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桓容轉過頭,“孔璵之前曾與我說,處置了朱胤,恐引來朱輔反撲,同袁真聯合之事需慎重考量。如今來看,無需我動手,隻要將此信送到壽春,袁真和朱輔必定翻臉。”“仆確實沒有想到,朱輔胃口如此之大,竟想吞並袁氏仆兵。”“原因不難猜。”桓容收起笑容,歎息一聲,“袁真病入膏肓,袁瑾沒有他的才能,恐怕掌控不住手中的勢力。朱輔應該是起了貪念,想要吞並袁氏勢力,繼而在壽春自立。”說到這裏,桓容又將目光移向院中。朱輔派兒子送來這封信,是想同朱胤聯手,借調臨淮郡兵壯大手中實力。等到袁真咽氣,立即對袁瑾動手。朱胤似乎防著對方,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結果拖到桓容再抵盱眙,想要調兵都沒了機會。仔細迴想,以之前對朱胤的印象,不像會有昨夜那般失態的舉動。八成是為吸引桓容注意,為侄子爭取脫身的時間。無論平日如何防備,一旦家族麵臨威脅,朱胤的選擇和庾倩庾柔別無二致。“家族啊。”在幾個月前,桓容未必能體會這兩個字在東晉的意義。如今有所體悟,卻是以鮮血和人命為代價,難免有幾分唏噓。“帶下去吧。”朱輔之子依舊在大罵,桓容卻是意興闌珊,擺擺手,立刻有健仆上前堵住他的嘴,將他和朱胤家人一起拖了下去。“賈舍人。”“仆在。”“後續之事交給你。”“諾!”“另外,明日開始考核甄選郡縣職吏,勞煩你和孔璵了。”“明公放心。”賈秉拱手,隨後笑道,“明公,仆字秉之。”桓容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點點頭。“勞煩秉之。”“諾!”時間倉促,郡縣的政務不能停擺,賈秉和鍾琳一邊忙著郡縣職吏甄選,同時還要接手政事,都是忙得腳不沾地。賈秉的從弟和外弟一起幫忙,又從原有的縣衙職吏中選出幾人,總算能應付過去,不至於鬧出亂子。看到幾人在職房內熬油費火,桓容很有些不好意思。他還是想當然了。好漢還需三個幫。賈秉和鍾琳再有才敢,一人能頂兩三人,終究不是神仙,無法一肩擔起一州政務。“人才啊。”桓容嘬了嘬牙花子。昨晚動手很爽快,今天就要麵臨這麽大的缺口。要不是實在忙不過來,賈秉和鍾琳未必會同意“公開考核甄選”之事。究其根本,這樣的做法同魏晉選官製度背道而馳,稍有不慎,桓容就會成為“全天下”的靶子。曆史上,科舉製度出現在隋朝,卻在唐朝以後才逐漸發展興盛起來。一是因為隋朝持續的時間太短,想發展也沒條件;再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延續自魏晉時代的士族門閥壓根不買賬。之前都是品評選官,朝堂上下都是“自己人”。現下卻要同寒門庶人同入考場,爭一個官位,這不是開玩笑嗎?對拐不過彎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侮辱!這個時代的士族子弟有多驕傲?最知名的例子:不為五鬥米折腰。陶潛不願受蠻橫的上峰轄製,直接掛印離去。五鬥米是他的官俸,人家壓根不稀罕。在此之前,桓容偶爾有出格之舉,到底沒有脫離整個世俗框架。在鹽瀆實施職吏考核,也是在舊有的體係之內。如今卻要打破規則,繞開州郡大小中正直接考核選官,所冒的風險不可謂不大。然而,他想要在幽州立足,將政務軍務牢牢握在手中,做到令行禁止,不為其他勢力轄製,就必須冒這樣的風險。“州中正出身吳姓,乃是朱胤的外舅。”換句話說,人家是老丈人和女婿的關係,自己剛抓了女婿,老丈人豈會給他好臉。不設法下絆子就不錯了,推舉官員?想都不要想。中正地位特殊,桓容不能輕易捉拿。唯一的辦法就是繞開他,自行考核選官。鍾琳和賈秉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能默許這個提議。但兩人有言在先,此乃權宜之計,一旦郡縣政務走上正軌,必不能再有類似舉動。“明公立足未穩,行事需得謹慎。”“我知。”桓容不是不聽勸的人。或許將來能將此項舉措規為政令,在幽州全境實行,現下條件卻不成熟,還是見好就收,試一試水便罷,不能真和整個世道作對。“選官之後就是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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