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胤牙根緊咬,險些氣得發笑。“為讓使君走得明白,容無妨直言,其他郡縣暫且不論,臨淮郡內必當掃清。我可以向使君保證,不出一月,臨淮郡必定握於我手。至於使君的家人和族人,也自有他們的去除。”“桓容,你敢?!”明白桓容言下之意,朱胤目齜皆烈。“為何不敢?”桓容挑眉,“朱使君莫要忘記,家君當年能隻身闖入仇家,在靈堂前斬殺數人,容如今相差甚遠,需要繼續努力。”朱胤還想再說,卻被人堵住嘴,強行拖了下去。“蔡允。”“仆在。”“帶人清理府內。”桓容抬頭望一眼夜空,旋即垂下雙眸,“記住,清理幹淨。”“諾!”蔡允大聲應諾,心下明白桓容的用意,知曉此事過後,自己必定擔上惡名。那又如何?反正是賊匪出身,隻要使君願意用他,世人眼光算個x!況且,從典魁的話中,他隱約聽出幾分不尋常。如果真如心中猜測,他今日擔負惡名,卻能蔭蔽子孫後代,還有什麽可猶豫!與此同時,錢實帶人包圍了城東幾處宅院。燈火通明中,盱眙城內的豪強被徹底困住,別說向城外傳送消息,想走出府門一步都難。知曉是幽州刺使所為,破口大罵者有之,驚慌不定者有之。憤怒和驚慌過後,最多的還是力持鎮定,迅速召集家人,商議該如何度過這個難關。他們不會心存僥幸,以為桓容隻是虛張聲勢。尤其是錢實有意放出消息,令士卒在牆外大聲“交談”,道出朱胤被拿下獄,出城的五百郡兵盡數身死,餘下盡被控製,眾人的心更是沉入穀底。為今之計,想要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必定要投向桓容。這樣做的後果,卻是要同其他吳姓割裂。進退維穀之間,曾看輕桓容的士族豪強終於清醒意識到,能夠舞象之年掌握一縣之政,北伐立功,惡名與美名同時盛傳南北之人,豈會輕易被人算計而不還手,又豈能是易與之輩!第一百一十五章 發威三一夜之間,盱眙縣“易主”。臨淮郡太守朱胤被捉拿下獄,即將以“刺殺幽州刺使,意圖謀逆”之罪問斬。朱胤全家均未能逃脫,盱眙城內的朱氏族人及其姻親皆被提至縣衙,除少數幾人之外,無一被當日放歸。天明之後,城中百姓陸續走出家門,發現東城格外的安靜。據悉,縣中士族豪強的家宅被持有刺使手令的私兵團團圍住,無論主家還是奴仆,無一能踏出府門半步。之所以能做到這點,主要是盱眙城內的士族豪強多是沒落的吳姓。除朱胤之外,家勢均屬末流,少數連選官資格都沒有。即使備有護院和健仆,基本都是樣子貨,遇上私兵直接腿軟,遑論護著家主理論一番。要是換成頂級士族,例如太原王氏,試著圍一個看看?府門打開,健仆必定抄起家夥群擁而出,甭管圍在外邊的是誰,先打一場再說。臨近巳時,城門始終不開。城內流言紛紛,百姓心中沒底,甚至有幾分恐慌。“到底是怎麽迴事?”“昨夜城外大火,我見有郡兵出城,該不會是胡人打過來了?”“不會吧?”“如果真是胡賊,豈會是現下光景?”此言一出,眾人都是愣在當場。對啊,胡賊犯邊豈會不殺人搶劫?城中絕不會這般平靜。“好似是太守府出事了。”又有人道。“這個時辰,東城也不見有人出來。”“今日是大市,早該有人到南城來采買……”“不看看是什麽情形,城門不開,外邊的人進不來,如何會有新鮮的菜蔬!”眾人議論紛紛,莫衷一是。唯一相同的是,都曉得昨夜不太平,盱眙城內將生大變。不久,街前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十數個身穿皮甲的私兵列隊行來,隊伍中夾著三個身著長袍的職吏。和尋常相比,三個職吏都是低著頭,傴僂著腰背,不見半點趾高氣揚,反倒是像霜打的茄子,惶惶然沒有一點精神。行到近前,私兵分兩側排開人群。為首的什長咳嗽一聲,職吏頓時如夢初醒,忙不迭彎腰動手,在牆麵刷上漿糊,張貼告示,並向人群宣講昨夜諸事,尤其點出朱太守膽大包天,不滿朝廷,意圖盤踞盱眙謀反。“幽州刺使昨抵城外,察知朱氏陰謀。朱胤唯恐計劃敗露,擅自調動郡兵,意圖謀刺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