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關上車窗,由城內的守軍開路,車隊順利穿過城門,向縣衙駛去。比起離開時,鹽瀆西城發生不小改變。城中房屋全部竣工,均是木石建造。多數門窗朝街,門前掛著幌子,客棧、酒肆、食譜、南北的雜貨鋪一間挨著一間,人流穿梭不息,熱鬧非凡,生意明顯不錯。商鋪後被辟為住家,許多外來的商人被鹽瀆的繁榮吸引,紛紛在城內置業。按照石劭的統計,西城房屋已有三成售出,餘下多數租賃,單是收租就夠當初的西城流民過得富足。當然,環境造人。即便手有餘錢,城中百姓也少有在家中躲閑,要麽自開生意,要麽隨商隊跑船,還有的去鹽場和工坊裏做工,更有不少人到城外開荒種田,日子愈發過得紅火。偶爾有幾個閑漢走在街上,都要被人指指點點。如今惡俠惡少年都懂得做工,好好的一個漢子竟是這樣,豈能不招來白眼。“去歲有十餘胡商遷入,東城和西城無處安置,北城多是流民出身,不願意接納,仆擅自做主,將他們歸入南城。”穿過鋪著石板的長街,馬車停在縣衙門前。一路之上,石劭撿著重要的事報知桓容,其中就有秦氏塢堡帶來的胡商。“因明公同秦氏郎君定下契約,秦氏商隊每季都要往來兩地。這些胡商是隨船前來市貨,最多的是波斯人,其次就是吐穀渾和柔然,倒是鮮卑胡和氐人沒見幾個。”為何會造成這種狀況,桓容完全理解。秦氏塢堡計劃吞掉慕容鮮卑的地盤,趁勢在北地稱王。秦璟在徐州造城,明顯要穩紮穩打,將對手徹底揍趴下,不給對方翻身的機會。這種態勢下,雙方見麵就要開架,哪個鮮卑人腦子進水,敢到秦氏塢堡的地界做生意?不被秦氏塢堡視做奸細,也會被鄴城看做通敵,貨物財產不保,小命都可能丟掉。“我會在鹽瀆停留十日。”下車之前,桓容對石劭道:“從下月開始,發往京口的海鹽增加三成,仍按照之前的價格。送到建康的可適量減少,等到鹽場出工再慢慢補上。”“諾!”桓容同石劭說話時,桓禕飛身躍下馬車,看到高達三米的箭樓,不由得嘴巴張大。這是縣衙?不是哪座軍營?“阿弟,這縣衙是何人造的?”桓容迴過頭,沒有迴答桓禕的問題,而是笑道:“阿兄可喜歡?”“喜歡倒是喜歡。”桓禕是武人,對軍防有格外的愛好。“既如此,阿兄想必會答應我的提議?”桓容慢下半步,同桓禕並排前行。“每年隻需在鹽瀆留兩三個月,且縣中事務有專人處理,無需阿兄費心。等尋到合適人選,阿兄自可卸任前往幽州。”“我不是擔心這個。”桓禕捏了捏後頸,遲疑道,“我是擔心自己沒這份能耐,結果幫不上忙,反倒會拖累阿弟。”他不能讀書,看到官文就頭疼。選官旅威副尉還湊合,掌管一縣政令不是開玩笑嗎?光是做做樣子都很難熬。“再者,阿弟上表推舉我做鹽瀆縣令,會不會讓旁人抓住把柄,借機說你任人唯親?”桓容很是驚訝的看著桓禕,眉毛差點飛出發際線。桓禕瞅著桓容,漸漸由擔憂變成疑惑。“阿弟為何這般看我?”桓禕摸摸臉。難不成之前在車內吃米糕,臉上沾了什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桓容感歎道,“兩位舍人果然有辦法!阿兄今後在鹽瀆任職,可繼續跟隨仲仁和孔璵學習。”桓禕無語。在建康不算完,離開建康還要受這份罪?“阿弟,你可是我親兄弟!”桓禕滿臉苦色,硬朗的五官擠成一團。“當然。”桓容義正言辭,“不是親兄弟,我哪會這麽下力氣!阿兄放心,就算仲仁和孔璵調任幽州,敬德照樣會留下,不愁沒人指點阿兄。”桓禕:“……”他突然覺得,離開建康或許並不是個好主意。桓容全不知兄長所想,短暫休息後,想起謝玄托他轉交的兩封書信,手指敲了敲桌子,看向空蕩蕩的鷹架,雙眼微眯。不知鷹兄何時能捕獵歸來,他必須盡快聯係秦璟,可能的話,最好能見上一麵。徐州,彭城郡相裏柳和相裏樅離開之後,相裏鬆和相裏棗加快速度,投石器和攻城錘等重磅武器接連造好,配合武車使用,不說所向披靡,也能彌補塢堡兵源不足的劣勢。送到北地的武車屬於精簡版,和桓容專用的車架相比,基本就是寶來和寶馬的差距。饒是如此,也屬於公輸長出品,在北地是獨一份。甭管陣前衝鋒還是追擊殘敵,都能發揮小的作用。相裏棗性子跳脫,一刻也閑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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