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兒淋雨著涼,需延遲數日啟程。””瓜兒著涼了?可有大礙?”“托太後洪福,命還保得住。”南康公主話裏有話,褚太後麵現一絲惱怒,更多則是尷尬。“瓜兒喜歡讀書,宮中庫存典籍繁多,阿嫂可容我挑幾本?”想起南康公主上次入庫房的情形,褚太後就是一哽。奈何自己理虧在先,能讓南康公主消氣,挑幾本就挑幾本吧。“我聞庫中有兩顆夜明珠?”南康公主笑道,“正好給我子讀書照亮。”褚太後差點掀桌。得理不饒人啊!奈何南康公主先聲奪人,占盡道理。褚太後氣短無奈,隻能令宦者打開庫房,任由南康公主挑揀。歸根結底,褚太後夫主早喪,親子早亡,連個孫子都沒留下。當今天子是她從侄,彼此關係並不親近,她守著宮中的庫房又有何用。給那三個血統不明的?想想都覺得糟心。褚太後鬆口,南康公主半點不客氣,自家車廂裝滿,幹脆從宮中借車,運了整整三車竹簡和珍寶離開。桓容醒來時,南康公主已經歸府,正和李夫人清點竹簡,分類以絹布裹好,重新裝入木箱。小童守在榻邊,見桓容眼皮微顫,出聲要水,一骨碌爬起來,快步捧上一隻漆碗。“郎君莫要起身。”小童手持細長的竹管,一端放在碗中,一端送到桓容唇邊。桓容咬住竹管,半碗水很快下肚,喉嚨不再發幹,身上總算有了力氣。在小童的幫助下,桓容慢慢坐起身,道:“我有些餓,想食粟粥。”“郎君可要放糖?”“不用,隻要醃菜。”“諾!”小童出門去喚婢仆,桓容趁機覆上額心。兩秒後,掌中浮現一顆光珠,珠身晶瑩剔透,潤澤似裹了牛乳。桓容收攏五指,仿佛握住一股溫暖的水流。少頃有光線自指縫溢出,桓容意識到不對,忙低頭看去,榻上並排出現三個玉枕,大小相同,雕鑿的花紋一般無二。玉佩能藏,珍珠能藏,這個該怎麽辦?聽到腳步聲折返,桓容忙將玉枕藏到腳下,錦被一裹,勉強能夠遮住。仔細迴想,之前玉佩和珍珠都是單個增加,這迴玉枕竟直接翻倍?緣由是什麽?桓容一時間想不明白。唯一清楚的是,光珠已經消失,腹鳴猶如擂鼓,飯量九成也要翻倍。第二十五章 出城被堵桓容這一病,直接病到五月中旬。不是他不想痊愈,而是南康公主壓著,不許他輕易好轉。於是乎,桓某人隻能聽親娘的話,繼續躺在榻上抱恙。兒子養病期間,南康公主入台城三次,次次是空車而去,滿載而歸。直到最近,褚太後聽到“長公主”三個字都肝顫。就差在台城門前掛上牌子:南康公主和桓府車輛不得入內!殷康希望重塑同桓氏關係,哪怕不能聯姻,至少不要成為仇人。可惜殷夫人拖著病體幾番上門,南康公主一概不見,送往姑孰的信也沒有半點迴音。至此,殷康徹底歇了同桓氏結交的心,但也沒同殷涓走得太近。殷涓和庾希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早晚被桓大司馬一手捏死。殷康自認還長著眼睛,自然不會跟著殷涓同路尋死。關乎政治的是是非非,桓容之前了解不多,也不甚感興趣,現下卻逼著自己去了解。經曆過前番種種,他十分清楚,想在這個時代活下去,避免像隻螞蟻一樣被碾死,就不能萬事隨心。至五月下旬,南康公主依舊不許桓容離開都城。姑孰的桓大司馬得訊,特地遣人送來親筆書信。南康公主掃過兩眼,冷笑一聲,直接丟到一邊。“送信者何人?”“迴殿下,是郗參軍。”“郗景興?”得知是他,南康公主壓根沒有客氣,當場下令轟走,見都不見一麵。“轟走,以後不許他再進門!”“阿母,此事恐怕不妥。”桓容試圖勸說,現下還不是徹底撕破臉的時機。“妥與不妥已無大礙,不如順心些。”南康公主道,“郗景興幾次在老奴麵前出言,以為我當真不知?沒有將他綁入府已經是給那老奴臉麵!”桓容默然。“再有一事,”南康公主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日前我入台城,從太後口中得知,你父明年將領兵北伐。”“明年北伐?”“對。”南康公戶肅然道,“氐人同鮮卑胡交戰,無論誰勝誰敗,北方都將大亂。對朝廷而言是難得的良機。若是看不到這一點,他就不是桓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