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委屈敬德。”“郎君何出此言?仆智謀短淺,能得郎君賞識已是感激不盡。郎君盡可吩咐,仆願效犬馬之勞!”桓容笑眯雙眼,總算有人才入帳,今夜必能睡個好覺。石劭長舒一口氣,總算恢複自信。阿黍帶著小童整理車廂,眾人今夜仍需歇在房舍之外。領了衣食的農人抱來幹柴,圍著車隊點燃數個火堆,和健仆輪班進行看守,既為防備林中野狼,也為防城中探查之人。健仆在城東的一舉一動並未避開豪強耳目,消息很快會傳入陳氏耳中。對方會是什麽反應,現下還拿不準。以桓容的想法,這三人暫時不能殺,卻也不能放。陳氏的禮物仍舊要送,之後如何行動,端看對方是願意商談,還是給臉不要,打算來一場拳頭對話。自己的拳頭的確不夠硬,但也不會任由旁人欺上門,坐著挨扇不知抵抗。阿母交代的坑爹之策尚未實行,正好在陳氏身上試一試效果。更何況,他對郗愔派出的府軍很是眼饞,能趁機留下那就更好。是否是探子不重要,關鍵是他和郗刺使表麵結盟,在盟約沒有撕毀之前,北府軍比西府軍出身的旅賁護衛更加可靠。福至心靈,桓容茅塞頓開。撥開重重迷霧,終於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況,想以最短的時間立穩腳跟,必須行非常之法。自己沒有那份頭腦,和鹽瀆豪強玩計策手段無異是以短攻長,到頭來沒有好處不說,還會被狠狠修理。遠不如把柄在手,向渣爹借勢,幹脆利落舉刀開片。所以,渣爹,兒情非得已,需要坑您一把,還請見諒。至於坑爹的標準……反正桓大司馬權傾朝野,坑挖深點照樣無礙。桓容起身離開火堆,洗臉漱口,車廂門關好,在溫香縈繞中沉沉入眠。遠在姑孰的桓大司馬接到桓容書信,看到被押至帳前的十幾個賊人,麵上陰晴不定,許久方令人將他們押下,明日全部處死。“我子可好?”“迴郎主,郎君受驚不小。”忠仆沉聲道,“仆經建康時,將郎君親筆呈送公主殿下。殿下言,賊人膽大包天,郎主愛子之心天下共知,必當給郎君一個公道。”桓溫點點頭,道:“細君知我。”忠仆垂首跪在地上,甭管讚不讚同,麵上均未顯分毫。“庾邈無視律法,挾私仇加害朝廷命官,竟還誣陷我子,欲致兄弟生隙,其心險惡至極!庾希知情不報,當與其同罪!”桓大司馬直唿二人之名,顯然已無半點迴旋餘地。三兩句話間,庾氏命運就此注定。原本他並不想太快鏟除庾氏,可惜庾邈壞他大事,又被郗愔抓住把柄,他不動手照樣活不到明年。再者,為保住桓濟,給南康公主一個交代,庾氏必須做出“犧牲”。桓大司馬召來舍人商議,當日備下五車絹,兩箱金,外加五十名青壯,一並送往鹽瀆。為表誠意,青壯均自流民中挑選,尚未加入府軍,更談不上刺探情報。桓容肯下功夫,絕對能培養成自身力量。對桓大司馬而言,能暫時安撫住嫡妻嫡子,五十人不算什麽,根本構不成威脅。對桓容卻是天降橫財,不收都對不起英勇獻身的刺客。郗超如果知曉此事,定然會勸諫桓大司馬,絹布金銀可以給,青壯絕對不行,再少都不行!可惜他不在,正被親爹困在京口。“你等迴去後告知我子,我必嚴懲庾氏。今後有事亦可報送姑孰,我必為其做主。”“諾!”忠仆準備啟程,桓大司馬令舍人與護衛同行。主要不是為了桓容,而是往京口拜訪郗愔。郗超好歹是他帳下參軍,在京口日久,總該返迴姑孰。至於途中不見的旅賁,桓大司馬不問,忠仆同樣未提。數人就此人間蒸發,不見半點痕跡。事情處理完,忠仆和舍人連夜啟程,登船離開姑孰。桓濟始終沒露麵,翌日清晨,伺候的小童推門而入,看清室內情形,頓時臉色煞白,手中銅壺落地。暖香縈繞,春意融融。桓濟立在榻前,衣襟大敞,露出蒼白的胸膛。長發披散,雙眼赤紅,表情猙獰駭人。兩名妾室滾落在地,一人絹襖散亂,腰背大片青紫,一人身下大片殷紅。床腳蜷縮著一名美婢,臉泛青白,頸間一圈青紫的掐痕,氣息極是微弱。小童嚇得失聲,幾乎是爬出門外。桓大司馬得知消失,當即令人將桓濟抓來,在營中重打二十軍棍。“一、二、三……”行刑的府軍高舉圓杖,狠狠落下。桓大司馬下了狠心,親自監刑,二十杖沒有半點留情。杖刑完畢,桓濟被送迴房中,醫者熟門熟路的診治取藥。診脈中途,醫者的臉色忽然變了。叫來美婢詢問,得知近日來的情形,冷汗瞬間浸透脊背。再三確認之後,醫者不敢隱瞞,幾乎是提著腦袋去見桓大司馬。“什麽?”得知桓濟的情況,桓大司馬驟然變色。桓濟竟然不舉,就此廢了?!第三十四章 交鋒一桓濟尚無子女,唯一懷有身孕的妾室又被打得小產,至今生死難料。如果病況無法治愈,此生恐要絕後。營中醫者均被召集,逐個為二公子診脈。診斷出的結果無一例外,除非神醫再世,並且專治男子不舉,否則,桓濟再無轉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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