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倆互相看看,都是轉向桓容,異口同聲道:“阿兄,不要木馬了,要海船!”“我長大要和阿兄出海,去找大魚!”桓偉握拳道。“不隻要大魚,更要黃金寶石!”桓玄補充道。桓容玩性突起,抱過桓玄,笑著道:“如果他們不給,阿寶打算怎麽辦?”“打!”桓玄揮舞著剛得的象牙匕首,很是認真,“打贏就給!”桓容不確定的看著四頭身,問道:“阿寶怎麽會這麽想?”“啊?”桓玄的神智曾經受損,在南康公主身邊養了許久,逐漸開始恢複,但是,有的時候仍會反應稍慢。聽到桓容第二個問題,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才道:“我看典司馬和許司馬比武,典司馬贏了,許司馬給了一把匕首。”“……”桓使君頭疼。許超的匕首他知道,是一名歐姓匠人打造。這名匠人是從長安投靠,一路跟著隊伍南下,如今安家盱眙,在城內鐵匠鋪做工。因其手藝精湛,據說還是春秋鑄劍大匠的後人,州治所特地將他召入南城,錄入軍中匠籍,每月有俸祿可領。此人忙著打造堅兵,同相裏氏和公輸長的徒弟改良武車,沒時間打造尋常用的短兵。這把匕首很是難得,被許超湊巧拿到手。自那之後,典魁就盯上許超,幾次借口比武,終於贏得“彩頭”。萬萬沒想到,這事被四頭身湊巧看到,還視典魁為榜樣。看著認真的桓玄,桓使君莫名生出一個念頭:該不該讓他實現願望?繼續這樣長下去,不會真長成個海盜頭子吧?轉念又一想,如今這世道,上至士族高門下至庶人百姓,遇上戰亂都是朝不保夕。還提什麽海盜不海盜,百分百的誰拳頭大誰有理。如果桓玄真有如此“誌向”,做兄長的扶持一把也是理所應當。至於周圍的鄰居是不是又會遭殃……重要嗎?當夜,府內設宴,桓容和桓禕把酒言歡,無論酒量還是飯量,都邁上新的台階。袁峰嘴上沒說什麽,隻是看著婢仆撤下的酒壇和飯桶,許久陷入沉思。桓玄和桓偉滿臉敬畏,幼小的心靈深深埋下種子:他們要成為阿兄一樣強大的男人!宴後,桓禕迴到南院,倒頭就睡。桓容喝下醒酒湯,將溫熱的布巾覆在臉上,迴憶宴上種種,不由得笑出聲音。自去歲北上,難得有如此放鬆的時候。想到下月將啟程前往建康,輕鬆的心情逐漸消散。取下布巾,透過半開的窗眺望夜空,目及明月高懸、繁星璀璨,無聲的歎了口氣。寧康三年,四月乙酉蒼鷹飛入西河郡,帶迴秦璟從廣武送出的消息。看過信件內容,秦策眉頭深鎖,麵色微沉。劉夫人用過湯藥,精神稍好,見秦策沉著臉來到後宅,遞出一封書信,眼底浮現一絲疑惑。看過信中內容,又遞給一旁的劉媵。“郎君從南地請來醫者,卻不往西河,要請阿姊至長安?”劉媵麵露驚訝,轉念又一想,能去長安養病,未必不是件好事。一來,西河臨近北疆,剛有幾分春意,就連下幾場冷雨,對劉夫人養病實為不利;二來,暫時離開西河,好歹能丟開這些糟心事,騰出空來,讓阿曉徹底收拾一下蹦躂得太歡的。不能將送入後宅的人全部清理,斬斷幾根爪子實是理所應當。再者說,劉夫人的確身有舊疾,但吃了這些藥仍不見半點好轉,反而有加重跡象,劉媵難免擔心。現如今,秦策稱王,有些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不是快刀斬亂麻就能解決。能去長安養病,的確是個好機會。但是,劉媵有些擔心,劉夫人的病體是否適合遠行。“夫主意思如何?”劉夫人按住劉媵的手,示意她莫要出聲。秦策皺緊濃眉,心中似在掙紮。良久,終於點點頭,道:“我已命阿岍鎮守長安,細君此去可安心養病。待到阿崢拿下姑臧,我會立即下令移都。”劉夫人笑了,道:“我想阿妹同行,夫主可應允?”“好。”秦策舒了口氣,道,“如此一來,我也能放心。”劉夫人沒再多說,麵露疲憊。秦策並未多留,叮囑劉夫人好生養病,他會將秦玸召迴西河,護送劉夫人往長安。“送夫主。”劉媵送走秦策,命婢仆守在廊下,退迴內室之後,立即合攏房門,幾步走到榻邊,低聲道:“阿姊,真要去長安?”“恩。”劉夫人點點頭,道,“我提前給阿崢送信,就有這個打算。本以為會是彭城,沒想到是長安。這樣也好。”“阿姊是說這裏呆不得?”劉媵麵露驚怒。“是不是,且看看再說,總是小心無大錯。”劉夫人按住劉媵,道,“阿妹,今時不同往日,夫主已經稱王,劉氏塢堡縱然再起,也不過是個空架子。”“阿姊,”劉媵反握住劉夫人的手,道,“刀山火海,我陪著阿姊!”“不至如此。”劉夫人咳嗽兩聲,“阿嵁雖是廢了,還有阿崢。阿崢之後還有阿岍和阿屺幾個。隻要他們在,夫主定會顧念幾分,朝中那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說到這裏,劉夫人聲音更低,麵色依舊蒼白,雙眸卻黑得驚人。“最重要的,不能有‘意外’,阿妹可懂我的意思?”“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