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完白部首領的講述,桓容開口問道,“未遇阻攔?”“自然遇到。”白部首領苦笑道,“若非王都傳來消息,大王子必會派兵追襲。”“什麽消息?”桓容有個預感,這個消息很重要,重要到會影響整個戰局。“傳言國主突然病重,有意傳位二王子視連。”白部首領剛剛說完,桓容已是心頭急跳。辟奚重病?“你說的可確實?”“迴陛下,我不敢妄言。消息從王都傳來,大王子很是心焦,暴行更甚以往。”白部長老猜測,國主病重傳位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大王子如此舉動,八成為是積蓄力量,興兵討伐二王子。換做平時,這個決定不能說錯。然而,如今漢兵壓境,不日將至西強山,如果天險失守,整個王都會暴露在漢兵的刀鋒之下。這個時候不想著全力退敵,而是分心爭奪王位,甚至釀成一場內亂,簡直愚蠢之極。屆時,甚至不用漢兵多費力,吐穀渾政權就會從內部土崩瓦解。“論理,大王子領兵在外,國主不會著急傳位。”長老的話意味深長,至今仍在白部首領的腦海中迴響。“大王子掌握虎符,二王子等不及了。”“國主年事已高,又突遭重病……隻能說,蒼天不憐吐穀渾,注定將有一場劫難。”劫難的後果,長老沒說,白部首領也沒問。但聽過這番話,更堅定後者遷移的決心,不惜對上大王子派出的追兵。好在國都的“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大王子被牽製精力,沒有太多心思關注白部,如若不然,白部未必能跑出西強山,更不可能遇到桓漢軍隊。聽完百部首領的講述,桓容沉吟片刻,突然問道:“你部可出自拓跋鮮卑?”“迴陛下,確是。”“那麽,這塊虎符你可認得?”桓容取出慕容氏給他的虎符,交給典魁,示意他送到白部首領麵前。白部首領先是疑惑,繼而神情凝重,顯然是認出了這塊虎符。“敢問陛下,這是從何得來?”“庶母相贈於朕。”桓容沒有隱瞞,直接將慕容氏道出,並簡單說明她的出身。知曉慕容氏有拓跋鮮卑血統,又曉得桓偉就是慕容氏所生,壓根不用桓容再說,白部首領納頭就拜,激動表示,白部願意臣服漢室天子,為桓容衝鋒陷陣!桓容欣然接納,好言安撫幾句,命人將他帶下。看著落下的帳簾,桓容忽生感歎,所謂的裙帶關係,有的時候還真好用。是否該感謝一下桓大司馬,尋個好日子祭拜一下?還是不要了。桓容搖搖頭。要是桓大司馬泉下有知,未必會感到欣慰,八成會格外鬱悶,順帶有幾分憋屈。白部首領見到部落長老,將帳中發生之事逐一說明,長老一致表示,首領英明,這個決定簡直不能再好!“西域胡未必好打交道,且有漢兵和秦兵駐紮,我等遷移過去,想要站穩腳跟並不容易。”一名長老笑道,“如今則不然。頭領投靠桓漢天子,我等就有了出身!”更重要的是,天子的庶弟有鮮卑血統,哪怕不是白部一脈,終究能歸到拓跋鮮卑。按照世間規矩,他們勉強沾得上皇親,如果能立下戰功,部落的前程一片光明。“首領無妨向漢室天子請命,率部落勇士為前鋒,繞過西強山守軍,直襲大王子中軍!”“請戰?”“對。”長老繼續道,“欲得新主信任重用,必要有投名狀!如此大好機會,首領切莫放過。須知獨孤部與我等同出一脈,也有意歉意。其部眾超過我等,如也投向漢室天子,必會壓我等一頭!”競爭無處不在。吐穀渾內憂外患,明顯是日暮西山。辟奚活著,朝廷尚能支撐,勉強維持人心不散。一旦辟奚身死,國內必亂!大王子手握兵權,二王子占據王都,其他幾個王子都不是善茬,說不得,沒等漢軍逼近,內亂早已摧毀王都。“如果國主沒有突然兵重,必定會增兵設防,並聯合附國烏桓,將漢兵擋在西強山以動,可惜啊。”白部長老搖搖頭,還是那句話,上天不憐,為之奈何。甚者,他曾懷疑辟奚病得蹊蹺。隻是事已至此,白部改換門庭,吐穀渾國內愈亂,對他們愈是有利。更何況,因出身拓跋鮮卑,他們始終被辟奚忌憚,不會委以重用,寧願娶氐女,也不會納白部女為妃,生下有拓跋鮮卑血統的兒子。轉投漢室,固然也有這樣那樣的困難,但慕容氏族和桓偉存在,就給了他們希望。推桓偉上位自然不可能,尋機送出勇士,護衛在王子身邊,總能保部落康泰。等到桓偉成年,假使有了封地,他們可以一同跟去。當然,那是以後要考慮的事。現如今,他們當一心一是的追隨漢室天子,遞給上獨一份投名狀。太元元年十月,白部叛出吐穀渾,途中遇桓漢大軍,舉部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