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的小臉煞白,頭上戴著白花,眼神僵直,對於鬧鬧哄哄的院子毫不在意,就那麽直愣愣的走出來。

    她的腳上穿著一雙老式繡花鞋,每一腳落地,都發出一種咕嘰咕嘰的聲音,就好似踩在泥濘的道路上。

    “汽油味!”灰老大突然冒出來,嗅了嗅鼻子。

    “哪有?”我低聲問道。

    “我也聞到了!”灰老二和灰老三也鑽了出來,一邊嗅著黑鼻頭,一邊緊張的看向四周。

    我二話不說,立即後退。

    “怎麽走了,好戲在後麵呢?”徐老三有些詫異的看著我。

    “戲什麽時候都能看,關鍵是命能不能保住!”我帶著勸告意味迴了一句,至於他能不能聽懂,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了。

    “什麽?”徐老三明顯沒聽懂,一臉的懵逼。

    我沒理他,繼續向後退,直到退到二十米開外,我才停下來。

    徐老三一直在看我,見我停下來,他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麽!

    可惜,晚了。

    火燒了起來。

    最先燒起來的是新娘,她在握住新郎手的一瞬間,燒成了一個火球。

    新郎沒有任何反應,便被火焰吞沒,與此同時,一條條由火焰形成的細線在院子裏蔓延。

    遇到火,人群直接炸了,相互推搡著向外跑。

    “王老蔫!”

    徐老三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頭都不迴,轉身便跑。

    院子內,一片哭天搶地聲。

    我站在後麵,久久無語,這一招太狠了。

    火其實不大,一條條細碎的火線,對於人的傷害並不大,燒起來的基本上都是紙人。

    主要的傷害來自於恐慌的情緒,和人群的自相踩踏。

    這次跟來的村民,差不多有三十人,在加上擁擠進去的接親隊伍,整個小院滿滿當當的。

    當火燒起來的一刹那,本就被逼著來的村民徹底亂了,他們推搡著,尖叫著向外跑,結果就是,有幾個村民永遠起不來了。

    “堂主,事好像大了!”灰家三兄弟呆呆的看著一切,撓了撓頭。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大了。

    徐老七和老王的死,還可以說是自己上吊,那這次,就沒法解釋了。

    院子倒地沒動靜的村民有兩個,呻吟的有三個,還有一個身上冒著火,眼瞅著燒焦了。

    一個村子才多少人,一個晚上就死了四五個,傷了四五個,放到哪都不是一件小事。

    最讓我佩服的設計出這一切的那個人,他太狠了,死的都是村民,一個被上身的都沒有。

    除了村民,死的最多的是那些紙人,進入院子的,全都燒成了灰,包括新郎。

    “堂主,起來了!”

    我搖搖頭,剛要轉身,站在我肩膀上的灰老大拉了我一下。

    我迴頭看去,心裏一涼。

    最先起來的是那具燒焦的屍體,他的動作很慢,燒的焦黑的皮膚出現了一道道裂口,粘稠的液體從裂口中緩緩的流出,讓人心裏升起一種翻騰感。

    隨著他的站起,另外幾位沒有動靜的村民也站了起來,他們的動作很僵硬,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好似第一次掌控身體。

    “臥槽!”

    我罵了一句,再一次不由得佩服設計這一切的那個人,他實在是太狠了。

    如果說那些出車禍的司機,薑欒麗還有駱駝山的那些仙家殺人,是為了報仇,那麽這位又是為了什麽呢?

    從徐老三的話裏麵,我能判斷出,這個王老蔫就是搞出這一切的那個人,他是土生土長的村裏人,我想不出,他為什麽這麽幹!

    “事情不簡單啊!”

