定撞個正著。小五想到此急得不行,一邊開車一邊給陸辰逸打電話魍。


    陸辰逸熬了一整夜和衣躺在那張小床上剛剛睡下,刺耳的電話鈴聲便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陸少,我是小五,林小姐她……”


    “林蕭怎麽了?”聽見事情是關於林蕭的,陸辰逸的睡意瞬間全無,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檎。


    “陸少,您別著急,林小姐身體好好的,隻是她現在正坐在出租車上,那出租車好像正朝著您那兒駛去。您看……”


    “你現在在哪兒?”


    “我跟在那輛出租車後麵呢。”


    “行了,我知道了。”


    陸辰逸接完電話再也無心睡眠,不管林蕭是不是到南郊來,他現在都應該離開了。


    林苑的事情到現在一點著落也沒有,這幾天他們都在順著安婷那根藤細細查找線索,說不定消息就在這幾天。


    現在他得盡量避免和林蕭見麵。林蕭這個時候到南郊來估計是知道了他就是當年的少年,以林蕭聰明的小腦袋瓜子,很難不會聯想到每一年她生日的時候收到的林苑的照片是他所為,現在林苑出現狀況,林蕭問起來,他該怎麽告訴她?


    還有三天就是她的生日了,照片的事情,隻能暫時寄給她林苑沒有失蹤時拍攝的。江琦那邊,陸康的案子順著那枚指紋已經找到指紋的主人了,是他讓警局那邊按壓不動,以免打草驚蛇。


    陸辰逸長指按壓著太陽穴,眸子裏遍布紅血絲,俊逸的五官透著倦容。


    他下床來將辦公桌上散亂的a4紙收撿折疊放進皮包裏,再整理好床鋪後從地下室走了出來。


    外麵天色暗沉,雨勢並沒有收斂的跡象,關好地下室的門,陸辰逸冒雨走到車庫裏將慕尚剛剛啟動的時候,林蕭乘坐的出租車已經離那座老房子近在咫尺。


    小女人坐在車上不停地催促出租車司機開快一點,胖胖的司機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無奈的朝前麵的紅綠燈努了努嘴:“喏,小姑娘,你讓我闖紅燈,扣的分和罰的款你幫我付啊?”


    兩人麵前的紅燈剛閃過,林蕭便發現前麵的路口開出來一輛黑色的慕尚,那車她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陸辰逸常開的那輛。


    這個時間點他不在首府公館而是從老房子的路口跑出來,還有什麽需要去證明的呢?


    陸辰逸並沒有發現出租車上的林蕭,而是一邊開車一邊給蘇蘭打電話。


    小五不方便出麵,林蕭這邊還得靠蘇蘭才行。


    蘇蘭睡得正沉,接到陸辰逸的電話讓她去南郊接林蕭時,她一臉的疑惑,林蕭不應該在房間睡覺嗎?閉著眼摸索著往林蕭房間走去時才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蘇蘭著急了,慌慌張張換好衣服便往南郊趕去,坐在出租車上她才模糊想起,之前林蕭好像在她耳邊問話來著?像是夢中,又像是真實發生過?


    蘇蘭這邊出租車剛走出一段距離後她再一次接到陸辰逸的電話,讓她暫時別往南郊去了。因小五給他打電話,林蕭坐的出租車正跟在他的慕尚後麵,而小五又跟在林蕭後麵,陸辰逸的意思是讓她先等等再說。


    ——————


    林蕭坐在出租車上眼睜睜看著自己與陸辰逸擦肩而過,連忙叫了司機調轉車頭追上前麵那輛黑色的慕尚。


    此時的她心裏藏著說不出的感覺,患得患失吧。


    原來,她和他真的像蘇蘭說的那樣糾纏好多年了,日子久遠得能追溯到她的孩童時期。他果然就是曾經那個許諾要來娶她的醜八怪。


    司機瞧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開始八卦:“姑娘,你讓我跟的前麵那車是你男朋友的吧?”


    林蕭十指緊扣沒有應聲。


    男朋友?


