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秦雷在車外道,“鄴城出現蝗災,桓府君言,蝗蟲可解軍糧。”秦雷的耳力遠朝尋常人,劉牢之自信聲音不會傳出帳外,殊不知全被他聽入耳中。“果真?”秦璟推開車窗。秦雷點頭,道:“桓府君命人去尋蝗蟲,並在營中架起柴堆。仆不甚解,特來稟報郎君。”蝗蟲,軍糧,柴堆?秦璟腦中靈光一閃,驚訝得挑起眉尾。“郎君?”“我去看看。”秦璟推開車門,躍下車轅。他現下的身份是桓容舊友,北地商旅。留在營中的原因是桓衝出麵,欲高價再購萬頭牛羊。交易雙方心知肚明,買羊的是桓衝,出錢的是桓大司馬。為此,秦璟加價毫不手軟,最終敲定契約,桓容都擦了一把冷汗。這筆生意做下來,渣爹估計會肉疼得睡不好覺。軍帳前架起兩個火堆,一堆架鍋燒起滾水,另一堆上放著一麵盾牌。沒錯,就是盾牌。金屬製成,導熱快,一名前鋒軍幢主“友情”奉獻。水滾了三滾,盾牌燒熱,尋找蝗蟲的役夫扛著麻袋歸來。袋子倒在地上,幾隻蝗蟲從袋口蹦了出來。“抓住!”桓容隻需動動口,部曲私兵一擁而上,幾隻大腳踩下,蝗蟲當場扁平。他說的是抓住,不是踩住!桓容無語望天,揮揮手,讓動腳的幾位壯士靠後,喚役夫處理蝗蟲。“除掉蟲翅後腿蟲須,用水洗淨,入滾水燙煮。其後撈出瀝幹,置於盾上烘烤。”此言一出,眾皆嘩然。“桓校尉!”曹岩滿麵驚愕,聲音都些變調,“你說的軍糧該不會是蝗蟲?”“自然。”對於這位的反射弧之長,桓容頗有些驚訝。他之前說得那麽明白,還以為這些聰明人心中有底,結果竟然是這樣?“蝗蟲不可食!”“又沒毒,為何不可食?”曹岩瞪大雙眼,以“蝗”諧音“皇”為切入點,開始長篇大論。桓容左耳進右耳出,吩咐眾人加快動作。役夫多數出身流民,尤其是桓容從鹽瀆拉出的隊伍,餓急了連土都吃,有人還吃過蚯蚓老鼠。天災人禍最嚴重的年月,有餓瘋了的,甚至易子而食。現如今,不過是幾隻蟲子,吃了又如何?況且,桓府君曾揭穿行騙的僧人,乃是天顧之人。他說蝗蟲能吃,那就一定能吃,眾人沒有半點懷疑。“快,照府君說的做!”役夫一起動手,處理好的蝗蟲一隻接一隻投入水裏。很快,水麵上就浮起一層。待蝗蟲變色,桓容再下命令。這迴不用役夫動手,幾個廚夫排開人群,舉著漏勺將蝗蟲撈起,瀝幹之後放到盾牌之上。此時沒有炒菜,膳食不是水煮就是火烤。這種煎烤方式很是新鮮,待蝗蟲翻過麵,一股酥香的味道迅速飄散。圍在火旁的士卒役夫接連抽著鼻子,劉牢之等人也是麵現驚訝。這麽香?或許真能吃。等到蝗蟲烤熟,桓容取過鹽袋,隨手灑了一把。前鋒右軍缺糧少肉,唯獨從不缺鹽。“熟了。”蝗蟲做法簡單,很容易上手。等到酥香更濃,桓容讓廚夫停手,當先挾起一隻。純天然無汙染野生蛋白質啊!後世幾十塊一斤,哪有這個新鮮!不等他下嘴,手腕突然被扣住。秦璟取過他筷上的蝗蟲,看了一眼,送進口中。桓容眨眨眼,這是什麽情況?“可食。”吃過一隻,秦璟直接從盾牌上取,雖然是用手,卻硬是帶著一股瀟灑自然,和粗魯半點不沾邊。秦璟當先嚐試,秦氏部曲立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