    我向後退了兩步,沒搞清楚真相前,我不想摻和進去。

    “堂主,他們在殺人!”灰老大攥緊了我的衣領,緊張的吐出一句話,讓我想要轉過去的身體再一次停了下來。

    院子裏,那幾具站起來的屍體搖搖晃晃的熟悉了軀體後,第一反應不是出門抓我,而是對那幾個躺在地上呻吟的村民下了殺手。

    按頭,捶胸,那三個村民隻來得及哼一聲,便咽了氣。

    “堂主,我覺得咱們現在最好走!”灰老大小聲嘀咕了一句,順著我的衣領鑽了進去。

    “坑貨!”

    我嘀咕一句,又看了一那幾具屍體,轉身就走。

    臨走之前,我注意到,那幾具屍體正冷冷的看著我,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很足。

    “媽的,你們以為我想多管閑事啊!”

    我一邊走一邊嘀咕著,要不是薑欒麗那個瘋婆娘逼著我,我這會早都走了。

    可氣的是,自打我迴來,薑欒麗就沒露麵,隻有一個被狐狸附體的徐老三吊著我的胃口。

    一路往迴走,村子又恢複了之前的死寂,除了唿唿的風聲,沒有任何聲音,就好似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堂主,我咋覺得有點不對勁呢!”灰老大又冒出來了。

    “閉嘴!”

    我鼻子都快被這哥仨氣歪了,這哥仨經常說的話不是堂主,有問題;就是,堂主,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他媽的還用你們說,老子又不傻!

    我有點想不明白,當初褚墨是怎麽想的,讓這仨坑貨跟著我?

    “哦!”

    灰老大縮迴腦袋,又不吭聲了。

    我站在路中間,下意識握緊了手裏的守字劍,耳邊除了風聲,似乎還有一種聲音,好像是哭聲。

    我皺著眉,左右環視了一圈,一片漆黑,除了村頭的那一點火光,整個村子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境況中。

    我想了想,摸出手機當做照明的工具,借著這一點光亮往迴走,走到老徐家時,終於看到了一抹燈光。

    老徐家亮著燈,門也開著,風唿唿的往裏灌,門檻上坐著一個抱著雙臂的男人,看樣子,好像是徐老三。

    “怎麽不進屋?”我在大門口喊了一嗓子。

    “等你!”徐老三給了一個很奇怪的答案。

    “現在等到我了,進屋吧!”

    我伸手向他身後指了指,他緩緩抬起頭,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進入了我的視線中。

    “你沒事吧?”我頓了一下,沒向前走。

    “沒事!”

    他扯了扯嘴角,手把著門框站了起來,不過沒轉身,而是倒退著進屋,這等於是明著告訴我,他出問題了。

    “進來吧!”

    倒著退了兩步,他躬腰對我招招手,讓出了位置,一個穿著老式中山裝的老頭從後廚走了出來,進入了我的視線中。

    老頭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上麵甚至抹了油,弄得油光鋥亮的。

    他的腳上是一雙老式的闊頭皮鞋,和他的頭發一樣,那雙皮鞋也擦得很亮。

    “我做了拿手菜,不想嚐嚐嗎?”

    見我在看他,他將手裏的胖子放在桌子上,對我笑了笑。

    “你是誰?”我沉聲問道。

    “王解放!”

    他說出了一個很有年代感的名字。

    頓了一下後,他繼續道:“老七叫我叔,你對麵那家王家飯館的老板,叫我老叔!”

    聽到這,我神色一凝,原來這位就是那個幕後設計者。

    我看了一眼盤子裏麵的那道菜,菜冒著熱氣,應該是剛出鍋的,如果是他做的,那麽王家的那棟宅子,是誰在指揮?

    “當然了,以前村裏的那些人叫我王老蔫,自從他們靠著我賺了錢之後,都叫我王書記!”他繼續說著,還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

    我沉吟了片刻,走了過去。

    “喝酒嗎?”

    走入屋裏後,徐老三把門關上,這位王老蔫則拿起酒瓶,問了一句。

    我沒迴答,而是側頭看了徐老三一眼,他不是被仙家附體了嗎,怎麽見到正主了,卻表現的如此慫?

    隻看了一眼,我便愣了一下,徐老三的後背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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