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黑。”桓容走到木架前, 折疊起絹布, 塞入竹管, 綁到蒼鷹腿上。“噍!”蒼鷹吞下最後一條鮮肉,滿足的蓬鬆胸羽,習慣的蹭了蹭桓容的手背,隨後振動雙翼,飛出內室。桓容跟到廊下,見蒼鷹在半空盤旋兩周,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同歸來的鵓鴿擦身而過,很快向北飛去。不到數息,矯健的身影已化作黑點,眨眼消失在雲端。鵓鴿咕咕咕的叫了幾聲,落在桓容肩上,叫聲中帶著不滿和委屈。“好了。”桓容笑著側頭,點了點鵓鴿的小腦袋,取下掛在鵓鴿頸上的書信,道,“鮮肉備好了,去吃吧。”鵓鴿似能聽懂人言,又叫兩聲,飛離桓容肩頭,順著窗口衝入內室。片刻不到,身後就傳來鵓鴿興奮的叫聲。桓容搖搖頭,展開絹布細看。王文度病情加重,太原王氏閉門謝客;郗方迴調動北府軍,劉牢之率兩千步騎進駐廣陵郡;王氏入宮麵見太後,提及天子,麵露輕蔑,惹司馬曜大怒。王坦之病了將近半年,期間太原王氏遍尋良醫,始終沒有太大起色。如今有這個結果,並不顯得奇怪。郗愔調動北府軍,這事很是值得推敲。廣陵郡?桓容一邊琢磨,一邊走迴內室,取出輿圖,在榻上鋪開,目光在京口、廣陵和姑孰三地逡巡,眉心漸漸皺出川字。此舉何為?廣陵隸屬青州,屬郗愔轄下。調動北府軍駐守,看起來實屬尋常。但往深處想,由不得桓容不提心。青、兗州兩周臨近幽州,有兩座村莊甚至橫跨幽州和兗州。北府軍戰鬥力強悍,又是由劉牢之率領,如果沿中瀆水北上,安置在州境的將兵是否能擋得住?或許是他想多了,郗愔並不打算真的動手,僅是威懾?如果是這樣,大概要提前動身前往建康,在實行計劃之前,和郗愔見上一麵。有郗超之言並不夠,他必須當麵和郗愔談一談。至於廣陵郡,也該派人走上一遭。京口處的北府軍不用想,但是,劉牢之帶出的這兩千人,或許能試著挖一挖牆角。無關厚不厚道,涉及到權力爭奪,講究厚道、仁慈,實屬於腦袋進水。何況,他的目的是結束亂世,統一南北,進一步擴大國朝疆土。能不在內部動刀,還是不要動刀為好。保存中堅力量,北伐西征才是正途。正思量間,阿黍來報,桓禕自鹽瀆來,隊伍已入南城。“阿兄來了?”桓容大喜,忙收好輿圖,親往前院相迎。“阿母可曾知曉?”“迴郎主,正是殿下遣人向鹽瀆送信,召四公子前來。”“阿母叫阿兄來的?”“是。”阿黍點頭。桓容腳步一頓,想起南康公主說過的聯姻之事,頓時麵露恍然。看起來,這次建康之行,順便還要解決阿兄的婚事。該說親娘對他過於信任,還是壓根沒將司馬曜放在眼裏?無論是哪一種,他這個做兒子的都不能讓親娘失望。必定要諸事安排妥當,從容前去,順利歸來。不使計劃中途出現變故,更要確保無人能傷到親娘分毫。心中想著事,桓容腳下絲毫不慢。一路穿過迴廊,跨過木橋,越過抱著竹簡的鍾琳,不顧鍾舍人詫異的目光,揚聲道:“我去接阿兄,政務留待明日。”目送桓使君“絕塵而去”,鍾琳無語良久。看看手裏的竹簡,無奈的搖了搖頭。也罷,反正不是什麽急事,明天就明天吧。不過,四郎君此時歸來,是要同往建康?想到賈秉製定的計劃,鍾琳神情微肅。當下轉過身,抱著竹簡去找荀宥。不提鍾舍人如何思量,桓容行到前院,恰好見府門大開,桓禕翻身下馬,大步向院中走來。“阿弟!”見到桓容,桓禕揚起笑臉,個頭未見長,體格卻壯碩不少。整個人被曬得黝黑,同時下審美大相徑庭,卻別有一股男子氣概。換做後世,絕對的酷帥型男,吸引無數眼球。不過,酷帥歸酷帥,這幅長相去談聯姻,女郎點頭的可能性實在太小。咧咧嘴,桓容迎上前兩步,把住桓禕手臂,笑道:“阿兄!”兄弟倆相見,都有幾分激動。桓禕上下看著桓容,嘴角幾乎咧到耳根。想要捶一下桓容的肩膀,又怕手下力氣太大,硬生生停在中途,改捶為拍,道:“數月不見,阿弟變化委實不小,我差點不敢認。”“阿兄說笑了。”桓容笑著搖頭,見桓禕帶迴不少大車,府內的健仆正忙著在石階前鋪設木板,好奇道,“阿兄帶來的都是什麽?”“好東西。”桓禕眨眨眼,道,“之前出海,得了幾株一人多高的珊瑚,這次都帶了迴來。還有兩車珍珠玳瑁,另外,就是從北邊和南邊市來的藥材和稀奇物件。”“阿兄還去過南邊?”“對。”桓禕點點頭,道,“遇上當地蠻人,還打了一場。得了兩尊金象。有個自稱什麽行者還是修者的,懂得些漢話,說要隨船一起來中原,被我一巴掌拍飛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