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爽性情直率,擔憂阿姊被人欺負,直接找上族中譏笑王法慧之人,以比武為名,狠狠將對方收拾一頓。族人找上王蘊,非但沒尋迴公道,反而被明嘲暗諷,直接轟出府門。經過此事,王蘊徹底和族中兩家撕破臉。偏偏族老沒有指責,而是態度轉變,反將告狀之人押入祠堂,以祖訓狠狠訓斥一番。得知事情始末,王法慧沒忍住笑出聲音,笑過之後,淚水滑落臉頰,最終撲在榻上,狠狠的哭過一迴。太元五年,三月王氏兄弟出仕邊州,王蘊升任尚書仆射。四月,進貢使臣陸續離京,走的時候,各個不空手,拉車的馬和駱駝都顯得吃力。送走最後一批使臣,桓容以為能暫時鬆口氣。哪裏想到,沒鬆快兩日,又有一支隊伍進京。來者打的是烏孫旗號,半數卻是雜胡和漢人。知曉隊伍中有誰,桓容更是吃了一驚。雖然隻有幾麵,他也不會認錯。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秦璟的六弟,本該駐守彭城的秦玦!第二百七十八章 來意烏孫人首次抵達建康,見識到高牆深池, 建築物鱗次櫛比, 街道上人流穿梭, 一派熱鬧景象,無不感歎建康繁華。左顧右盼之下, 眼睛幾乎不夠用。走出一段距離,因為沒看路,差點被腳下的青石絆倒, 踉蹌幾下方才站穩。這樣的情形, 建康百姓早已經見怪不怪。幾名身著短袍的少年結伴而行, 人人都背著一隻竹箱,從後看去, 幾乎遮住半個身體。少年們很是興奮, 一邊走一邊談笑, 隱約能聽到“公輸”“農具”“作業”“成具”之類的言辭。另有稍小些的孩童跟在兄長身後, 一樣的製式短袍,腰間纏著布帶。沒有背著木箱, 僅手中抓住兩枚竹簡。看到這些少年和孩童, 路旁行人皆麵露微笑。無論漢人胡人, 凡是認識的, 都開口打著招唿。“三郎君, 今日背著竹箱,可是農具已經製成?”一名麵色黝黑、壯實猶如小山的男子問道。“還要先生看過。”少年被喚住,並不惱, 轉身向男子行禮,笑道,“日前先生布置課業,做農具的木料多虧叔父,小子謝叔父。”“這話見外。”男子連忙擺手,臉膛有些泛紅,“學院中做出的農具,哪個不是好的?這次三郎君做出來的,我可是先定下,莫要給了旁人。”“叔父盡管放心。”少年點頭。又說了幾句話,少年同男子告辭,轉身追上同伴。臨走被男子拉住塞了兩個饅頭,推辭不過,隻能開口道謝。追上隊伍後,少年將饅頭掰開,分給幾個年幼的孩童。“方叔父給的,吃吧。迴頭要記得謝叔父。”“諾。”孩童們接過饅頭,沒有在路上吃,而是用布帕仔細包好,先放在懷裏,等到學院之後,趁著課間休息時再用。少年和孩童們走遠,秦玦喚來一名部曲,道:“且去打聽一番。”部曲領命,刻意慢下腳步,落在隊伍之後。等到隊伍過去,眨眼間混入人群,開始尋人打聽,這些少年孩童究竟是怎麽迴事。“郎君是外地來的?”一名扛著新農具的老翁道。“確是。”部曲祖籍西河,卻能說一口地道的吳地官話,三言兩語就打消老翁的懷疑,開始為他解惑。“這是學院裏的規矩。”老翁正等著市貨的家人,閑在路邊無聊,遇部曲詢問,就此打開了話匣子。“學院規矩?”部曲詫異。“正是。”老翁點點頭,道,“官家英明,著範公和桓公在各地開辦書院,不隻招收高門豪強子弟,庶人亦可入學。”“學中分為兩院,東院多為士族郎君,教授經義典章,學習兵法韜略;西院都是庶人子弟,念書識字之外,可學得各種手藝,木工就是其一。”“凡入學兩年,天分不差的,都能做出幾樣簡單的農具。經書院許可,皆可在坊市中市賣。價格比工坊所製略低,總能填補家用。”“等到出師之後,可是各家工坊和商鋪都搶著雇工。”老翁越說越起勁。“不瞞郎君,我有兩個孫子,明年都到年齡,可參加入學考評。方才過去的孩童中,凡是手中拿著竹簡的,都是不久前才通過考試,今日正式入書院學習。”“我觀其中似有胡人?”部曲問道。“郎君是說那兩個羌人?”老翁笑了笑,道,“自前歲起,書院許胡族子弟參加考試。但有限製,白籍不成,需得入黃籍,並在城中有產業。要麽就是父兄投身軍中,曾立下過戰功。”部曲暗暗記下,又問了幾句。老翁知無不言,雙方相談甚歡。不久,老翁家人從坊市歸來,或挑或背,竹筐裝滿,各個都沒有空手。見到老翁同人在路邊說話,不免有些詫異。“是外地來的郎君,見著書院的學童,好奇問了我幾句。”老翁笑著解釋。見到來人,部曲心知無法繼續問下去,當下抱拳告辭,很快混入人群不見蹤影。待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一名漢子放下扁擔,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對老翁道:“阿父,這人膀大腰圓,個頭又高,明顯是個北地人。說一口吳地官話,又不像是商人,很是不對勁。”“我曉得。”老翁彎腰翻開竹筐,看到裏麵的穀麥熏肉,問過價錢,滿意的點點頭,“我瞧見這人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