    就像上次關玲問起她有沒有男朋友的事情,連她也不知道陸辰逸算不算?現在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林蕭覺得兩人不應該用男女朋友這樣膚淺的稱謂了。


    司機見林蕭不理他也不介意,拿出一副過來人的語氣繼續開導:“姑娘啊,其實你也別擔心,現在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不知道,我經常在這個時候搭乘你們這樣的乘客去賓館捉奸。唉,現在的社會風氣就是如此,你們啊,要往開了想,鑽死胡同就不好了。”


    林蕭:“……”


    出租車在十字路口停下來等紅燈,而慕尚恰好趕在跳燈前的最後兩秒疾馳而過。林蕭坐在副駕駛焦急萬分,出租車擋風玻璃前再沒了那抹熟悉的影子,她的眸子裏就剩下雨刷在不停地揮舞著,像是再見的樣子。


    “姑娘,這,恐怕是追不上了。”司機轉過臉來停止了嘮叨看著林蕭。


    “算了,去十一中學。”林蕭扶額想了想。


    十一中學是她的母校,她想要去問問曾經的班主任老師一些問題。


    ——————


    蘇蘭接到陸辰逸的電話趕到藍調咖啡廳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咖啡廳裏放著低迷的音樂,寥寥幾位顧客在淺淺細語,搭配上懷舊的格局,整個廳落顯得格外沉悶。


    林蕭臨窗而坐正單手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雨絲出神,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她將頭發隨意紮成了一個馬尾,光潔飽滿的額頭上眉頭微蹙,上午她找到她曾經的班主任老師了。當年,林蕭是在班主任老師的鼓勵和支持下才進入的貴族學校因而“巧遇”陸妍的。


    林蕭去就是想問問自己的班主任是不是受人所托。


    班主任已經五十來歲的年紀了,戴著一幅無框眼鏡看著林蕭陷入了迴憶,她記得當年的某一天剛下班迴家,家裏便來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的男人,那男人自稱姓陳,想要拜托她一點事情,那事情便是讓她說服林蕭去別的學校上學。


    林蕭是她的得意門生,能去貴族學校自然更好,這事兒,她當然願意的。


    班主任沉默良久,時隔多年她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她在母校看著林蕭以文科狀元的身份考入大學,對於莘莘學子是多麽光耀門楣的事情,想來,那人肯定不會是想要對她不利的人。班主任覺得自己應該把這事告訴林蕭。


    林蕭得知事情原委後並沒有覺得驚訝,就像她在蘇蘭那裏得知陸康的身世一樣。


    陸辰逸在她不知道的各個角落裏將她保護得穩穩妥妥。


    林蕭還記得有一次在陸妍家裏過夜,半夜裏突然發了高燒,恰好當天陸妍崴了腳,她卻被人連夜送到了醫院,後來她問陸妍是誰送她的。陸妍支支吾吾說是鄰居送的。現在想來,那晚送她去醫院的人還是陸辰逸,因為她迷迷糊糊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兒。


    這個男人,該讓她怎麽去形容他的溫柔以待?


    林蕭攪著手裏的咖啡杯一臉茫然,陸辰逸為她在暗地裏做了那麽多,為何突然就變了臉色?


    她相信,就像蘇蘭說的一樣,肯定不是因為陸康的死,那到底又是因為什麽?


    林蕭正在冥想之際,蘇蘭走到了她的麵前坐了下來。


    “林蕭。”


    林蕭迴過神,瞅了一眼突然來到的蘇蘭,小嘴一撇:“又是你的表哥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蘇蘭聽出了她語氣裏的嫌棄,抓過她麵前的咖啡喝過一口潤潤嗓子說道:“這些事兒你就甭管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好好養胎,大半夜不見人影,你這是準備急死我啊。還有,喝這咖啡做什麽?”


    “那就撤了。”林蕭聽蘇蘭這麽說,直接將咖啡杯推到桌子的角落放好,“這樣,就不礙著我倆說話。”


    “說什麽?”蘇蘭見著林蕭變得一臉正經的樣子,心裏有些小小的緊張。


    她擔心林苑失蹤的事情會不會被她猜測到了?


    “蘇蘭,直到今天才發現你對我隱瞞了好多的事情。”林蕭伸手抓住了蘇蘭的胳膊緩緩說道:“比如,南郊的房子……”


    “咳咳……”蘇蘭輕咳了兩聲:“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嘿嘿。”


    “別賣乖了,還有別的我的不知道的事情統統說出來吧,不要讓我一件一件去猜,累死了。”林蕭一巴掌拍在蘇蘭的肩膀上阻止了她討好的笑臉。


    “還能有什麽呢?反正啊,你隻需知道一點,陸少他心裏自始至終就你一人,即可。”


    眾多的真相被你知道,還不得心疼死啊。


    至於外界傳聞的陸氏和蕭家聯姻,充耳不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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