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客氣。”“我與使君相識日久,如此稱唿未免生疏。”放下布巾,慕容衝笑道,“使君如不介意,可喚我鳳皇。”“善!”桓容拊掌道,“鳳皇亦可喚我敬道。”“敬道?”“容已提前加冠,家君賜字敬道。”桓容笑著解釋,心中暗道,數月不見,這位當真變化不小。宰肥羊的計劃或許不如想象中輕鬆,需要多加提心。用過糕點茶湯,該說的場麵話說完,慕容衝咳嗽一聲,話歸正題,“月前有海船至加羅,運載食貨鐵器。”知曉繞彎子繞不過對方,慕容衝開門見山,直接提出想交易的貨物。“哦?”桓容笑容不變,示意他繼續說。“船上掛有幽州旗幟,船主更言,是奉敬道之命出海。”慕容衝盯著桓容,肅然道,“鄴城被破,我與叔父被迫北遷,流落高句麗,求生艱難。如今又遇刀兵,所需甚巨。若敬道肯市鐵器,價錢可議。”桓容沒說話。事實上,他正用力咬住腮幫,避免當場笑出聲來。古人口才非凡,無論漢人還是胡人。慕容衝表情誠懇,可惜嘴裏沒有幾句真話。鄴城被破之前,慕容垂已經帶兵北上。若非他和慕容德慕容評先後出走,使得鄴城防衛空虛,秦氏縱然能夠打入城內,也需付出不小代價。流落高句麗,求生艱難更是無稽之談。要是高句麗王在天有知,估計會氣得從地底下蹦出來,對著慕容叔侄破口大罵,有這麽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信口胡謅的嗎?有嗎?!倒是市貨之言不假。桓容之前曾與慕容垂市牛,知曉對方不缺錢也不缺糧,唯獨缺少兵器。丸都城破之前,高句麗人放火焚燒武器庫和糧庫,並將無法焚燒的兵器大量損毀,甚至投入水中。鮮卑兵入城之後,搶到金銀珍寶無數,兵器鎧甲卻少得可憐。如果給出足夠的時間,慕容垂自可以召集工匠,大量打造兵器,武裝軍隊。奈何慕容評聯合柔然進兵,決意吞掉他和慕容德。實在沒時間拖延,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派慕容衝南下,希望能從桓容手裏買到兵器。嘲諷歸嘲諷,生意上門不能不做。想到堆滿的庫房,桓刺使心中盤算,究竟該開出多高的價格,才對得起每頓消耗的稻飯。桓使君陷入沉默,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慕容衝心中打鼓,摸不透對方的心思,咬牙開口道:“桓使君,衝有一言相告。”心急之下,稱唿隨之改變,由“敬道”變為“使君”,大有示弱之意。“請講。”“衝臨行之前,叔父有言,隻要使君肯市鎧甲兵器,金銀不是問題。凡我等能力所及,使君盡管開口。”桓容皺眉。慕容垂說的?怎麽看都不像是這位的作風。還是說,情況刻不容緩,不得不如此行事?“此事,唉!”桓容故意歎氣,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苦笑道:“不瞞鳳皇,此番請你過府,本就為了生意。隻是,容本以為鳳皇意在食貨絹綢,沒想到是兵器鎧甲。”“容為朝廷官員,執掌一方安寧。尋常貨物也就罷了,關乎兵器鎧甲,實不敢輕易出手。如被他人知曉,非但官位不保,怕是要被押解都城,入牢為囚。”想開高價,必須要有鋪墊。更要讓待宰的肥羊清楚,縱然他手舉長刀,隨時準備割肉放血,歸根結底也是出於不得已,很為難啊!慕容衝很想撇嘴。不能市賣兵器?騙鬼去吧!真不能市賣,停靠加羅的海船算怎麽迴事?桓容聳聳肩膀,一碼歸一碼,關於此事,容事先並不知情。知道之後,船已行在海上,想叫都叫不會來,隻能聽之任之。不過,大膽市貨之人已施以懲戒,半年不許出海!“桓使君,衝真心實意想做這筆生意。”慕容衝知道桓容是托辭,奈何有求於人,隻能盡量放低身段,擺出更加“誠懇”的態度。是不是暗中咬碎大牙,隻有他自己清楚。桓容二度歎氣,為難道:“鳳皇,不是我刻意為難,隻是事關重大,稍有閃失就不好收場。”“敬道放心,衝願對神明發誓,絕不將此事泄露半分。”桓容依舊搖頭。慕容衝急了,直接出言詢問,究竟該給出多大的好處,桓容才肯點頭答應。婉言再三,終於被慕容衝的誠意“打動”,桓刺使開始鬆口。“單獨市賣兵器鎧甲,實是過於明顯。”“敬道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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