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桓容有些心軟,然此計早已定下,容不得中途更改。何況,賈秉及許超等均為新投,如不能使出雷霆手段,展示出絕對的實力,難保不會有人生出二心。“使君,盱眙縣令已經抓獲!”一名健仆上前迴報。桓容從沉思中醒來,沉聲道:“將他帶來。”“諾!”眨眼之間,兩名健仆將五花大綁的縣令拖了上來。距離大車五步遠,將他按跪在地上。盱眙縣令發髻散亂,進賢冠早不知去向。眼角有一塊明顯的淤青,口中塞著布團,顯然是預防他咬舌。斷舌不一定會死,但會妨礙詢問口供。故而,截住奔向城內的牛車,辨明車上人的身份,健仆當機立斷,撕開短袍下擺塞進縣令口中。因雙手被縛,盱眙縣令穩不住身形,當場撲倒在地,樣子狼狽不堪。聽到腳步聲,艱難的抬起頭,見到火光映出的麵容,雙眼倏地瞪大。桓容上前兩步,彎腰俯視著他,輕聲笑道:“周縣令,久違了。”“唔……”盱眙縣令想要說話,奈何口中塞著布,隻能發出模糊的聲音。桓容無意為他取出,看著他的雙眼,繼續道:“我沒入淮南郡,更未至壽春,你是不是很失望?”“唔、唔!”盱眙縣令拚命搖頭,繼而又想到什麽,直接僵在當場。桓容直起身,嘴邊笑紋更深,眼底卻是一片冰冷。“如此看來,你應該知曉壽春之事,之前確是故意隱瞞。”聽聞此言,盱眙縣令又開始搖頭。“今日率兵出城,莫非是提前知曉我的行蹤,要趁夜偷襲行刺,好隱瞞之前不報之過,意圖一了百了?”“唔!”盱眙縣令眼底充血,知道這個事絕不能應,不然的話,他這一支乃至全族都要走上斷頭台。桓容不隻是幽州刺使,更是桓大司馬和晉室長公主之子,有實封的縣公!刺殺他幾同於行刺皇族,是要誅三族的大罪!“讓他說話。”桓容退後半步,健仆取下盱眙縣令口中的布團。顧不得嗓子生疼,嘴角裂開,盱眙縣令大聲喊冤:“桓使君,仆冤枉!仆萬不敢有害使君之心!”“是嗎?”桓容雙臂攏在身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直看得對方脊背發寒,才低聲道,“那麽,要害我的是另有其人?”盱眙縣令連忙點頭。此時此刻他顧不得許多,隻盼著自己能夠脫罪。“我想想。”桓容輕輕點著額際,笑容裏帶著冷意,“不是你,那麽會是誰?盱眙城內有誰能調動郡兵,驅使你這一縣之令為他賣命?”“該不會,”桓容故意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朱太守?”盱眙縣令僵在當場。看著溫和俊雅的桓容,聽著他口中的話,恐懼感自脊椎開始蔓延,四肢百骸仿佛被凍結。眼前一陣陣發黑,瞬間猶如置身冰窖。他忽然間明白,桓容此行非善,從一開始就打著排除異己的主意。城外的流民聚集,空蕩蕩的草棚,預先埋伏的私兵……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早已設好的陷阱,隻等著獵物踏入其中。盱眙縣令想得不錯。但是,如果沒有他的“神來之筆”,桓容未必會這麽快動手。他的計劃本是徐徐圖之,借壽春之事掌控軍權,再以“違反軍令”的罪名掃除障礙。沒承想,盱眙縣令蹦高作死,朱太守懷揣心思又過於自信,機會直接送到眼前。一番思量之後,幹脆將計劃提前。如今來看,效果很是不錯。“賈舍人,”桓容轉向賈秉,“依你看此人當如何處置?”“迴明公,仆觀周府君是被賊人利用,方才行此錯事。好在大錯未成,如能就此悔過並戴罪立功,明公何妨饒他一命?”桓容似在認真考慮,許久才道:“既然如此,賈舍人便問一問他。”“諾!”賈秉走到盱眙縣令身前,單手抓住他的發髻,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口中的話卻帶著毒液。“府君可願為明公效勞,指認私調郡兵行刺幽州刺使,意圖謀反的賊人?”私調郡兵行刺幽州刺使,意圖謀反?盱眙縣令滿臉駭然。這不隻是要置朱太守於死地,更是要將朱氏滿門從盱眙、不,從臨淮郡徹底拔除!“時間不多了。”賈秉忽然抬起頭,望向遠處熊熊燃燒的火海,沉聲道,“府君最好快下決定。”威脅之意昭然,明擺著不點頭就要死,而且會死得相當痛苦。盱眙縣令渾身顫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答應出麵指認朱太守,必定會被所有吳姓士族列入黑名單,早晚不得好死。但是,如果他不做,立刻就會身首異處。他不懷疑桓容的手段,更不會以為對方下不去手。能水煮活人的兇殘之輩,豈會在乎多砍幾顆人頭。“……我願為使君效死!”盱眙縣令用力閉了閉雙眼,聲音沙啞,嗓子似被砂紙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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