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不曉得太後是何盤算?奈何情況所迫,他沒有第二個選擇。司馬道子暗中發笑,不想司馬道福又將矛頭指向他,揮手就是一巴掌。司馬曜沒有防備,才被打個正著。司馬道子則不然,立刻側身半步,避開這一巴掌,更用力拍在司馬道福前臂,力氣絲毫不弱於對方。“你……”“我如何?”司馬道子冷哼道,更是衝上前,狠狠撞上司馬道福小腹,用力踢向她的小腿。趁她痛得彎腰,揮手扇在她的臉上。婢仆要上前相護,被跟著司馬道子的內侍死死攔住“你算什麽東西!”司馬道子陰沉道,“父皇在,還能叫嚷幾聲,等到父皇不在,信不信我將你做成人彘?當初你辱我阿母,我可一直記著!和我擺什麽長公主威風,想學南康那老婦,也掂量一下有沒有那個本事!”冷笑兩聲,司馬道子袍袖一甩,繞開司馬道福,徑直走向殿門。殿前護衛宦者猶如泥塑石雕,表情沒有半點變化,對方才一幕視而未見。“阿姊。”司馬曜忽然開口,道,“道子是什麽樣,你也見到了。如他成為皇太子,阿姊的日子定然不好過。”“所以?”司馬道福看著司馬曜,雙手捂著傷處,銀牙咬碎。“阿姊之前多有照顧,弟始終心懷感激。如果今後也能如此,弟定不忘阿姊情誼。”司馬曜拱手,並不在意左臉的傷痕。“你是說,讓我站在你這一邊,幫你登上皇太子之位?”司馬曜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僅是再次拱手,道:“桓大司馬權勢滔天,仍要顧忌京口和建康高門,不敢輕舉妄動。阿姊其實和我一樣,沒有更好的選擇。扶持於我,尚能維持今日尊榮。如若不然,後果會事如何,阿姊最好想想清楚。”說完這番話,司馬曜邁步離開,再沒有迴頭。獨留司馬道福站在原地,死死攥緊手指,指甲硬生生折斷,斷口紮入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落,染上青石地麵,留下幾點如墨的深痕。幽州,盱眙城慕容衝一行抵達三日,走過西城坊市,皆是大開眼界。鱗次櫛比的商鋪,接踵摩肩的行人,迥異於廛肆的布局,繁華熱鬧得超出想象。論地盤大小,盱眙不及鄴城五分。但就客商和店鋪,已是旗鼓相當,甚至超出兩成。隨意走進一家雜貨鋪,靠牆訂著成排木架,架上分作數個區域,貨物種類齊全,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慕容衝走進坊市,先後穿過兩條街道,見識過排著長隊的食鋪,擠進過人頭攢動的糕點鋪和糖鋪,綢緞鋪、銀樓和胡商開設的彩寶鋪同樣沒有錯過,甚至還到牛馬市走過一遭。迴到客棧時,身上的錢袋已是空空如也,換成小包的硬糖、精致的絹布及數件精巧的木製機關。“桓容確有大才。”擺弄著精巧的木鳥,慕容衝緊鎖眉心。即使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換成他自己,絕對無法將幽州治理到如今地步。“明日,明日就上南城!”放下木鳥,慕容衝下定決心,正色道。“殿下,桓容未必不知我等入城,此時按兵不動,恐是另有打算。”隨行謀士道。“我明白。”慕容衝略顯不耐,擺手道,“但事情緊急,不能拖得太久。除了這裏,還能去哪裏市鐵器?”秦氏壓根不可能,氐人隔著千裏,吐穀渾……那裏工匠的水平還比不上高句麗。再者說,以吐穀渾王的行事作風,十成十拿錢不辦事,轉頭更會將人出賣給秦氏。“我意已決。”謀士正要再勸,房門忽被敲響。“何事?”一名護衛上前應門。“有客來訪。”有客?房門打開,護衛瞳孔驟然緊縮。跑堂退到一邊,幾名身著皮甲的州兵立在門前。典魁一身硬鎧,渾身煞氣,威武懾人。門內眾人悚然一驚,本能的按住佩刀。“諸位無需驚慌,”典魁抱拳,甕聲甕氣道,“獲悉中山王大駕光臨,使君特遣仆來相迎,請過府一敘。”慕容衝見過典魁,深知此人勇猛非凡,身邊的護衛未必是對手。何況他本就想見桓容,如此倒也省下一樁麻煩。令隨從稍安勿躁,慕容衝抓起佩刀,邁步走出房門。見到立在樓下的兩什州兵,到底沒忍住,出言譏諷道:“這麽大的陣仗,著實令衝受寵若驚,桓刺使當真客氣。”典魁咧開嘴,道:“使君有言,之前戰場相遇,未能讓殿下一觀南地風光,實為遺憾。今殿下大駕光臨,當勉盡地主之儀。”地主之儀?慕容衝皺眉,仔細打量典魁。想起那個站在武車上,貌似弱不禁風,實則暗藏殺招,害得自己落馬被擒的少年,猛然間一凜,腦中敲響警鍾。他的預感很準。此時此刻,桓使君正閑坐廊下,一邊喂著小馬一邊考慮,肥羊主動上門,是該做個長期打算,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命中要害,做一錘子買賣。“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